第33章
——老板,唐小姐過世了。
——老板,唐小姐過世了。
——……
傅澤陌滿腦子都是這句話,眼前一片黑,天旋地轉,幾乎要将腦袋轉出一個洞。
這天上午,唐宛貞不見了,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這兩個多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多到讓他沒有勇氣去想。他們六年的緣分,前世今生的追逐就這麽……斷了。
“唐宛貞……唐宛貞……”他眼眶紅得駭人,俊美的五官都有些猙獰,嘴裏喃喃着三個字,不斷重複着她的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唐薇呆呆地看着他跑出去,手抖得厲害,連到通訊錄撥通丈夫的電話都按了好幾次。
剛剛接通,就在也忍不住哭起來,“大哥,宛宛……沒了,不見了,她去哪兒了?怎麽辦?”唐昊聽了她語無倫次的話也是緊張得不行,“你別激動,說清楚,到底宛宛怎麽了?”
高速公路上,一輛轎車飛速疾馳而過,那速度猶如一道閃電,就好像美國電影裏的瘋狂飙車。還好他在她的手機裏裝了追蹤器,定位是在郊外。他一邊開車,一邊撥打電話,可一直無人接通。
下了高速往郊外的公路開去,路上幾乎無人,不用減速,可這也意味着唐宛貞沒人可以救,更加危險了。
反光鏡裏男人的眉頭一直緊擰着,沒有片刻放松,車裏開着空調,溫度适宜,可他的鬓角卻沒幹過。
按道理唐宛貞是沒事的,可他怕萬一啊!前世她不也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沒了嗎?
唐宛貞醒來後頸疼得厲害,手腳都被綁着,眼睛也被布蒙着什麽也看不到,更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唯一感覺自己坐在地上,那水泥地凹凸不平,這裏應該是一個偏僻荒涼的地方。
她記得傅澤陌約她去游樂場玩,約的時間早,人并不多,進去之後她等了一會,還不見人來,傅澤陌向來會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唐宛貞更要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突然後腦勺被人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到底是誰借傅澤陌來約她出來?目的是什麽?難道想用她來威脅傅澤陌?這個人應該很了解他們,柳姍姍已經被抓了,唐家向來與人為善,那麽是應該是與傅氏或傅家有利益之争的。傅澤陌會不會有危險。
一想到自己會害了他,唐宛貞越來越害怕,開始掙紮起來,可縛住手腕的繩子綁得太緊,根本不可能有掙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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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傅家未來的少奶奶醒了!”
不遠處聲音響起,屬于男人的低沉。
唐宛貞側頭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保持鎮定,“你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綁我?”
男人挑了下眉,“你跟我沒什麽,但你未婚夫就……”說話間一頓,一步步走近,“唐小姐長得不錯,心性也不錯,怪不得他喜歡,我看着也很喜歡呢!”伸手勾起那精致小巧的下巴。
唐宛貞偏過頭,眼睛被遮着看不清來人,目前也找不到逃脫的辦法,只想多套些話。
男人嗤笑了聲,腳步遠離,突然咔嚓咔嚓幾聲響,是照相發出的聲音。
“發幾張給傅少讓他一個人來,如果多一個人,我不介意提前替他們舉行冥婚。”
唐宛貞聽了,掙紮着想要坐起來,“你以為抓了我有什麽用嗎?他會為了我冒險嗎?我們不過是聯姻,他和我出雙入對也只是做表面功夫。”
男人哦了聲,硬朗的五官此刻反差地抄的陰鸷,“不就發幾張照片,來不來由他,你那麽緊張幹嘛!”
唐宛貞心好像懸在懸崖上吊着,唯有手腕上的疼可以讓她略微平靜些,咬了咬唇,“不管他什麽想法,我愛他,不想他涉險,又怕他不來,我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男人輕笑,“他會來的,你不用擔心了,唐小姐千萬不要低估自己在傅少心中的地位,他聽了會寒心的。”
唐宛貞已經絕望了,實在沒有辦法,黑布下的眼眶漸漸濕潤了,自己注定要拖他下水嗎?
她不要,她不要因為自己……那場車禍,不過一個夢都讓她這麽恐懼,如今夢裏照進現實,她根本承受不了。
于是,她緩緩拱起腿努力讓自己站起,反複幾次才站起,雖然邁不開腿,但也足夠了。
男子正好奇這女孩要做什麽,已經是翁中之鼈了,還要掙紮嗎?
突然,女孩一鼓勁跳起,在他們還沒想到的那刻,直接用頭撞地。
“快!快!看她有沒有事。”要是死了,他拿什麽威脅那個人。
唐宛貞再次昏過去前,聽到男人慌亂的聲音,還有好幾個人的腳步聲,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緩緩阖上雙眼,她張了張嘴,說話有氣無力,“傅……澤陌,別……”別來,千萬不要來啊!
無際的黑暗裏有什麽在湧動着,模模糊糊、迷迷惘惘,不知在什麽中行走,一些陌生而熟悉的畫面緩緩在她面前開啓。
唐宛貞做了一個夢,一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的夢,在那個夢裏她失去了所有,家人、自己、還有傅澤陌。在他臉上、身上瘋狂徜徉的猩紅彌漫了她的世界。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死因,她被殺不久,他就出了車禍。
死之前仿佛聽到他一直說過的話:
——別怕!相信我。
她看到他得知自己死亡時絕望的吶喊,生無可戀的模樣。
一直被那個車禍的噩夢困擾着,恐懼着,生怕他出事,訂婚戒指套上的那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溫柔缱绻、細水長流。于是,她有了好多好多期待,結婚、生子、百年後合藏一墓。所以即便心裏有些不安,還是會相信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他們了,可是……
如果這一世他出了事,自己還能一世安然嗎?他們還要重蹈覆轍嗎?還是……
臉上一陣冰涼,水順着線條流淌過脖子胸口,最後消失在衣服裏,暗淡了一大片。
唐宛貞醒來,臉上身上都濕了,知道是被冷水潑醒的。現在是夏天,并不冷,反而讓他清醒了幾分。她看不清所有,只能憑着聽覺看着某個方向,淡淡道,‘’黎少,真是深藏不露啊!‘’
男人面色一沉,“唐小姐,認錯人了。”
她哦了聲,已經不再像最初慌慌張張,害怕牽累那人,想要赴死。明白了兩人性命相連,只能更堅強,更冷靜,更相信他。
“扮豬吃老虎,誰能想到一直吊兒郎當的黎少,暗地裏卻……”話說一半後停住。
不言而喻。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拳頭不自覺握緊。
“其實也不難理解,既生瑜何生亮,不論獲得多大的成功都被人遠遠地抛在背後,日子長了難免心裏有些變态了。”最後三字,尾音微揚,似是要踩在那人心頭肉上狠狠□□。
唐宛貞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裏透出的怒意,焦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刀一刀将自己撕成碎片,可她只能強裝鎮定,手腳發軟得厲害,她第一次那麽害怕,因為沒有人知道前世就是這個人讓人殺了她,他親眼看着一眨不眨,直到她斷氣。
黎邢索性不再掩飾了,生了一通氣後莫名地平靜下來,“唐小姐,真是聰明,竟然能想到我。”
唐宛貞莞爾一笑,笑容有些蒼白,卻比往日更耀眼,“黎少謬贊!我從來不是聰明人,你應該誇獎的是另一個人。”
黎邢瞳孔微縮,許久才開口,“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黎少,何必明知故問,傅澤陌從不輕易相信人。柳珊珊難道沒告訴你嗎?”
聽到柳珊珊,黎邢身體一僵,這麽說,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別人的眼裏,就像個傻瓜一樣,自娛自樂。
不,他倒退了一步,不對,他不能輕易踏入別人的語言陷阱。
即便知道他和柳珊珊合作又怎麽樣?唐宛貞還不是被抓了,他自己的愛人都保不住算什麽男人,他才是勝者,就算被知道一切計劃,他還是抓到了那個人的軟肋。
黎邢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權衡利弊後,徹底放下心來,“唐宛貞,你們就算猜到所有,還不是被我抓住了,等會我就送你們去地府做一對神仙眷侶,你說,好不好?”
“我也算是成全他了,讓他最愛的人陪着他。”黎邢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仿佛撕破靈魂溜出來,讓人害怕的同時又覺得悲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無論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不費一絲力氣,而我呢!即便竭盡全力也趕不上他半點,每天被爺爺罵,時不時要受一頓打。他是人人口中的天才,父母恩愛、家庭和諧,沒有一處不是好的。黎家比不上傅家,我卯足了勁追不上他。他少年老成、淡漠疏離,沒有什麽能影響他,也沒有缺點般存在,可是,”快步湊近被綁着的人,捏着她的下巴。
唐宛貞被迫擡頭,看不見什麽,卻能感覺到他大喜大悲裏的瘋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不過是世家比較之下産生的悲劇,也是傅澤陌深藏的背後裏的一個縮影,不過一個選擇面對,扶搖直上,一個選擇逃避,狼狽不堪。誰沒有人性醜惡的一面,不過是自己控制着不被它控制罷了。
“他喜歡上了你,看着漫不經心,缺掩飾不了骨子裏的喜歡。”
“沒想到傅澤陌也會唱戲,當着外人的面一副商業聯姻的樣子卻是個癡情種。”
“要不是一直派人跟着你們我都不敢相信柳珊珊說的話。”
黎邢越說越得意,到最後瘋狂地大笑起來,“他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你還不是被我抓住了。”
唐宛貞聽着他的話,猛地想起自己之前揣測他和柳珊珊有牽連,不知道柳珊珊會不會告訴他傅澤陌重生的事。
不!絕對不會,那時她以為自己是重生的,而且重生什麽的在這個科學社會簡直是無稽之談,不然也不會因為當然視頻曝光,被指控為精神病犯送入精神病院。
“怎麽不說話?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黎邢拍了拍她的臉,突然一笑,再次拍去的手掌轉為撫摸,手下的肌膚細膩得緊。
唐宛貞被他一碰,只覺得毛骨悚然,連忙後躲。心裏有些後怕:這個瘋子,不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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