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樂島上的秘密

看着眼前泛着櫻紅色金屬光澤的石頭,我不禁感嘆寧傲凡這是多好的命,能找到這麽好的赤鐵礦。開采出來的礦石堆積在相對開闊的地方,不遠處的山洞裏,不時的有人将剛剛開采出來的礦石用小車推出來。而另一邊,又有人不停的将礦石運走。

我和爺爺對望了一眼,悄悄地跟上了那幾個運走礦石的人。

我不知應如何形容眼前的這片地方。在這山間的開闊地上,豎立着四座高爐,青紅色的火苗從煙囪口舔出舌頭。許多赤着膊的小夥子不停地忙碌着。他們将運來的礦石投到爐裏,還有人在看着炭火,加着炭。火紅的鐵水流出來,注入到不遠處一個個模型裏,剛一凝固住,就有人過來将它夾到西側那一排的看上去像是鍛造車間的棚子裏。棚子四周開闊,裏面有十幾個打鐵師傅模樣的人在叮叮當當的敲打着,還時不時的夾到旁邊的爐子裏加溫之後接着掄起鐵錘使勁地敲打。那是一把把刀的模樣。鍛造好的刀,被送到另一個棚子裏,有師傅專門在那裏為這些刀開刃。開完刃後,這些刀就算是完成了。完成了的刀被集中起來,放到車上,又有人将它們推到山裏去。沒有人偷懶,不知道寧傲凡用了什麽辦法,讓這些人如此服帖。一個個面無表情,汗流的如同泡在水裏,居然還這樣的賣力氣。

我們随着那些做好的刀向山裏走去。路明顯的被修過,否則,這種小推車還真的不好走。刀被送到一個山洞裏。那個山洞就一有個出入口,被重重把守着。裝滿刀的車被推進去,空着的車推出來。看來,這裏就是存放兵器的地方了。真不知道,那個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寧大神造這麽多兵器做什麽。不會是神仙做夠了,想弄個皇帝當當吧。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和爺爺沒有進到山洞裏,而是轉身向山外走去。

“看到了吧,寧傲凡在打造兵器,看來此人野心不小。”爺爺一臉凝重的說。

“是啊,不過,爺爺,雖然寧傲凡對我并不是很好,但是,我覺得此人清高傲慢的樣子,并像是野心很大的人呢!”我想了想,又猶豫地道,“可是,這麽大量的打造兵器,除了戰場,還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用處。”

“唉!看來是要變天了!”爺爺嘆了口氣接着說,“先是你這素女臨世,還有這來歷不明的寧傲凡,也許過不多久,這世道就要亂了。”

“爺爺,不要扯到我身上好不好。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是什麽素女。而且,您放心,我沒什麽野心,更不會發動什麽戰争。”

“爺爺知道,我家丫頭是個心善的孩子。”爺爺凝神地望着我,身手從我頭上摘下一片枯葉,接着說,“可世事無常,哪裏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呢?還好,如今你已大成,即使身逢亂世,也足以自保。

我和爺爺一邊說着,一邊向山外走去。此時已近傍晚,我們站在山頂上向下望,初夏落日的餘晖撒在層林之上,鮮嫩的枝葉泛着金子樣的光澤。遠遠地有炊煙升起,那是散落在山裏的村莊,此時在做晚飯的人家吧。若是忘記了剛才所見,這是怎樣的世外桃源?只是不知道這山裏的人家是不是世世代代都是這裏的人家,是不是就是活在自己的桃源裏,讓我們這些外來者徒生些羨慕之心。

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和爺爺對視了一眼,向山外掠去。該歸去了,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桃源。

快到宅子了,我們慢了下來。幾點昏暗的燭光從窗子裏透出來。今晚的月亮很好,平日裏恢宏華麗的巴洛克式建築在靜谧的月光下,披上了一層銀色的沙,美的仿佛是童話裏的城堡。突然,大門打開了,我和爺爺止住腳步,很有默契的掩在林子裏。

“阿澤,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找星月。她這麽晚都沒回來,我有些不放心。”

端木澤從房裏走出來,頭也不回地對着跟在後面的寧傲凡說。寧傲凡身形一動,面對着端木澤:“不放心?三年了!自從那件事後到現在,差不多有三年了吧?那丫頭可曾對你假過顏色?虧你差點兒廢了胳膊把她抱回來。說起來,那也是個犟的,居然三年沒有和我講過一句話。只自己悶聲不響地練功。你還擔心她,哼,聽徐挺講,那丫頭的功夫可是進步神速,怕是不比你低呢。”

“我也知道她的功夫很高了,她是素女嗎,自然有些出奇。”端木澤淡淡地說。

“她是素女,她出奇,那你呢?”隔着這麽遠,我都能聽到寧傲凡咬牙切齒的聲音,“你以為你就比她差嗎?這三年,我把你拘在島上,想着讓你如她一般心無旁礙的練功,原以為有她對比着,你能進步得快一點兒,可你一顆心思壓根就沒在這上邊。你說,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讓你離開?”寧傲凡的話裏帶着怒其不争的味道。從我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過,即使能看到他的臉,有那張面具遮着,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離開?”端木澤反問了一句,“你準備讓我離開這裏了嗎?那星月呢?她是不是和我一起離開?”

我心中一緊,更加全神貫注地聽着。

寧傲凡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你想好了嗎?那丫頭一旦離開了這裏,對你來講還不知是敵是友呢。我原本想着,你能用這三年的時間,讓她對你死心塌地,從此之後為你所用,可沒想到……,唉,阿澤,如果有一天……,你也別怨師父沒給過你機會。”

寧傲凡的這段話說的不明不白,讓人雲裏霧裏的,不過,我倒是暗暗疑心這端木澤會不會才是在夢裏将我帶來這裏的昊天。否則為什麽寧傲凡這種狂傲到大神級別的人對他怎麽會這麽好。可若真的是他,為什麽我對他沒有什麽感覺?我承認,這三年來他對我真的不錯,大概看在他的面子上,即使寧大神天天用眼白對着我,也沒人找我的麻煩。可扪心自問,我真的對他沒有感覺!是不是他拉錯人了?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應該是我!不過,也許是他那張臉太過平凡了吧!其實從骨子裏來講,我大概是個好色之徒。我這樣暗暗地想着,卻沒想到下一刻就得到了證實。

“師父,恕阿澤愚昧,無法理解您的意思。星月怎麽會成為我的敵人?”

是啊,是啊!黑暗中的我連連點頭,我幹嘛要成為端木澤的敵人?就算是沒有那種感覺,可無論如何也成不了敵人吧!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寧傲凡說什麽,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裏,應該是看着端木澤吧,等的我都心急了,爺爺在一邊一個勁兒地給我使眼色,讓我安靜些,我才按捺住心中的焦躁。

“我到底是誰?”就在我以為這師徒倆大概是想站成石頭時,端木澤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讓我的心一下子淩亂起來:什麽叫做‘我到底是誰’?他不就是端木家的四公子嗎?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質問另一個人他的身份,莫非,我一下子睜大眼睛:莫非他是寧大神的兒子!就在我驚詫于自己的胡思亂想時,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端木澤,右手伸到左側的頸下,就像我在前世看到的《畫皮》裏的鏡頭一樣,居然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來!

“為什麽從小我就要頂着這樣一張臉過日子?”端木澤兩根手指頭捏着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問。不過其實我壓根就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我只是呆呆地望着端木澤露出的那張臉,天地良心,我真得不是為他的容貌所着迷,當然,我這樣說不是說他不夠迷人,恰恰相反,我原以為在我認識的人裏面,冬陽算得上最出色的了,可端木澤毫不遜色,更詭異的是,他居然看上去和冬陽有幾分相似!我再次地感謝今晚明亮地月光,讓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樣子。以前總覺得這人的相貌和氣質不協調,原來自己還是很有眼光的,這樣的風姿也就要這樣的容貌來配呀!《詩經》裏怎麽說的: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谖兮。他站在月光下,真的如青竹一般挺秀俊朗。一雙眸子,比天邊的星星還明亮。根據爺爺得來的消息,我那老鄉冬陽實際上就是比國的太子—東方陽,那麽他們怎會如此相像呢?這端木澤到底是什麽人?看着端木澤那張朗眉星目的臉,不知是因為長期藏在面具之後,還是月光的映襯,帶着蒼白,可恰恰是這蒼白,讓他多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師父,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我從小就要帶着這面具?我離開島回過家了,可那真的是我的家嗎?”端木澤質疑的聲音裏有一絲苦澀。

“怎麽,他們對你不好嗎?”沉默了這麽久,寧傲凡終于開了口,“是端木蒼炎,還是華絲蘭?他們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如此說來,他們真的不是我的爹娘了?”端木澤那如星光一般的眸子更加明亮起來,“那我的爹娘是誰?您一定知道的,這面具不就是您做的嗎?我為什麽要戴這東西?”端木澤的聲音急切起來,“師父,求求您了,您就把我的身世告訴我好不好?您從小把我撫養長大,我看的出,您待我是與塵師兄和阿思不同的。”說到這,他頓了頓,見寧傲凡還是沒有反應,又接着說:“您不知道,以前我還曾想過,也許您就是我的父親,可後來阿思來了之後,我又懷疑阿思就是我的親弟弟,因為面具下的這張臉,和阿思有多像啊!而且阿思也沒有父母,”端木澤死死的盯着寧傲凡說:“師父,請您告訴我,我們的父母親究竟是誰?為什麽,我們從小就要生活在這個島子上,由您教導長大,您是我們的父親嗎?如果是,為什麽要讓我帶上這個面具認別人做父母?”

是啊,為什麽呢?我聽了端木澤的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的這張臉的确和阿思挺像的,看來,那個小正太将來也是帥哥一枚啊!

“阿澤,我不管你在端木家見到過什麽,還是聽到過什麽,你都是端木家的公子,有你在,那是他們的榮幸,若是他們不知好歹,那他們的榮華富貴也到頭了!”寧傲凡冷冷地道,“明天我就安排你們離開的事,你先回端木家,他們還不敢放肆,你先将端木家的生意和勢力掌握在手,總有一天會用的到,以後的路還長的很,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真相,現在這一切也是迫不得已,否則,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麽別的?”說完,寧大神如往常一樣傲嬌的一甩衣袖,走回屋裏去了。端木澤回過身子,看着寧傲凡消失了的背影很久,才慢慢的向屋子裏踱去。我和爺爺剛要走出來,卻發現不遠處,一個人影從一棵大樹後面閃出來。看來今晚聽牆角的可不止我和爺爺。那個人也向着屋子走去,月光下看的格外分明,那是寧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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