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麻煩

兩周後,靖城江邊妖光酒吧。

夜已深,

舞正熱。

五彩斑斓的燈光、激情奔放的DJ、時不時噴灑出來的濃煙,巨大的撼動人心的環繞電音轟炸,這裏是妖光,晉城最有名的先銳酒吧。

頭頂爍爍的射燈像機槍一樣掃射着瘋狂人群,所到之處皆是性感的女郎、喧嚣的人群。

忽然,一陣急如雨的弦樂從半空中撥灑下來,燈光驟地變暗,五光十色的光柱變得飄忽清淺、變幻莫測,最後燈光逐漸變白,人群逐漸安靜下來看清身邊人的臉,一道光柱打到舞臺正中:一襲墨色長裙的女歌者冉冉靜坐,膝上放在吉他,襟上別了一朵紫羅蘭,雙目微阖長發垂下,清冷而優雅,冰肌玉骨的肌膚象世間最冷最薄的瓷器。

人群慢慢靜住了,

她緩緩擡起眼眸,露出一雙一傾碧波般眼眸。

琴弦撥動,醇美而富于磁性又略帶沙感的歌聲伴着憂傷的旋律響起: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回來過

想請他替我向你問候

只為了怕見了說不出口

你對以往的感觸還多不多

曾讓我心碎的你

我依然深愛着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找過我

我要他幫我對你隐瞞

只是怕見了面會更難過

我對以往的感觸還那麽多

曾給我幸福的你

我依然深深愛着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這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

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我卻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找過我

我要他幫我對你隐瞞

只是怕見了面會更難過

我對以往的感觸還那麽多

曾給我幸福的你

我依然深深愛着

她容顏很年輕,聲音卻帶着看透世事的滄桑,歌聲中淡淡的憂傷和若有若無的纏綿讓人不由得心悸、讓人不由自主沉醉在她通靈的歌聲裏……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這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

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我卻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對你的聲音你的影你的手

我發誓說我沒有忘記過

而關于你選擇了現在的他

我只能說我有些難過

我也真心真意的等過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這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

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我卻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原曲被她改編了,曲調漸高,她的聲音變得空靈激越,可眸光卻還是那樣淡,淡到幾乎不帶任何情緒,仿佛一切只是平靜地訴說,訴說那些被歲月遺落的新傷和舊痕,訴說着生命中所有的錯過和離去……燈光漸變,迷離的燈光打在她臉上,羽睫微阖,破碎的星光在那頃平靜的碧波裏隐隐中閃動,瞬間,氛圍凝固了一秒,轉而滿場沸騰!人群開始瘋狂尖叫、附和、亂唱,她的歌聲依舊那麽穩、那麽悠長,毫無阻擾直擊人心: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這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

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我卻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

在這片歌酒狂癫的人群後 ,一個高大的身影安靜注視這一切。

數秒之後,燈柱晃過,身影消失了。

* * *

後臺,龍芷瀾卸了妝,一個穿着紅色性感短裙的女孩走過來拍拍她的肩,“阿瀾,有帥哥找你。”

她的手微微一頓。

紅裙女孩眨眨粘着水鑽假睫毛強調:“那個亮哥又約你了哦。”

龍芷瀾面無表情地繼續卸着妝。

女孩子晃晃手機一臉為難地看着她:“阿瀾,亮哥約咱們好多次,一次面子都不給不大好吧。”

龍芷瀾邊取着耳環邊說,“不去。”

女孩皺眉道:“可這個亮哥不好惹……”

“你想去你就去。”

“我也不想去,誰不知道他是個混蛋?不過我怕咱們這麽得罪他會有麻煩。”

明亮的化妝鏡內映出龍芷瀾美麗卻毫無波瀾的面容,麻煩?當然會有麻煩。

在這樣的地方惹上點麻煩還不容易?

* * *

數日後,深夜,龍芷瀾和那個紅裙女孩從妖光酒吧後門走出來。那個女孩叫棠棠,十九歲,藝校高專生,業餘時間在這裏伴舞,是龍芷瀾刻意挑選的接近目标,所以才認識半個多月兩人便已經好的蜜裏調油。

兩人說說笑笑向前走着,忽然,龍芷瀾握住她的手:“棠棠,有人跟着我們!”

棠棠頓時花容變色,回頭一看,狹窄的巷道內兩三個男人黑影鬼鬼祟祟跟在她們身後,“怎麽辦?是亮哥他們!”

龍芷瀾偷偷往她手裏塞了一張名片,“他們的目标是我,你先走,打名片上第一個號碼求救!”

說完她向棠棠使了個眼色讓她快走,自己慢悠悠轉過身揚起笑靜靜地等着他們……

* * *

棠棠走出巷子開始飛奔,雙手發抖地拿出電話,按了幾次才按通名片上的號碼,對面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喂。”

棠棠哇地一聲哭出來:“你快來救救阿瀾吧……”

* * *

十分鐘後,幾十輛摩托把妖光後街附近的大街小巷堵滿了。

* * *

聚集過來的摩托、車輛越來越多,人卻還是一無所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最先趕到的傅以寧再次把龍芷瀾失蹤的路段裏裏外外搜查一遍,依舊毫無蹤跡。

何靳安慰道:“別太擔心,咱們這麽多兄弟趕過來,他們插着翅膀也飛不出去。老胡帶着人抄那幾個雜碎老家去了,沒事的,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旁邊哭花眼的棠棠擡起頭:“你們一定要快點,那群人很變态的,上次我聽說他們差點把一個三陪女玩殘了……”

何靳喝道:“閉嘴!”

棠棠吓得“哇”得一聲哭得更厲害。

傅以寧一言不發地走到路邊,何靳趕過去遞了根煙,傅以寧搖搖頭。

何靳嘆了口氣,“你也別太擔心,我看那丫頭機靈得很,一般吃不了虧。不過她好端端跑酒吧唱歌幹什麽?就她長的那樣能不招人眼饞?難怪你這些天總在這一帶晃,原來是不放心她啊。唉,這些個女人就沒一個省事省心的……”

傅以寧依舊一言不發。

他一向是個內斂寧淡的人,有種超越年紀的沉靜,在何靳的記憶裏從未見過他驚慌失措大驚失色過。現在,他依舊很靜,但幽深如刃的黑瞳裏卻有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結到危險的邊緣,下一瞬就有爆破的可能。

何靳還想說點什麽,動動嘴唇,沒說下去。

這時,傅以寧手機忽然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傅以寧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喂……”

他聲音驟然一變:“龍芷瀾!”

電話那頭的女子有些氣弱:“傅以寧……我在醫院,你能不能過來一趟?帶點錢……”

* * *

他們迅速趕到醫院,只見午夜的門診大廳內空空蕩蕩的,一個高挑纖長的年輕女子獨自坐在診室外上,瀑布般的黑發垂下,神色看不清晰。

傅以寧定了定神,走過去,緩緩蹲到她的面前。

龍芷瀾擡起眸,碧清見底的眸子和他對視着。

“你怎麽樣?”他小心地問,似乎怕自己聲音太大打疼了她。

她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我還好,那個人在裏面。”

“誰?”

“那個亮哥。”

傅以寧一愣,問:“他怎麽了?”

龍芷瀾猶豫了一會說:“……gao丸破裂,我捏破的。”

四周一片靜默。

龍芷瀾接着說:“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否則可能會有終身影響。”

傅以寧猛然站起身:“滾他的蛋,廢了活該!”

周圍的人都憋着不敢笑出聲。

“可他可能會告我。”龍芷瀾猶豫地說:“我倒不怕他告,只是萬一鬧到學校……”

傅以寧吸了口氣,努力平了一下心緒,問:“另外兩個人呢?”

龍芷瀾偏頭指了指:“在那邊。”

走廊轉角果然畏畏縮縮站着兩個人。

傅以寧走過去,盯着他們:“認不認識我?”

那兩人嗫嗫道:“認、認得,傅哥。”

“今天你們有沒有動手?”

兩人忙不疊搖頭:“沒、沒有!亮哥肯定先……”說一半不敢吭聲了。

傅以寧點點頭:“亮哥是吧?他的醫藥費你們先墊着,等他傷好了,找我慢慢算。”

那兩個人臉色頓時一變,撲通一下跪到他面前,其中一個瘦子哭喪着臉,“我們哪裏有錢醫生說至少要七八千,我們真不知道瀾姐是傅哥您的女朋友,否則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招惹。傅哥,您江湖救個急,嫂子也下手忒狠,這是要斷子絕孫!亮哥不敢找您麻煩,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身後,棠棠撲過去拉住龍芷瀾的手,“阿瀾,你怎麽樣?吓死我了!”

“我還好,沒什麽事。”

“對啦,你怎麽把他那個弄傷啦?”

“其實,也還好啦,就像捏爆一枚鴿子蛋。”

四周又是一片安靜無聲的靜默。

傅以寧頓了一會兒,一言不發地走到櫃臺前,抽出錢包扔在櫃臺上,身後兩混混差點沒激動的跪下,大呼小叫地道謝:“傅哥、傅哥、謝謝您,難怪都說傅哥仗義,您這回算是救了我哥倆的命了……”

傅以寧置若罔聞,唇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後背早已出過一身涔涔冷汗。

幾分鐘後,傅以寧走過來,說:“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龍芷瀾說:“他們呢?”

“交了2000塊押金,其他不用管了。”

龍芷瀾還有些猶豫,不過看看傅以寧的臉色,識相閉嘴跟着他走出門。

出了醫院,傅以寧安排何靳送棠棠。能送美女何靳自然樂意,屁颠屁颠地牽車過來,棠棠跳上摩托後座,揮手和龍芷瀾再見:“阿瀾,小心啊。”

“知道啦,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何靳發動摩托,沖他們笑了笑,載着棠棠漸漸遠去。

傅以寧道:“走吧。”

龍芷瀾點點頭随他走向摩托,傅以寧長腿一邁上了摩托,她走過來坐上後座,傅以寧掃了一眼發動機車。

傅以寧把車直接開回店子,然後一語不發停車、開門、進門。

龍芷瀾猶豫一會也跟着進去,“今天謝謝你,剛才的錢我明天取了還你。”

傅以寧直接走進後面的房間:“進來吧。”

龍芷瀾跟着走進去。

房間很簡陋,也很幹淨,深藍色的床單,和他的人一樣,很沉靜,有種不見底的幽深。

傅以寧說:“坐下。”

龍芷瀾頓了頓,坐到床沿上。她穿着那套紅色的套裝坐在那裏很打眼,那其實是舞臺裝,因為樣式大方,她懶得換,今晚就這麽下班了。衣服腰身很細,領口略低,魚尾褲管,露出的胸頸白膩得象牙似的,衣服上有幾處非常明顯的污痕。

傅以寧蹲下,伸手一把撕掉她的整條褲管。

龍芷瀾霍然起身:“你——”

傅以寧冷聲道:“讓你坐下!”

龍芷瀾僵立半晌,緩緩坐下。

傅以寧轉過身,走到一個櫃子前,從裏面取出幾個瓶子:醫用棉球、雙氧水和碘酊。

龍芷瀾這時才回過味來,低頭,只見整條修長如玉的右腿暴露着,晶瑩的膝蓋上有幾道深深傷痕。

作者有話要說:

年前實在太忙了,抽空更了,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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