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歸來(今天也算四更了

這一夜,夏雅徹夜未歸。

早上天還沒亮,她悄悄打開房門溜了進來。龍芷瀾閉着眼睛裝沒醒,夏雅卻坐到床邊輕輕搖她,“瀾瀾、瀾瀾。”

她無奈地睜開眼,皺着眉問:“你一晚上到哪裏去了?”

夏雅不答,反倒掀開被子鑽進去,“瀾瀾,我和你擠擠吧。”

說着,不等她回答就擠進去。她身體冰涼涼的,眼睛卻在黑暗中發亮。龍芷瀾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夏雅問:“瀾瀾,你和男人睡過沒有?”

“……沒有。”

夏雅輕輕把頭靠在她肩上發出一聲悠悠的輕嘆,“我也沒有。”

龍芷瀾不禁有些意外:“昨晚你們沒有?”

她羞怯地說:“沒有,他吻了我,卻沒有碰我……他說不想為了一時沖動傷害到我。我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人,他說他從不拒絕漂亮的女孩子,除了真正想要的……瀾瀾,我感覺到他真的想要,一晚上都是硬硬的……你說他是不是真心喜歡我?”

龍芷瀾沉默一會,“這種話問都多餘。”

黑暗中,夏雅的聲音像夢呓般輕柔,似乎還沉浸在某個地方,“瀾瀾,你知道嗎?他吻我的時候我感覺靈魂都要飛出去了,那一瞬間我真想什麽都不顧随他去流浪。”

龍芷瀾微微嘲諷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只是想一想,就像這西藏的冰山雪嶺,看起來很美,可讓你一生一世住在這裏你願不願意?”

夏雅情緒頓時低落下來:“你說的對,我不願意。”

“所以,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你不是肖鴻,他睡了你只會讓你越陷越深迷失判斷,所以他才拒絕。”

“是啊,我知道你們說得都對,可是錯過他我想我一生都會遺憾。瀾瀾,遺憾還是犯錯,你選哪一個?”

——遺憾還是犯錯,你選哪一個?

過了許久,龍芷瀾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一種更為可怕。”

第二天,他們搭飛機回到靖城。出了機場,龍芷瀾說要回趟家,便提前和他們分手自己搭乘的士回市內。

下了車,她便拖着行李急沖沖往彩票店跑。雖然這種情況不大妙,可一想到即将見到傅以寧,她的心還是止不住像陽光下的小鹿般跳躍。她推開熟悉的玻璃門,“傅……”

她臉上的笑容凝住了,裏面坐着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她先愣了愣,然後笑了,“你是小傅的女朋友吧?他把店子盤給我了,他說如果你回來就給他打個電話,來,坐一坐,他一準馬上來接你。”

“謝謝,不用了。”

龍芷瀾拖着行李走出門彩票店,定了定神,拿出手機,電話剛一接通,她便咬着牙問:“傅以寧,你搞什麽鬼?!”

電話那頭傳來傅以寧低沉愉悅的嗓音,近得似在耳邊徊蕩,“你回來了?呆在那裏,我馬上來接你。”

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她站在路口的臺階上等他,不到十分鐘,一輛半舊的大貨車便停到街對面。一個高個子男人從車上跳下大步朝她走過來,樹葉間隙灑下的陽光在他明亮的眼眸和根根分明的短發上跳躍。

他剪頭發了。

很普通的發型,清爽幹練,卻有種說不出的英俊。膚色比夏天白了些,但依然是健康的淺褐色,穿着看起來也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是便于行動的茄克和牛仔褲,茄克裏面卻是白色的襯衣,領口整整齊齊,袖口也不像以前那樣随時随地撸起露出結實勻稱的小臂。

他到臺階下看着她,嘴角慢慢地抿起一個微笑:“玩得痛快嗎?”

她面色不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過了一會說:“傅以寧,你背着我搞事情!”

他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和明朗的笑容,“走吧,我帶你回家。”

說着便伸手去拎地上的行李箱,手背卻被一只纖手按住。傅以寧擡起眸意外撞見她倨傲冰霜的眼睛,不禁挑了挑眉。

“我不走,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說,”龍芷瀾慢悠悠蹲下,然後盯着他的眼睛輕輕地問:“你……到底想不想我?”

他面色微微一頓,卻也不說話,只是一語不發地回視着她,直盯得她心裏發毛。

“算了算了,”她松開手悻悻起身,露出一個頑皮輕松的笑容,“就知道你是個恒溫動物,熱情的擁抱什麽是別想的……”話還沒說完,傅以寧一個虎步躍到她面前,鼻尖幾乎撞到她的鼻尖,她吓得一退,卻被他攔腰扛了起來,“傅以寧,你幹什麽——”她瀑布般的頭發倒瀉下來,猶如一道流動着的青春的光。

傅以寧沉着臉,一手扛着她,一手拎着行李,大步走到街對面把她和行李都扔進大貨車駕駛間的後排座椅上。

她掙紮着起身:“傅以寧你……”

他擠身上車,“砰”地一聲合上門。她被他眼中冷戾的光攝住,下半截話被他壓過來的身影堵在口中……她被籠罩在高大的陰影裏,頭被強迫仰起,舌被吸扯過去,輾轉、吞咽、攪亂。她渾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她吃驚地察覺自己的肉體反應,居然這麽輕易就被挑起急切的渴望。過了許久,只聽見他在耳邊說:“龍芷瀾,別撩我,我忍不住。”

她兩頰緋醉,目光似有些惱怒,卻似又有種說不出的嬌慵和羞怯,她不自覺地向後靠着,仿佛在誘他去深吻的,喉嚨的間隙溢出一聲含糊的聲吟,他像被火撩到一般瞬間燃了,俯過去再次深深掠奪她口中甘甜的蜜澤,卻越吻越焦渴。她沒有避開,反而擡起手臂輕輕搭在他的頸項,一條修潔的大腿從柔軟的裙子裏晃出來輕輕擡起擦過男人堅硬緊繃的軀體,“知道了,你想念我,就這樣吻我。”

……

過了許久,他定住,炙燙可怕的喘息落在她頸間。他埋下頭,埋得很深,再起身,面色已經恢複冷靜克制,“咱們先回家。”說完,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拎起她的行李放到副駕駛上,然後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側上了駕駛室。擡眸,只見後視鏡裏龍芷瀾靜靜玩味地盯着他,他對她笑了笑,“累了吧?先睡一會。”

龍芷瀾挑了挑唇沒說話。

他的目光在後視鏡裏和她對視着。

這時,有個不識趣的跑過了噼噼啪啪拍車窗,

傅以寧臉頰處的肌肉不禁繃了繃,滑下車窗,何靳一臉興奮地湊進頭來:“嫂子回來了?”他後排的龍芷瀾笑嘻嘻嚷嚷。

“嗯。”龍芷瀾含糊應了一聲。

聽她沒否認,何靳臉上更加眉飛色舞了:“太好了,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這些天咱哥整個就像個冰窟窿似的,誰靠近誰都得冰成冰棍。別說這條街上的大姑涼小嫂子,就連我也吓得退避三舍,傅哥這些天身邊只怕連個母蒼蠅都沒飛過的,可憐寂寞的很。”

龍芷瀾沒吱聲,傅以寧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何靳後脖根忽的一涼不禁縮了縮。他見着情況準備溜號,臨走之前還不忘補上一句,“嫂子,你今晚可得好好犒勞犒勞我哥,給他整個全套大餐什麽的……”

傅以寧側頭滑上車窗,把何靳的聲音隔絕外面。

車開動了,車內一片安靜。

龍芷瀾靠在後排座椅上打量看着前面男人寬闊平穩的肩背,後視鏡裏映照出男人微凸的眉峰、英挺的墨眉,以及鎮靜深邃的眼睛。

她忽然靠過去,伸出手繞過去作出要掐他脖子的模樣,兇狠狠地問:“說,是不是你教他的?欲蓋彌彰!是不是背着我不光搞事情還搞女人了?”

他唇角揚了揚,也不解釋,繼續平視着前方,一手駕着車,一手伸過來把她纖素柔白的手握住,擡到唇邊碰了碰,露出一個溫柔極了的笑容:“乖,回家了再說。”

龍芷瀾忍不住了!

她受不了這樣的笑容和聲音。

她現在就想吻他,現在就想咬開他起伏的喉結,現在就想撕光他全部一本正經的僞裝。

她盯着他鏡子裏的眼睛聲音略微暗啞地說:“不,你現在講清楚。”

傅以寧略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和幾個朋友一起開了個物流公司。”

* * *

過了一會,龍芷瀾弄明白了,原來傅以寧把彩票店轉了,聯合一批司機開了個物流公司。

“物流公司?”龍芷瀾乍然聽到不禁有些意外,可轉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傅以寧手頭最有利的資源就是人和車,确實開物流公司最方便可行,“可是,這個好掙錢嗎?靖城大型的物流公司已經有好幾家了。”

傅以寧笑了笑,“我對這一行的前景很有信心,它的潛力還遠遠沒被挖掘出來,我們的優勢在于同城速遞方便靈活,那些大公司不耐煩接的業務我們都會接,有一天,連你碗裏的胡蘿蔔都會由我的物流公司派送到手上。”

龍芷瀾瞪着他,半晌才說:“敢情你就雄心勃勃想當送菜工啊?”

傅以寧大笑,“是,最好全國的菜籃子都讓我送了。”

龍芷瀾也忍俊不禁,過了一會,又問:“可是,你們有啓動資金嗎?”

雖然靖城的貨運司機、摩的師傅、的士司機大多會看傅以寧的面子免費加盟,可營運一個公司的啓動資金總是要有的,單單靠轉讓彩票店恐怕肯定不夠。

傅以寧沉默了一會說:“我們是幾個人合股,我那份我說服父母把老家的房子抵押了。”

龍芷瀾沉默下來。

——這就是孤注一擲了。

如果和上一世一樣,那麽不久之後傅以寧的父親會病情轉危,那個時候……

傅以寧瞟了一眼後視鏡中忽然沉寂的龍芷瀾蹙了蹙眉,“怎麽不說話?”

龍芷瀾秀麗的修眉微微一軒,彎起被他吻得嬌豔欲滴的唇角,“其實我還挺喜歡那個彩票店的,還有後面的小房間,全是咱們倆一起布置的。”

傅以寧微微一笑,聲音既暗沉又溫柔地說:“新的房間你也會喜歡。”

* * *

龍芷瀾這趟回來并沒告訴傅以寧具體時間,傅以寧也沒問,他知道去接她不方便,所以龍芷瀾打電話時他着正開着車準備送貨。他本想先把龍芷瀾送回去,然後再去送貨,不過龍芷瀾堅持等他一起下班。

是她就躺在後排座位上睡覺,頭枕着背包,身上蓋着傅以寧的外套,由他載着她在這個城市轉來轉去幾個小時,然後在大貨車平穩有節奏的晃動中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是夕陽西下,傅以寧帶她去吃了點東西,接着兩人一起回到新的住所。

* * *

傅以寧租住的房子既要考慮交通又要考慮價位,于是便選擇這個城市的裏弄區。這是舊時代的租界區,時至今日交通依舊便利但環境逼仄破舊,街道兩邊全是帶着歷史餘韻的老建築,走在安靜的巷道裏,一種凋零的美感撲面而來。龍芷瀾知道這些地方十幾年後會被改建成城市這個最著名的旅游景點,可現在,它們依然承載着這個城市中下層的人生百态。

傅以寧選中的房子在二樓,是一套改建過的一室一廳,很難得有獨立的陽臺和衛生間,可見他挑選時必花了一番心思。

他拿到鑰匙後便自己動手将整個房間重新粉刷一遍,鐵鏽斑斑的窗戶刷了一層複古墨綠色油漆,潔白的牆壁映襯着墨綠的窗格明亮整齊。

室內的采光很好,原本那個小房間裏的家具都搬了過來,冰箱、桌櫃、床具,她親手挂上的藍色絲帷窗簾現在半懸在客廳卧房之間做了隔斷,還有那盆小型的藍紫微月靜靜擺放在靠窗的白色廚臺上正沐浴着夕陽的餘晖……原本的東西都在,只有一樣,她睡過的那張單人床沒有搬來,卧室裏只擺着一張雙人大床。

這個房間唯一的一張床。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幾章都很短,避免敏|感詞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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