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血
蓋亞微笑着低聲對斯特朗說道：“瞧，雷洛先生的最後一擊來了。”斯特朗疑惑的看看蓋亞，又看了看雷洛。
“是什麽？”盧瑟問道。
“那就是，生意的先決條件就是要保證貨物的安全。”雷洛說道：“衆所周知，帝國北部并不是那麽安定的。我看貴族蓋亞閣下，只怕未必有能力保證貨物的安全吧？要知道，馬賊可不會看到車隊上的貴族徽标就不下手搶劫了。”
“而我手下……”雷洛回頭看了安德魯一眼，安德魯立刻站了出來：“不乏安德魯這樣的高等級戰士和魔法師。”
安德魯随手取出一塊鉛色的石頭來，這石頭在魔法度儀被煉金術師制造出來之前，一直是魔淵內用來測量等級的物品，它沒有別的特性，但是可以根據持有者的鬥氣或者是魔法力的強弱，放出強度不同的光芒。
自從魔法度儀出現之後，這種東西用的就很少了。不過這種石頭有等級之分，低等級的石頭接觸到了它所不能承受的鬥氣或者魔法力之後就會爆炸，極具表演效果，因此在一些必要的場合，比方說現在，需要一些震撼效果的時候，這種石頭比魔法度儀更管用。
安德魯雙手握住那塊石頭，并不需要輸入鬥氣，石頭自動感應到了安德魯身上的鬥氣，立刻放射出一片刺眼的光芒。
盧瑟點了點頭：“至少也是初階青銅戰神的級別了。”他看了蓋亞一眼，顯然他不認為站在蓋亞身後的斯特朗擁有這樣的實力。
雷洛突然提出來的這個意見，顯然讓盧瑟和他的同行有些改變主意。畢竟沒有強大的武力保護，是很容易出事的，尤其是武器這種對于馬賊來說太有用的商品。
盧瑟和手下們交頭接耳，輕輕點頭，顯然已經認同了雷洛的看法。胖子輕輕一揮手，舒舒服服的坐了回去：“勝利在握……”他心情不錯的對安德魯說道。一擡眼，卻看到蓋亞用一種很有韻律的動作，輕輕拉開椅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蓋亞一伸手：“把那塊石頭給我。”
蓋亞能有多少實力，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一眼看出來。盧瑟暗暗搖頭：或許這個貴族少年曾經修煉過一陣子，但是魔淵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貴族們更熱衷于使用強大的魔能媒或者是和強有力的高等級魔獸簽訂契約來獲得力量。真正依靠修煉獲得力量的貴族少之又少。
蓋亞的年歲，沒有魔寵，是不可能擁有什麽強大的力量，畢竟未成年使用魔能媒絕對是一種浪費。因為魔能媒往往會固化體質，一般人都會選擇在成年以後再使用。
隔壁，蘇莎一臉的擔憂，站在一邊的瑪麗莎察言觀色，心中暗自猜測：蘇莎很關心這個少年？不可能啊，這小子看上去很一般，領地也只是個窮得叮當響的格陵蘭，面對那麽多世家大族的後代追求都不動心的蘇莎，為什麽對這個相對普通得多的少年動心？這絕不可能！
安德魯看着蓋亞露出一個很明顯的譏笑，頗有點生怕蓋亞看不明白的意思：“小朋友這塊石頭很沉的，而且它可不是個好玩具……”
這麽明顯的嘲諷，偏偏蓋亞好像聽不出來，依舊伸着手：“怎麽，你很害怕把那塊石頭給我？還是說你在石頭上做了什麽手腳，不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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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德魯大怒，蓋亞明顯是指責他作弊，沒有這樣的等級，他一怒之下，狠狠将石頭塞給了蓋亞。
隔壁，蘇莎看到安德魯這樣的态度，氣惱的粉拳揮舞：“這家夥該被流放，去跟魔獸一起午餐！”
瑪麗莎吓了一跳：蘇莎心地善良，連體罰下人都不忍心，說出這樣狠毒的話，已經說明她內心生氣到了極點。
瑪麗莎忍不住重新開始評測這個少年在蘇莎心中的地位了：難道真的……
她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蘇莎窈窕柔軟的背影，心中迅速的開始盤算起來：把這個一級分銷商的資格給這個少年？嗯，蘇莎的分量，絕對足夠我們魔兵世家做出這樣的犧牲，一個美茵城的市場而已，如果真的能夠憑此和蘇莎建立起良好的友誼，這份投資的回報超過百倍！
會議室內，看到雙方争執起來，盧瑟連忙站起了起來：“兩位，請聽我說……”
他們已經決定将美茵城附近一級分銷商的資格交給雷洛了，但是他也不願意開罪一位貴族，畢竟他們是商人，和氣生財的道理當然明白。
在盧瑟想來，維護一下蓋亞是有必要的，畢竟蓋亞還是個少年，而且他身後的那個家夥明顯不是安德魯的對手，雙方無論從哪個方面相比，都是蓋亞處于下風。更何況競争失敗，裁判總要安慰一下失敗者的。
“我想保護商隊安全的能力是很必要的……”當盧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雷洛就知道自己贏了，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只是這絲花骨朵一般的微笑，還沒能在他的胖臉上綻放，就被一旁猛然迸射出來的一片光芒打斷。
雷洛大吃一驚，蓋亞手中拿着那塊石頭，不斷放射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
就在雷洛和盧瑟等人目瞪口呆之中，那強烈的光芒已經讓石頭承受不住，“砰”的一聲石頭炸碎。安德魯大吃一驚，揮出一扇鬥氣光翼将射向雷洛的石頭碎片蕩開，可是事出突然，距離有這麽近，終究還是有幾塊碎塊崩到了雷洛的身上，他的袍子破了幾個洞，倒黴的是，一塊石頭崩到了他的腦門上，雷洛一聲慘叫，再也不能假裝紳士，捂着腦袋倒下去。
安德魯吓了一跳，連忙去照顧自己的主子：“雷洛先生，您怎麽樣了，沒事吧，這種石頭就算是爆炸，應該也不會太危險……”
蓋亞聳了聳肩膀，拍拍手走開：“瞧，至少他說對了一點，這塊石頭的确不是個好玩具，不過他顯然他應該警告的，是那個胖子。”
盧瑟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表達自己的震驚，那塊石頭以他的年紀和閱歷，一眼就認出來，至少也能夠承受高階黃金戰神的鬥氣——這樣的一塊石頭都碎裂了，那豈不是說明蓋亞的實力……
盧瑟不得不重新評估蓋亞：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毫無疑問他是整個魔淵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那為什麽家族會把這樣的一個天才扔到格陵蘭？顯然家族是在保護他，不想讓他過早的暴露在敵對勢力的視線下。
盧瑟的推測沒有任何問題，邏輯通順，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因此，看似沒什麽漏洞的推測，卻和實際相差甚遠。
他心中一旦有了這樣的推測，馬上就重新開始評估蓋亞對于魔兵世家的作用了，随便一想，盧瑟都覺得心潮澎湃！
“老先生。”
盧瑟猛然被叫醒，一擡頭，蓋亞正雙手按着桌子站在他的面前，一臉微笑：“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如果需要，半個月之內我就能夠招募到一只強大的雇傭軍，難道你還覺得貨物的安全沒有保證？”
盧瑟心中明白：不管是依靠自身實力的魅力招攬，還是向家族求援，蓋亞确實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
“漂亮！”隔壁的房間內，蘇莎興奮的一揮拳頭，心中卻有些奇怪：這小子也有很多秘密啊……
梅麗莎在一旁默默注視，心中打定了主意。
……
“選蓋亞！”
在第三個房間內，盧瑟和梅麗莎一見面，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随即兩人又同時一愣。
梅麗莎是來說服盧瑟的，同樣盧瑟也是來說服梅麗莎的。
雖然兩人的理由不相同，但是卻讓他們有了一致的選擇：蓋亞。
盧瑟一點頭：“那好，大小姐，我這就去宣布。”
……
回到格陵蘭，羅伊帶領的車隊已經先一步回來了。冒險者補給站正在緊張的籌備當中。蓋亞找不到合适的人來看管冒險者補給站的生意，最後選來選去，只能拜托老安德森了。
忠實的老仆人自然義不容辭的答應了，但是他卻說什麽也要給蓋亞重新安排一名仆人。在老安德森看來，蓋亞終究有着高貴的血統，是一名光榮的貴族，貴族是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親自去做的。
蓋亞拗不過他，于是，第二天一張領主大人招募女仆的文書貼在了格陵蘭的街頭。
這件事情過去了，蓋亞也就忘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三天以後格陵蘭小鎮的冒險者補給站已經建成了，青黑色的石頭壘成的房屋十分結實，蓋亞設計的補給站和別出的補給站不同，除了開了兩個大窗戶，讓人能夠從外面一眼看到裏面之外，他的補給站采用的是前一世的超級市場模式——當然了，規模上只能算是便利店。
斯特朗對這樣的模式曾經大力反對過，傻瓜都知道魔淵中有一個臭名昭著的職業叫做“盜賊”，這樣不設防的将商品擺放在貨架上任人挑選，那些盜賊們可不會客氣。
可是蓋亞不這麽想，盜賊只對固定的目标下手，如果連最基礎的補給品也要盜竊的話，那就不是盜賊，而是徹徹底底的小偷了。
況且，超級市場模式除了利于顧客挑選，提高效率之外，在這個世界裏，更能夠培養顧客和補給站之間的感情——讓冒險者們感覺到自己被信任，以後就會經常光顧。
安德森對蓋亞惟命是從，斯特朗的反對無濟于事，在蓋亞的堅持下，超級市場模式的冒險者補給站很快就要開張了。
與此同時，美茵城冒險者分會派來的兩個辦事人員，也抵達了格陵蘭。
……
“天哪，這裏能生存嗎？”格陵蘭鎮口，一名大眼睛的黑暗精靈驚訝的望着破敗的小鎮。一名年長的男性黑暗精靈從她後面走上來，老人膚色黝黑，卻長着一臉雪白的胡須，看上去顯得有些滑稽。
“你以為勞頓那家夥會把我們派到什麽好地方？”
黑暗精靈少女惱火的揮舞了兩下小拳頭：“這個可惡的勞頓，我早晚要讓他嘗嘗我的心靈風暴的厲害！”
黑暗精靈一族雖然是平民，但是個人資質相當不錯，不論男女，都是貴族私兵最搶手的種族。
黑暗精靈族傳說中最高等級的魔法傳承叫做“心靈風暴”，據說是一種可以直接攻擊目标心靈的高等級精神系魔法。
不過，顯然這位帶着中階魔法學徒徽章的黑暗精靈少女，距離能夠釋放出“心靈風暴”這樣的終極魔法還有很大的差距，她這麽說，也只是小女孩賭氣罷了。
“爺爺，咱們真的要留在這裏嗎？這裏連棵樹都沒有，茱莉不喜歡這裏……”黑暗精靈少女可憐兮兮的一陣哀求。
老年黑暗精靈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神色，戀愛的摸了摸孫女的頭發，卻拒絕了孫女：“說不定，這裏也不錯。”
“兩位請。”蓋亞領着黑暗精靈祖孫兩人走進了寬敞的冒險者酒吧：“這裏本來是按照冒險者分理處的規模建造的，所以如果是酒吧的話就顯得大了一些。不過沒關系，你們可以自己随意布置。你們不用管太多的事情，酒吧的生意我會另外請人照顧，你們只要管好任務交割這一塊就行了……”
茱莉四處看看，剛剛完工不久的房子很空曠，在極北之地的氣候下，顯得格外陰冷。茱莉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小鎮，第二眼就不喜歡這個酒吧。
老黑暗精靈莫若對蓋亞卻很友善，微笑着回應道：“領主大人放心，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
“……普通尺寸的皮甲定價三十枚銀幣，初級武器中，單手劍定價為四十枚銀幣，雙手大劍定價為六十枚銀幣，長刀定價為三十五枚銀幣，護具中，小圓盾定價二十五枚銀幣，十字盾定價為四十五枚銀幣，大十字盾定價為六十枚銀幣……”
斯特朗和老安德森一起，在向蓋亞彙報着隔壁莫多小鎮的最低補給價格，蓋亞用手支着自己的腦袋認真的聽着。
彙報之後，斯特朗試探說道：“領主大人，我建議我們可以每一種基本補給品都比照莫多小鎮的最低價，再低五十銅幣道一枚銀幣的價格，這樣就能把冒險者們吸引過來……”
蓋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冒險者們不是摳門的家庭婦女，不會為了五十枚銅幣跑那麽遠的。”
斯特朗一愣。蓋亞看了他和安德森一眼：“所有的基本補給品，全部按照成本價出售。魔兵世家的商品，比我們的給其他商家的批發價高百分之十。”
“什麽！”斯特朗大吃一驚：“那我們根本賺不了多少！”
蓋亞道：“有了冒險者我們才有生意，所以，我們必須把眼光放的長遠，基本補給品不賺錢，等到格陵蘭興盛起來，不論是食宿、娛樂，還是高等級的補給品，都能把我們今天的損失給補回來。”
“可是……”斯特朗還想再勸，蓋亞已經一揮手：“就這麽決定了。”
斯特朗無奈，這時，羅伊跑了進來：“領主大人，有人要應征做您的女奴。”蓋亞一愣，才想起來自己确實頒布了那麽一份征召令。
一邊的老安德森最關心這事，他立刻滿懷期待看向蓋亞，年少的領主無奈地撓了撓頭苦笑，安德森趕忙對羅伊說道：“快帶進來。”
一名衣衫破爛的中年半獸人壯漢，畢恭畢敬的走進來，在他的手手中，牽着一條繩子，繩子拴在背後一個個頭差不多只有他一半的少女身上。
半獸人按照魔淵內通行的平民朝見貴族的禮節，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領主大人，我抓住了這個小偷，聽說您正在尋找一名仆人，請允許我把她獻給您！”
半獸人用力一拽，那少女立刻被被扯到了蓋亞等人的面前。
蓋亞仔細打量着少女，她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比蓋亞稍大一些，健康的小麥膚色，眼神有些不屈，只是雙手和脖子都被繩子捆着，身上的衣衫也很單薄，在寒冷的北地，被動的瑟瑟發抖。少女嫩滑的肌膚，在破爛的衣衫下若隐若現。還好蓋亞不是什麽變态，否則只怕這個時候就要咽下去一口口水了。
安德森有些不滿意，皺了皺眉頭。
女奴對于主子來說，除了是仆人之外，還是洩欲工具。這在魔淵內根本不是什麽秘密。這個少女青春靓麗，盡管沒有打扮顯得蓬頭露面，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她身材勻稱，容貌秀麗，确實是不錯的人選。
可是安德森卻看出來，她是一名狼人和黑暗精靈的混血兒。在魔淵內，有幾個種族的混血兒是很麻煩的，好比狼人和黑暗精靈的混血兒，因為血脈中來自遠古的恩怨沖突，他們會喪失狼人變身的能力，也會喪失黑暗精靈對于黑暗魔法元素的敏感。
也就是說，這兩個種族的混血兒，根本就是個廢物，和以前的蓋亞差不多。
據說這種情況，是因為遠古時期兩大種族的神明之間的恩怨造成的。
不過一切都要看蓋亞決定，老安德森很清楚自己作為一名仆人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他對這個年少的主子真的是忠心耿耿。
蓋亞看着那少女微微一笑：“留下吧。”他一揮手，一邊的羅伊拿出幾十枚銅幣打賞給半獸人大叔，大叔千恩萬謝的走了，将手裏的繩子交給了羅伊。
在格陵蘭鎮，一個正經家庭的女孩賣身為奴，也不過十枚銅幣，一個小偷能換來幾十枚銅幣，蓋亞這個領主，堪稱“慷慨”了。
蓋亞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從面容上看，她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蓋亞端詳了她一下，順手放出一個主仆契約烙在少女身上。
少女愣了一下，有些惱怒的瞪了蓋亞一眼，卻并沒有反抗，任憑那道契約落在自己的額頭上。光芒一閃，契約生效，隐入她的額頭不見。
一般來說，這種主仆契約是不會用在人類的身上，而大多數用在人類和魔獸之間。不過蓋亞上一世的經歷，讓他對陌生人有種天生的戒備，因此毫不猶豫的給女孩下了主仆契約。
蓋亞顯然是注意到了少女眼中的憤怒，他并不在意，淡淡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勞拉。”少女冷冷回答。
蓋亞點了點頭：“我不剝奪你姓名的權利。”他又看了勞拉一眼：“你也不必怨我，我所處的境地，讓我不能不小心翼翼。如果你對我忠心，有沒有這個主仆契約根本無關緊要，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默然不語。
斯特朗市政官顯然不是羅伊那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他很清楚貴族主人和女仆之間的龌龊，把臉轉向了一邊一言不發，而羅伊則忍不住偷偷看着那女孩，這樣清秀的女孩子，在格陵蘭這種以半獸人為主要居民的地方，可真是不多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