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利爪毀容

楚千翹這次沒有安撫七夕,反倒是聲音拔高了,一字一句道:“至于你的品行,我原本以為我是了解的。只是沒想到,今日才算真正了解。”

韋碧彤渾身一震,她掃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孟景閑和謝雲燼,特別是謝雲燼,他一直沒說話,然而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謝雲燼雖然看上去孤僻而不近人情,其實待人溫和,平日面對她雖然并不熱情,卻絕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而如今,他用這麽冷的表情看她,宛若看一條毒蛇。

韋碧彤的心漸漸沉入谷底,她知道,他們是都聽到了,也都看到了。他們知道了她的惡毒行徑,謝雲燼知道了她是怎樣一個惡毒的女人……

她房裏的帕子永遠送不出去了,她的心意也絕不會被接受了,因為謝夫子這麽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是絕對不會喜歡一個毒婦的。

全身開始發冷,冷得她直抖,韋碧彤不敢再看他們,微微低下眉頭。

突然,眼前一道白色影子閃過,韋碧彤兩頰突然劇痛,她“啊”地大叫了一聲,伸出手胡亂揮舞着想趕走白影,豈料手上也刺痛起來,像被利刃割過。

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很快白影從眼前消失,韋碧彤冷靜下來,接下來卻又“啊”地大叫一聲,攤開雙手看着血淋林的掌心,随後趕緊摸了摸兩頰,也摸到了粘稠的血液。

變故來得突然,謝雲燼和青蘇大吃一驚,孟景閑和楚千翹卻面無波瀾,似乎早知如此。

韋碧彤已經知道剛才那白影是誰,她怨毒地擡起頭,盯着已經重回楚千翹懷裏的罪魁禍首。是七夕!這只貓用它的爪子劃破了她的臉和手!

七夕生起氣來絕對是只悍貓,它既愚鈍又聰明。

愚鈍在于,它看不到人心險惡,只要對方給它撸撸毛,它便認為對方喜歡自己。所以才會那麽輕易地被韋碧彤捉住,因為它對韋碧彤全不設防。而聰明在于,它與主人楚千翹有着無師自通的默契,方才它怒極躁動,楚千翹若順毛安撫,它便不會輕舉妄動,而楚千翹不去安撫,反而将它微微托起,它便知道,楚千翹允許它肆意妄為,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楚千翹此時才将重回懷中的悍貓安撫了一番。她是故意如此的,故意讓七夕去發洩它的憤怒。

韋碧彤此事,雖然做得惡毒,但她是韋家的三小姐,七夕只是一只貓,而且到底沒将它殺成,雖然有孟景閑和謝雲燼作證,使她不能将想殺害七夕之事以別的借口蓋過去,但殺貓而已,就算是殺公主的貓,對她來說終究算不上大事。只要她一口咬定只是因為讨厭七夕而殺它,便沒人能判定她真正想害的是自己,所以最後實質性的懲罰不一定有。

而韋碧彤實在太過惡毒,若是方才沒找來,七夕就被會煮成一鍋烏雞湯,被呈到自己面前,甚至于……自己會吃下七夕的肉!楚千翹一想到這些,就咽不下心內的後怕和氣憤。七夕平白被綁,也該出出氣。而韋碧彤也該為自己做的事付出點代價!

楚千翹一邊撫摸着七夕順滑的毛發,一邊看着眼神心虛卻怨恨的韋碧彤。她臉上的傷口不算太深,不過劃痕多而且皮膚薄,鮮血很快糊了滿臉,又很快幹下來,粘在臉上,如演猴戲所敷上的厚厚的胭脂。

楚千翹欠了欠身,頗為歉意道:“此貓最是頑劣,發起狂來誰也制不住,方才我也不防,竟讓它傷了你,實在不好意思,想來這貓兒怨氣太重了。”話鋒一轉,又冷聲道:“韋三小姐,你不必再說那些假話謊言來哄騙我們,方才本公主與孟大人、謝夫子站在門外,将該聽的都已聽得一清二楚。本公主只想問一句,你想将貓兒煮了給我喝,又是做何居心?我究竟哪裏得罪你了,竟讓你怨恨如斯?”

韋碧彤吓得跪了下來,眼淚直冒:“我錯了,我錯了……”

“唉……”楚千翹嘆息一聲,“貓畢竟是畜生,不辨是非,哪裏得罪你了,本公主替它賠不是。但人知善惡,倒是不知我哪裏做錯了,讓你對我産生了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不是的、不是的……”韋碧彤嗚嗚哭泣,還在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只是生氣,這只貓兒沖撞了我,我一時生氣,便忘了它是公主的貓兒……至于煮湯之語,純屬我意氣之語,當不得真,求公主不要在意……”

“你說意氣之語就是意氣之語麽?”楚千翹冷冷道,“孟大人和謝夫子可都聽到了,你親口說要煮了七夕給本公主進補,本公主還真不信只是逞口舌之快,若是沒發現你的行徑,也許你真的給本公主奉上一碗進補湯了呢。”

“不會的……我不敢的……”韋碧彤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

不會……楚千翹冷笑,真想将上輩子的事情說出來,為避免自己真洩露天機,她索性不說話了。

孟景閑适時站出來說道:“既然七夕失蹤之事已經水落石出,那麽……韋三小姐該押送大理寺處置了。”

韋碧彤猛地擡頭:“不要!我不要去大理寺!我要見我爹!”去了大理寺,就算不必受皮肉之苦,免不得要在濕冷陰暗的牢房裏待上幾天,更重要的是,這件事便會讓世人知曉,她的一生便毀了!

謝雲燼卻又說了他時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話:“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三小姐你意圖謀害公主的寵貓,且心中怨恨公主尤甚,卻不願說出原因。按照程序,必須入大理寺接受懲罰,且調查清楚你為何怨恨公主。”

冷冷的、毫無情感的話語,像一把利刃劃過韋碧彤的心尖,點燃她壓抑許久的怒火。

她知道自己有韋家這個靠山,只是殺貓未遂而已,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什麽大事。所以最初的驚吓之後,她心裏已經冷靜許多。後面的心虛求饒,都不過為了能私下解決,別将此事傳出去。而眼下,自己被貓劃破臉蛋,也不知能否恢複如初,他們卻還咄咄逼人,謝雲燼更是對她沒有一絲憐惜,甚至于,因她想害楚千翹的貓,因此便更厭惡她了吧!

韋碧彤在家裏就是嬌養的性子,飛揚跋扈慣了,此時做地伏小了這麽久,卻還是沒用,謝雲燼還來質問她。因此,心中怒火悉數爆發,她猛地站起來,冷笑不已:“為何怨恨公主?你問我為何怨恨公主?”

“好!那我就告訴你……”韋碧彤伸出手指,一把指在謝雲燼放入的鼻尖,“不為別的,就為你!”

這下,除了一貫波瀾不驚的孟景閑,其餘人都驚詫不已。

謝雲燼難得地皺眉,低聲呢喃:“……為了我?”

楚千翹也疑惑地蹙眉,她瞧着韋碧彤悲戚的樣子,心裏猜測她應當是知道了百裏蕪柯也仰慕謝雲燼的事,可是怨恨蕪柯倒還說得過去,怎麽會怨恨到她頭上來?難不成知道她心裏更傾向百裏蕪柯和謝雲燼,因此懷恨在心?可是楚千翹細細回想一番,她從未将這傾向表現出來,除了那日去問謝雲燼……到底也沒問成。

所以說,韋碧彤為何會因為謝雲燼而怨恨自己?

韋碧彤看着楚千翹疑惑的臉更想冷笑,永遠有人求之不得,而永遠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謝夫子啊謝夫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仰慕你?”韋碧彤突兀地問道。

謝雲燼被問得一懵,明白了些什麽,卻搖頭道:“我不知這與公主有什麽幹系。”

“那你可知,我仰慕你啊?”韋碧彤突然失心瘋一般,不顧顏面地湊近幾步,面色詭異地看着謝雲燼,吐出了驚人之語。

謝雲燼一驚,微微退後幾步,突然猜到什麽,出口打斷她:“這些無關之語,就不要說出來耽誤時間了。韋三小姐,你該去大理寺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領罰了。”

“我犯下唯一的錯,就是不該愛上你!”韋碧彤突然如鬼魅般笑,卻又咬牙切齒地看向楚千翹,“我更錯的是,不該發現,謝夫子竟悄悄仰慕着我們尊貴的長樂公主呢!”

衆人皆驚,謝雲燼立馬反駁道:“休要胡言亂語!”

楚千翹也覺得韋碧彤是不是被刺激到得了失心瘋,怎麽嘴裏的話越發瘋癫起來,謝雲燼何曾仰慕過自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我胡言亂語?”韋碧彤笑道,“就當我胡言亂語吧,謝夫子心裏藏着掖着不敢說的話,就由我來替你說吧。”說完,便又轉向楚千翹,欺近她,慢慢說道:“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除去我仰慕謝夫子之外,蕪柯郡主也仰慕上了謝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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