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萬斬閻羅

使團隊伍剛剛整頓完畢,魏楚就看到了昨天那位自稱行商的高大男子帶着十幾個家仆從驿站門口走出來。

魏楚沖他拱拱手:“先生起得早呀。”

那男子一笑:“昨天忘了說了,鄙姓高,單名一個華字。”

魏楚笑了,同樣介紹道:“鄙姓楚。”

“楚副将。”那男人看似認真地喚了魏楚一聲,眼神帶着幾不可見的戲谑。

魏楚見大隊人馬已經整裝完畢,押送的物品也清點無誤,就對高華道:“高先生,您的商隊就跟在我們後面吧,畢竟再走就該是山道了,這山道上可都是些牛鬼蛇神,少不得需些戾氣來開道。”

那男人一笑:“這是高某的榮幸。”

兩人話別之後,魏楚登上馬,小聲對桓昱說了一句:“讓人盯緊他。”

桓昱眸光一閃,會意地點點頭。

阿青因為要照顧瘋姑娘,就陪着那個瘋姑娘坐在一輛臨時安置的馬車上,一路上那瘋姑娘又是驚恐地大叫又是神經質的笑,一陣一陣地把阿青弄得筋疲力盡。但這是自家小姐布置的第一個任務,她自然一刻都不敢放松。

好不容易那瘋姑娘鬧累了,靠着車壁昏睡過去,阿青小心瞅了她好幾眼,見她輕易不會醒來,才除了馬車,策馬來到魏楚身邊。

魏楚一看她那青黑的眼眶,安撫地拍拍她的肩:“等到了荊州,我再弄兩個丫鬟來換班,這兩日辛苦你了。”

阿青搖搖頭,雖然累,但她還是很興;奮:“不,奴婢不累,這是娘子給奴婢布置的第一個任務,奴婢一定能完成好的!”

魏楚笑了笑:“她有說出什麽話嗎?”

阿青仔細想了想,搖頭:“沒什麽特別的,還是不停地喊六郎什麽的,一會兒別殺她,一會兒救她,對了,還說要等誰來,一定要待在龍岩縣,說是什麽什麽公主一定會來之類的。”

魏楚點點頭:“是說秦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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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想了想:“好像是叫這個來着?話說咱們大梁朝的公主怎麽可能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來?那瘋姑娘還說一定會來……哎,挺好看一姑娘,也不知怎麽了,竟然就瘋了。”

魏楚笑了笑,沒再說話。

隊伍到了一座狹長的山道前,山道夾在兩峰之間,左右皆是峭壁,道路更是九曲十八彎,這行軍的隊伍稍稍長些,前後就會被曲折的山壁隔開,前軍看不到後軍,後軍也無法獲得前軍的消息。可以說一旦作戰,這條道絕對是伏擊的好地方。

魏楚和桓昱對視一眼,還沒說話,就有一個副官打馬上前:“将軍,此地歷來山匪猖獗,是否要派人清道?”

桓昱沉吟片刻:“派一支斥候出去,大部隊在此地稍侯。”

“是。”那副官退了下去。

魏楚皺眉:“山匪敢打劫軍隊?”

桓昱搖頭:“山匪自然是不敢的,但是那邊的山脈正好是荊、涼兩州的州界,這山雖然險峻,但涼州軍若是兵行險招,從這山後翻山而過,進入荊州地界……荊州城必遭前後夾擊,這可不是小事。”

魏楚神情有些難看:“你覺得涼州軍已經能進入這塊地界了?他們一個月前還出動大軍在打前線戰,怎麽可能還有兵力到大後方來?”

桓昱搖頭:“若是以前,這種可能性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現在……”

魏楚沉默了,是啊,見識過那個可能同樣是重生者的人的手段,對方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而他們目前能夠知道的就是,這個重生者是個極其出色的投機者,而一個出色的投機者,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以小獲大的機會。

魏楚皺着眉,臉色很不好看,桓昱也一聲不吭地盯着前方。不多時,有斥候回報,道前方一切正常,并沒有埋伏。桓昱點點頭,示意大軍開拔。

長長的隊伍通過狹長的山道,軍隊的前鋒已經到了山道出口處,而後方的士兵甚至還沒有進入山道口,魏楚勒馬站在山道出口,擡頭向着一線天般的山壁望去,她沉郁的眸子裏忽然閃過一道精光,臉上帶出一絲沉冷的笑意:“一個投機者,就乖乖地去玩政治,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他的膽子到戰場上來撒野!”

桓昱一見魏楚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有了成算,頓時寵溺一笑,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腦袋,手伸到一半,才發現兩人現在的身份不适合做這樣的動作,他輕咳一聲,掩飾性地将手搭在魏楚的肩上:“好了,該趕路了。”

魏楚剛想點頭,就發現桓昱擡頭看向了另一邊,整個人的氣勢一凜,她也迅速地擡頭看去,卻見那位高先生正山道中間向着兩人拱手,俊美的臉上帶着儒雅的笑容。

桓昱壓低了聲音,眼神緊盯着高華:“這個人,你打算怎麽用?”

魏楚笑了笑:“對方其實也沒怎麽掩飾,若是我猜得沒錯,這個高先生,比我們更急。”

桓昱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了荊州城再談吧。”

說罷,兩人轉頭,帶着大隊伍繼續前進。高華看着兩人的背影,唇邊一直帶着莫測的笑意。

“主子,若是進了荊州城,再想出去就難了!”家奴打扮的阿魯壓低了聲線,神情卻帶着幾分急切,“這山道是咱們最好的脫身地點。”

高華一笑:“阿魯,你對我的忠誠,我從不懷疑。所以,有些事,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明白嗎?”

阿魯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屬下知道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急行軍,大部隊終于到了荊州城下,經過核實之後,荊州州牧開了城門,魏楚一進城,連行禮和铠甲都沒來得及卸,就想立刻往涼州軍駐紮的營地趕。好在荊州州牧回話回得快,道劉将軍目前在州牧府靜養,這才硬生生扯住了魏楚的腳步。

桓昱見魏楚實在心急,就讓荊州州牧派人帶她去劉将軍修養的院子,荊州州牧雖然一頭霧水,但看着這少年人與劉将軍交情匪淺的樣子,倒也不多問,立刻就派管家帶着魏楚去了劉敬義将軍修養的院子。

“劉将軍身體如何了?”魏楚心中急切,腳步也快了幾分。

管家廢了老大地勁兒才追上她,心裏雖然泛着嘀咕,但還是恭敬道:“這位将軍放心,撫遠大将軍已經醒來了,州牧大人請了最好的大夫,大夫說劉将軍性命無虞,但一時半會兒不宜起身。”

聽到這話,魏楚稍稍松了口氣,又道:“那劉重文劉副将的身體如何?”

管家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強笑道:“劉副将自然沒有性命之憂,只是……”

這“只是”二字還沒說完,魏楚的腳步就停住了,她的目光被前方一個高大的男子吸引住。這是她萬分熟悉的背影,曾經背着她滿院子地跑,曾經耐着性子哄着吵鬧的她們,那個一貫高大沉默的青年,此刻卻以一種艱難而卑微的姿勢,一瘸一拐地往院子裏走……魏楚的眼睛紅得吓人。

管家心中驚懼,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高大的青年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他轉過身,看到了魏楚,臉上滿是驚訝:“阿奴,你怎麽會在這裏?”

魏楚垂下眼睑,飛快地掩去眼底的血色,她擡起頭,強笑:“我自然是來看表哥的呀!”

管家見兩人敘舊,終于逮着一個機會告辭,幾乎是奔逃般地離開了院子,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魏楚根本顧不上管家,她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地面,根本不敢看這個樣子的表哥,她怕一擡頭,心裏的殺氣就再也壓制不住了!

劉重文似乎沒感覺到魏楚的異常,反而急切地往前走了兩步,差點摔倒,魏楚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他,眼睛卻依舊只敢死死地盯住地面,可是她那雙扶着劉重文的手卻僵硬到了極點,為了控制力道,手上更是青筋必現。

劉重文摸了摸她的臉蛋,又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完好無缺,才生氣道:“姑姑和姑父怎麽會放你出長安!竟然還是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你是不是偷偷溜出來的?你這丫頭……真的要被你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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