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章

戴安和川島玉子被直接推進了地下室。川島剛接手這幢房子的時候就讓人在下面修了一個地下室以備不時之需,但是,連川島玉子都不知道這個地下室的存在。她們兩一起躲在地下室裏面等待時間。川島玉子大概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吓得躲在一邊瑟瑟發抖。而年邁的管家表示要保護川島少爺。她從小生長在川島家,從第一次從夫人手裏接過年幼的川島裕植的時候,她就發誓要用生命去保護他長大。

戴安比起自己更擔心明樓和明誠的安危,她坐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靜靜的聽着外面的聲響。明樓他把戴安塞進地下室之後找了塊毯子蓋住了有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導致戴安無法透過縫隙看向外面。

她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握緊了拳頭坐在樓梯上祈禱而已。這裏是一個小小的安全島,在外面太多的未知正在發生。外面第三方是誰?目标是誰?是明家人還是川島?不管是誰,明樓和明誠都得要平安。

在地下室的外面,槍聲不停的在這幢房子上空盤旋。戴安在地下室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是煎熬。川島玉子一直在地下室裏面摸索着什麽。

“我記得當時打開的一瞬間看到了蠟燭和火柴。”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戴安慢慢的從樓梯上下來,一起尋找蠟燭和火柴。等她們成功點亮了一小節蠟燭後才看清了這個地下室,還沒有完全竣工的地下室,一半鋪着白色的地磚一半還是泥土,在角落裏還放着一把工兵鏟。在角落裏還堆着幾個有半人高的木桶,用黑色的布緊緊的封着。戴安拿起工兵鏟試了試手,雖然有些小,但是足夠鋒利了。

戴安一腳踢掉高跟鞋,長到腳邊有些礙事的旗袍邊也被撕掉,戴安用撕下來的裙邊把自己的手和工兵鏟綁在了一起,防止自己遭到意外把武器丢出去。

“我沒有辦法留我丈夫一個人在外面,我要去找他。”戴安握緊了工兵鏟回頭對滿臉淚痕的川島玉子說。“你放心,我出去後還會把門蓋上,不會讓人發現你的。”

其實戴安也害怕,但是她更害怕會見不到明樓。

戴安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一樓,她快速的穿過了走廊,盡量不發出聲響。之前槍聲的間隙還是很密集的,但是現在卻消失了。如果說已經結束的話,明樓一定會來找她的,可是沒有。戴安握緊了手中的工兵鏟彎着腰走到了客廳,看得出來客廳曾經發生過激戰,玻璃窗全部被打碎,一地的玻璃渣子。等戴安走到廚房的時候看見管家躺在地上,身下一攤血,已經沒有了脈搏。

戴安嘴唇顫抖着快步從廚房離開了,她幾次深呼吸之後平複了情緒。要是換做以前的她,指不定會大聲尖叫出來。表面越是鎮定內心其實越是害怕,她生怕下一秒就會看到同樣躺在地上的明樓。

一樓并不大,她小心翼翼的兜了一圈沒有發現後悄悄的上了兩樓。她剛才已經上去過一次了,所以她知道兩樓有兩個樓梯可以上去。為了以防萬一,戴安走了偏門的那個,那個樓梯直接對着兩樓的小房間。她剛走到樓梯口就發現有些許血跡,戴安往上看去,每階樓梯上都有殘留的血跡。

她屏住呼吸一股沖勁上了樓,但是到了兩樓血跡消失了。她站在兩樓走廊的盡頭看着空無一人的房子,如果不是血腥味刺激着她,不然她覺得這幢房子其實已經沒有人了。

最後戴安在三樓找到了明樓和明誠。她在走到三樓的時候聽到了男人的聲響,順着聲音她來到了書房門口,一個小時前她才剛來過這裏。門并沒有關緊而是留了一條縫,戴安躲在牆後面悄悄的露出半個腦袋。明樓和明誠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特別是明誠,腦袋上一片血跡。戴安還沒看到更多就聽到了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一回頭,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在上樓,而且他手裏有槍。無處可躲的戴安只能躲在轉彎角。她深吸口氣舉起了手中的工兵鏟,她不能被發現。現在明樓和明誠有危險,只有她能救他們。戴安不僅連呼吸聲都與上樓的腳步聲同步,到最後,她耳邊什麽都聽不見了,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高舉着的工兵鏟直接砍中對方胸口的時候,對方甚至都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開過刃的工兵鏟給劃破了喉嚨。戴安拉着對方不讓他摔下去發出聲響,架着他的身體把他放平在地上。戴安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滿手的鮮血。在工兵鏟砸下去的那一瞬間,血濺到了她臉上。

“對不起。”戴安從他身上摸走了搶後低聲說了一句。

戴安剛拿到槍,從另一個樓梯上又上來人。對方發現了戴安大吼出聲,說的是日語??戴安來不及多想打開保險栓照着對方的額頭就開了槍,她的槍法向來不怎麽樣,但是這次,最起碼有十米的距離,她的子彈直接穿透了對方的頭顱。公館內,再一次的響起了槍聲。

戴安已經被發現了,書房裏的人聽到聲響後一定會開門。戴安不知道門後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武器,但是她唯一還存在的優勢就是門了。因為門是朝裏開的,戴安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腳踹向了門。

接着她聽到了“咚”一聲,她知道一定是撞到人了。

戴安沖進了房間,什麽都不管,沖着門後的人就是一槍,直接打穿了胸口。

“戴安!我不是讓你躲起來嗎?!”明樓雙手被綁着,他震驚的看着戴安一臉血的沖了進來。

“你還在危險中,我不能自己躲起來。”戴安又從對方身上搜走了槍後才沖到明樓和明誠身邊用還在滴血的工兵鏟割斷了兩人的繩子。“對方是什麽人?還有多少人?”

“是反天皇的人,真為這些人感到可恥。”開口的是同樣被五花大綁而且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川島裕植。

反天皇?敵人的敵人難道不是友軍?戴安猶豫了一下最後也還是給他松了綁。

“對方應該有七八人。”

“算他八個人,連他在內已經幹掉了三個,還剩下五個。”戴安擦了擦臉上的血說。

“我們只要再撐一會兒,我已經給我的警衛隊通過話了,他們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川島剛說完,又響起了一陣槍響。

明誠的腿受了傷,當時他已經自己用明樓的皮帶做了一些緊急的止血,戴安簡單的檢查了一些傷口,雖然說沒有傷到動脈但是也拖不了了。明誠的臉也已經因為失血變得慘白。

“小表哥你還能站起來嗎?”

“能!”明誠咬緊了牙,在戴安和明樓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沒想到明夫人如此不簡單,居然能手刃三人。”川島裕植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戴安,似乎不相信戴安的身手。

“川島長官你應該知道,女人在保護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會變得強大。”戴安瞥了眼川島裕植說,“我的丈夫在這裏,我的孩子還在家裏等着我。我絕對不會在這裏等死。”

**

書房內一共四個人,加上戴安手裏的工兵鏟也只有三把武器。當對方想要突破進來的時候戴安就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他們能守住這個小書房嗎?他們能成功等到援兵嗎?然而很諷刺的是,他們等待的援兵居然是日軍。

當日軍包圍川島公關的時候,公館內的人已經成了困獸。所以才會變得更加瘋狂,大不了魚死網破。

所以對于書房被突破戴安毫不驚訝,畢竟對方都有武器。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不答應邀請就好了。戴安咬緊了嘴唇看向了窗外,窗外的狙擊手對準了明樓扣下了扳機。

因為正好站在了對方正面擋住了視線,因為要拯救長官,所以狙擊手打算直接打穿明樓開出一條路嗎?不知道那時戴安為什麽要回頭看向窗外,這才讓她看到了蹲在樹上的人。

然後戴安伸出手,一把推開了明樓。把對方暴露在了狙擊手面前。

子彈穿透了窗戶,而對方也因為戴安的動作同時也扣下了扳機。一切都像是慢動作一樣。

等戴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她看到明樓驚慌失措的抱住了她的身體,她還從來沒見到過明樓這樣的表情,連明誠也是一樣。

“你們這個表情搞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樣。”戴安笑道,但是剛說完就一口腥甜從嘴裏湧了出來……我這是中彈了?戴安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是真的中彈了。她的上半身已經沒有了知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這似乎有些不妙啊。

“你沒事,我們馬上去醫院就好。”明樓解開戴安綁在一起的工兵鏟,一把抱起她就往外沖。

“你等等小表哥啊,他的腿也受傷了…咳……”戴安每說出一句話就往外湧一口血。大概是她神經比較粗,直到被抱起了她才感覺到疼痛。“好痛好痛,停下來你別動我。”戴安抓緊了明樓的手臂,“真的疼,你別颠我。”

然後戴安的臉上落到了水。

是淚水。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真難看。”戴安想伸手去抹掉明樓的眼淚,可是手也沒力氣了。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大概不多了。嘶,她是不是應該要交代些什麽了?遺言之類的?

“明樓,你聽我說。”戴安吐了吐嘴裏的血沫子咳了一聲,“我大概要回去了。你要照顧好明源和好好,照顧好自己。我以前說的話別忘了,仗打完之後,帶着兩個孩子離開這裏,走的越遠越好,不要回來。”

“孩子是你生的,你得自己帶。”明樓腳步一刻不停,他幾乎是飛奔着沖出了川島公館,而明誠也咬着牙忍痛去開車。

“帶不了了,”戴安頓了頓,然後她跟孩子一樣哭了起來。“我帶不了了,明樓…我在未來等你。未來的我不長這樣,沒這麽好看。我是短頭發,眼睛也不是很大,眼皮也雙的不明顯,鼻梁有點塌所以會帶着眼鏡,眼角有一顆淚痣,大腿上有一小塊胎記。皮膚也有點黑,個子也不高。我住在青平路…經常在那裏出沒…你可以來找我…我1990年出生,那時候你應該還活着的話,說不定能看到我出生…我…我在未來…”戴安一路叨叨絮絮的說着,可是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冷,越來越困。最後成了夢呓。

我在未來等你。

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完。

她似乎聽到了明樓的喊聲,然而她太困了,沒有辦法回應。

然後,戴安緩慢的睜開了眼睛,這是哪?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她發現自己戴着氧氣罩,身上還貼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儀器。她試圖動了動,放在床頭的儀器立刻發出了警報。沒一會兒,一大群醫生護士就齊刷刷的出現在了她面前。

“你記得自己叫什麽嗎?住在哪?”一個年紀頗大的老醫生彎腰問着戴安。

“戴安,住在明公館。”

“明公館?那是什麽地方?”

戴安愣愣的看着那群醫生然後她突然哭了起來,“我叫戴安…我住在…青平路…”

**

那天戴安出了車禍後心髒都停止了跳動,搶救回來後就一直昏迷着。誰也沒想到她有天自己清醒了過來。戴媽媽和戴爸爸接到通知後立刻趕到了醫院,戴安抱着他們哭的泣不成聲。

她又回來2017年。

一個月後,戴安出院了。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去适應,她是戴安,在二十一世紀開着小面包鋪的戴安,年紀不小了還單身。她不再是明夫人,也不再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過去的那些日子就好像南柯一夢,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戴安,你和我們一起去一次公安局吧。當時救你的是明警官,如果當時不是他把你送進醫院的話,就危險了。所以我和你爸爸做了錦旗準備送去。”戴媽媽是這麽說的。

戴安點了點頭,換了身衣服就和爸媽一起去了公安局。接待的警員聽說後讓他們去了會議室,然後去找明警官了。

戴安安安靜靜的坐着,看着手機發起了呆。自從回來後,她就經常發呆。這時候,會議室的門推開了。

“你們好,我是明樓。”

還在發呆的戴安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擡起了腦袋。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人完全吻合在了一起,只不過現在他穿着的,是一身警服。剎那間,戴安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你…好。我是……”

“戴安。”明警官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戴安。我一直覺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你。可能在35年的時候吧。”

“不對,”戴安搖了搖頭,“是34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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