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登徒子

宿無逝看了一眼夙溪手中的餅,已經能聞到那茶香味兒了,他眉毛挑起問:“哪兒來的?”

夙溪道:“買的。”

宿無逝伸手接過,又看了一眼夙溪嘴角邊還殘留的餅屑,繃着的臉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手拿着酥餅,一手伸到夙溪嘴邊,拇指幫她擦着嘴角,輕聲道:“總是這樣,吃東西吃得滿臉都是。”

這寵溺的口氣讓夙溪有一瞬失神,回神之後她連忙擡手自己擦了擦,宿無逝也沒堅持,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身道:“回去吧。”

夙溪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心想自己真是蠢啊,看宿無逝這舉動,顯然早就發現她在竹林裏頭躲着了吧,也是,人家什麽道行,一裏之外的風吹草動都能觀察得到,更別說她這個活人了。

兩人回到落梅閣,剛好看見了劉子傾。

劉子傾去宿無逝的院子沒找到人,就一直在夙溪的院子門口等着,直覺告訴他,這兩人會一塊回來。

果不其然,太陽落山之際,兩人背對着紅霞回來了。

夙溪看到卞芙的時候其實也并不很驚訝,算着時間,卞芙的确是差不多這時候出現的。

只不過原文書中,卞芙是從卞府逃離了之後看見牧崇音,于是花癡地偷偷跟着牧崇音來到了醒世山莊,然後得知了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但具體怎麽發展夙溪也不太清楚,畢竟小說是女主視覺,女配的愛恨情仇都不在範疇之內。

卞芙也算是比較會裝可憐,衣服也沒換,就這樣髒兮兮地站在那兒,不論宿無逝給什麽樣的眼神,她都是抿嘴不說話。

夙溪心想反正卞芙注定會在這個場景裏出現,即便趕走了,她也還是在,不如就讓她留下。

更何況……夙溪朝宿無逝瞥了一眼,更何況師兄和她還有一段露水姻緣?

想到這一層,夙溪覺得背後一陣發寒,對卞芙道:“你和子霖住一間。”然後就回到自己房內,打算休息了。

宿無逝一直沒說話,只是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卞芙一眼,卞芙被那一眼看得心裏有些發慌,突然想起來自己在他院子瞧見的一幕,那片片枯黃的落葉與滿地卷起的風沙,頓時覺得口幹舌燥了起來。

劉子傾一看就知道原來這三人是認識的,既然夙溪都讓她留下來,說明這女子也構不成什麽威脅,于是向子霖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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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時的一場比試是子楠對逍遙派的一名女弟子,子楠的劍法比較優秀,而那名女弟子擅長守,兩人大約對峙了半個時辰,這一場比試才以子楠獲勝結束。

下午申時的那一場算是重頭戲了,蒼冥對戰瀝城卞家,蒼冥是三大派之一,瀝城卞家的名聲在蒼冥境內又非常的廣,也可謂是強強對抗了。

夙溪給夏盈瀾捧場,所以沒坐在樓臺上,而是提早到了現場,找了個離池子較近的位置坐下。蒼冥有幾個女弟子認識夙溪,一來之前在棉城的客棧裏見過,再者他們門派的觀戰臺在同一個樓裏面對面,平日也算是點頭之交。

夏盈瀾到的時候看見夙溪,對她微微一笑,夙溪颔首。

夏盈瀾也知道夙溪是翎海的,本可以在高臺上看比試,此番到臺下圍着池子坐,的确有捧場的意思,這麽一想,兩人經歷了昨天買餅那一出,現在也算是朋友了。

瀝城卞家出戰的是二掌事的大兒子卞擎,卞擎的功夫也算是好的,年紀大約三十多歲,快要突破結丹中期了,但是與夏盈瀾比起來還差了一截。

到了時間,夏盈瀾與卞擎同時上臺,兩人各站太極的一邊,對對方拱手之後,比試便直接開始了。

蒼冥一名女弟子與夏盈瀾玩兒的較好,也見過夙溪幾眼,能記住夙溪,主要還是因為夙溪經常跟那個翎海特別帥氣的一名男子在一起,且是師兄妹關系。

趁着夏盈瀾上臺比試,那名女弟子就朝夙溪這邊過來,先是給她倒了一杯茶,而後就坐在她的右手邊道:“在下蒼冥李盈芳。”

夙溪颔首:“翎海夙溪。”

那李盈芳楞了一下:“咦,夙溪姑娘是子字輩的嗎?”

夙溪這才想起來,她和宿無逝是海角天邊出來的,算上師父與翎海的那一點兒交情,在在翎海中被叫師叔祖,或者喊掌門長老們師叔。可他們的名字卻沒有按照翎海的輩分來起,故而夙溪有些不知怎麽回答了。

師父說,出門在外,不準說他們是南儀仙人的弟子。

所以夙溪道:“在下虛子輩。”

李盈芳一雙眼睛睜得奇大,上下打量了夙溪好幾眼,怎麽也看不出這個築基初期的女子竟然是虛子輩的,以翎海虛子輩的來說,應當是他們蒼冥宮主的級別了。

蒼冥有一個掌門,三位長老,七個宮主,二十四個閣主和幾千名弟子。

這麽算來,這女子應當不容小觑的呀。

夙溪也沒有想要繼續和李盈芳交談的意思,事實上,她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無聊。

總感覺像是任務似的對話,若沒人找上門,夙溪寧可一整天張嘴只是為了吃喝,和人交談什麽的最累了,還要揣摩一番才能開口,實在夠傷腦筋。

臺上的夏盈瀾正使出一招石破天驚,比試臺周圍的水花瞬間蕩起巨浪朝兩邊過來,岸上不少的人都被這巨大的水花濺了一身,只有幾個道行高深一些的擋住了水漬。

李盈芳也被濺了一身水,頗為不滿地朝臺上喊了一聲:“師姐!”

夏盈瀾在比試過程中竟然還能分神朝衆位道:“對不住了各位。”

李盈芳擦了擦臉上的水,再朝夙溪瞧去,那人穩穩地坐在椅子上,身上半滴水漬都沒有,而她坐的那塊地上是幹的,形成了一個圓圈似的弧度,過了那個圓圈,就是濕漉漉的地面。

李盈芳心裏驚嘆,這本事,看來真的很有可能是虛子輩的高人了。

樓閣之上的宿無逝慢慢收回手,坐在他對面的兩名女子,一個單手撐着下巴,一個直接用下巴磕在了桌面上。

卞芙不滿地開口:“無逝哥哥你這樣幫她,她又不知道。”

卞舞華白了一眼:“人家心裏門兒清呢,以為都跟你似的,沒長腦子。”

卞芙皺眉:“你不是北海歸教的嗎?跑到翎海這邊做什麽呀!”

卞舞華哼了一聲:“我再怎麽說也是被玄天請來醒世山莊的,現在只不過坐錯了位置而已,倒是某人,恐怕都不應該出現在醒世山莊裏吧。”

宿無逝無視這兩個鬥嘴的姐妹,心想自己若不是擔心夙溪才不會出門看這麽無聊的比試,且被這兩人叽叽喳喳鬧了許長時間。

樓道裏傳來腳步聲,卞舞華與卞芙紛紛住嘴,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一人踱步過來,他身穿黛色的長衫,衣服上繁缛的花紋勾勒出祥雲圖騰,頭戴玉冠,手執金扇,站在樓閣上時,一眼就看見了卞舞華。

看見卞舞華的同時還看見了宿無逝,那一瞬雙眼微眯,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卞姑娘。”牧崇音晃着扇子慢悠悠地走過來。

卞舞華看見牧崇音有些頭痛,這人纏得緊了會覺得不舒服,可他不纏自己了又覺得身邊空空的,這感覺非常微妙,她現在還沒理清這是什麽感覺,故而不太想見到牧崇音。

卞芙聽見牧崇音喊卞姑娘還以為對方認識自己,一擡頭看了一眼,便直接瞧見了那雙勾魂攝魄的狐貍眼,心裏頓時漏了一拍。

好似是久別重逢,可又從來沒見過這人。

牧崇音直接越過她,坐在卞舞華的另一側道:“沒想到宿公子也在這兒。”

宿無逝蹭的一聲站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牧崇音,那張冷峻的臉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牧崇音知道自己與宿無逝算是有仇,不過他也不在乎。

能用扇子扇飛對方一次,必然就能有第二次,既然知道宿無逝的道行不足以抵擋仙器,那他怕什麽?他什麽都不多,唯獨法器之類一抓一大把,丢在路上都不心疼,用來對付宿無逝,還算是合理運用。

宿無逝只低着聲音道:“作別鸾鳴山後,城主可要小心了。”說完便走了。

牧崇音抿着嘴,這話就是說在鳳凰認主之前,他們不會動手,故而輕松不少,一副纨绔子弟似的對宿無逝拱了拱手,随後只顧着單手撐着下巴對卞舞華笑。

“一日未見,甚是想念。”

牧崇音一句調戲讓卞舞華頓時扭過頭,寧可對着卞芙那張臉,也不想看見那狐貍眼中赤倮的情緒。

只是對上了卞芙的臉後,看見卞芙臉頰上可疑的紅暈,心裏有些發毛。

卞芙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莫名就臉紅了,莫名看見牧崇音就心跳加快,可忍不住就要朝牧崇音看,她小心翼翼地瞥去一眼。

牧崇音感覺到視線,擡起扇子道:“這位姑娘是……”

卞芙猛地站起來,一副驚恐又害羞的模樣,捂着臉轉身就跑了,鈴铛聲在樓道裏越來越遠。

牧崇音愣了愣:“這是怎麽了?”

他長得有那麽吓人?

卞舞華算看出來卞芙這舉動的意思,心裏略微不爽,回頭對牧崇音嘲諷似的說一句:“被你吓跑了,登徒子。”

牧崇音噗嗤一聲笑起來:“別吃醋嘛。”

“誰吃醋啦!”

剛想要走,便被牧崇音拉住:“別走,再坐一會兒,你走,我又得去追。”

“你可以不追。”

“忍不住就想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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