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陳嬿姝跟着文安公主從屋中走出, 衛雅清的侍女菱香已經等在院中。見二人出來, 菱香忙迎上來,行禮道:“二位公主有禮。我家公主叫奴婢在此候着。請二位公主跟奴婢來。”
文安轉過身,對着陳嬿姝說道:“嬿姝姐姐, 我們走吧。”
陳嬿姝點了點頭,說道:“好。”
二人遂跟着菱香往後院走去。
菱香一邊在前面引着路, 一邊說道:“先前我們公主出來, 叫管事找了個廂房, 讓嬿姝公主與……”說到這裏,菱香突然想到, 文安公主一直以為前來與陳嬿姝相會的是趙翎,而陳嬿姝想的卻是宋坤, 于是, 她話鋒一轉,避開道, “對了,這廂房很是安靜, 嬿姝公主不用擔心被前邊的聲響吵到,可專心地打雙陸。”
陳嬿姝淡然一笑:“雅清公主真是有心了。”
“嬿姝公主客氣了。”菱香笑着應道。
這時,文安公主拉着陳嬿姝的手, 笑道:“對了, 嬿姝姐姐, 文安還有些事,一會兒就不看你們打雙陸了。我把姐姐送到, 坐一會兒便回去了。”
“文安公主請便。”陳嬿姝沖着文安溫柔地笑了笑。
随後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着閑話,不多時,便到了後院中一僻靜的廂房。
房中只有一張幹幹淨淨的桌案,案旁放了一副雙陸棋,桌上并無茶水。
昨日知道衛雅清要使用合歡散後,文安公主也讓素纖偷偷去打聽過,得知那合歡散放在水中無色無味,一般都是放在茶水中,讓人不知不覺飲下去。她覺得衛雅清也應該會趁陳嬿姝和趙翎飲茶的時候,偷偷把藥放在他們的杯中。因而,她與趙翓商量的是,她假意出屋,其實躲在暗處,偷偷觀察室內動靜,看到衛雅清給陳嬿姝和趙翎下了藥,便沖進屋裏,揭穿她,同時叫素纖去叫趙翓過來處理此事。
于是,她跟陳嬿姝說了幾句話,便出了門來,趁菱香在服侍陳嬿姝,快速跑到廂房後牆的窗下,用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洞,偷偷注視着屋裏的動靜。
正在這時,楊府別院管事領着侍女送了一壺茶進來。果然有茶啊。若不出意外,衛雅清肯定會找機會在茶中下藥的。
待管事與侍女離開後,菱香也對着陳嬿姝輕聲說道:“嬿姝公主,請稍坐一會兒。我去迎一下我家公主。”
“你去吧。”陳嬿姝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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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香行了一禮,退出門來。
廂房裏只剩了陳嬿姝一人。只見她無事,便把雙陸棋的棋盤擺好,放上棋子,自顧自玩了起來。
此時,文安也在等待着素纖。這種雅集,主人家都為客人的随從和侍女安排了專門歇息的場所。因為今晚要有事,文安便囑咐素纖先進房,再悄悄溜出來,到院中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自己出來之後,她偷偷跟上來。看到自己離開陳嬿姝獨自出來之後,她便過來找自己。等到衛雅清下藥之後,她進去抓衛雅清,而素纖便去叫趙翓。可她都出來這麽久了,還不見素纖找過來,她心裏有點着急。該不會出了什麽變故吧?
正在這時,只聽門“吱呀”一響,随即衛雅清出現在門口,對着屋內的陳嬿姝嬌聲笑道:“哎呀,嬿姝姐姐,久等了。”
陳嬿姝忙起身,轉過身來,說道:“無事,我也才到。”随即又見她行了一禮,輕聲叫道,“太子殿下,有禮。”
聽到陳嬿姝叫“太子殿下”,文安一愣。什麽太子殿下?難道來的人不是三哥?于是,她把眼睛貼近窗戶,想看得更仔細一些。
果然,一個身形敦實的男子出現在她的眼中。那男子,竟然是宋坤。
文安有些懵。這,這是怎麽回事?這中間出了什麽事?還未等她多想,突然,她感覺頭上被人用重物擊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不醒人事。
陳嬿姝站得地方離窗邊稍近一些,突然聽到窗外傳來“撲通”一聲,她一愣,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疑惑道:“什麽聲響?”
“該是貍奴吧。”衛雅清笑了一聲,說道,“先前我進屋的時候,看見一只貍奴順着牆根跑到後面去了。”
陳嬿姝不疑有他,遂笑道:“許是那小東西把什麽東西撞倒了。”
“別理那貍奴了。”衛雅清見陳嬿姝并未起疑,又說道,“我早就說為嬿姝姐姐和太子殿下約一回雙陸棋,這麽久了,一直沒機會,嬿姝姐姐可別怪妹妹言而無信才是。”
“怎麽會?”陳嬿姝淡笑道,“上回不是約過一回嗎?”
“約過一回?”衛雅清一愣,“什麽時候?”
見衛雅清如此反應,陳嬿姝有些奇怪,說道:“就是上回宮宴之後沒幾日,你不是約過我與坤太子到五銘茶室打雙陸嗎?”
衛雅清眉頭一皺,說道:“我沒約過嬿姝姐姐與太子殿下去五銘茶室?”
“是啊,雅清公主沒約過我去甚五銘茶室呀。”宋坤也附和道,“莫不是嬿姝公主記錯了?”
聽到衛雅清和宋坤如此說,陳嬿姝一驚,随即明白過來那天的事十有八九是趙翓從中搗的鬼,只是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難道真的是看上自己這雙酷似衛碧菡的眼睛?
不過,她在宋坤面前,自然不能提起自己與趙翓曾單獨相會之事,遂笑了笑,說道:“那定是我記錯了。難怪那日我在五銘茶室等了半晌,太子殿下與雅清公主都未到,我一個人喝了整整一壺綠珠香茗呢。”
衛雅清也覺得此事奇怪,見陳嬿姝避開未繼續往下說,便試探着笑道:“那嬿姝姐姐事後也不問我怎麽會失約?”
“我想你們怕是有什麽事耽擱了,也就沒問。”陳嬿姝笑道。
衛雅清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還想繼續問,只聽宋坤說道:“那就算宋某上回失約,這回補上陪罪,可好?”說罷,只見他望着陳嬿姝擠眼笑。
“太子殿下言重。”陳嬿姝忙說道,“嬿姝只是聽說太子殿下打雙陸的功夫了得,想與太子殿下切磋一回。”
“那好,我們這便開局吧。”說着,宋坤笑嘻嘻地走到桌案邊,坐了下來。
陳嬿姝微笑着走上前,坐到了宋坤的對面。
見此情形,衛雅清也不好多問,只好坐到了陳嬿姝的旁邊,假意看他們打雙陸。
宋坤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陳嬿姝約自己,是有意于自己。不過,這陳嬿姝長得也确實漂亮,連趙翓那種冷心冷肺之人似乎對她的容貌都有些動心,只是以前趙翓拒過陳國的求親,所以兩個人看起來有些別扭。而陳嬿姝對着趙翓冷眼,卻頻頻向自己示好,這就有些讓他得意了。所以今日打這雙陸,他不過是抱着與美人玩玩的心态來的,沒想到走了幾手,發現那陳嬿姝似乎有些技藝。他打雙陸這麽多年,贏過他的,不超過十人,如果自己今日輸給一個女子,要傳了出去,這臉可就丢大了。于是,他不敢掉以輕心了,打起精神應付了起來。
面對着宋坤這樣的高手,陳嬿姝每走一步自然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而也沒管其他,聚精會神地想着自己下面要怎麽走。
坐在一邊的衛雅清,見這二人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棋盤上,忙借着給二人斟茶的機會起身,把用媚.藥制成的香片偷偷放入了香爐中,焚了起來。把藥放水茶水中,被人一查就查到了,這麽傻的事,她才不會幹。而将媚.藥放在香爐中,到時藥被火燒成了灰,沒有人會抓到她任何的把柄。
她放的藥并非合歡散,而是一種叫做桃花春的媚.藥。這藥效力極強,且只對女子起效。被這藥所迷之人,會意志全無,毫無廉恥地向男子求歡。以她對宋坤的了解,若是陳嬿姝這樣的大美人主動向他索求,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采了這枝花。
趁藥效還未起,她要趕快避了開去,不能讓自己也中了毒。于是,她對着宋坤與陳嬿姝說道:“太子殿下,嬿姝姐姐,我出去淨個手,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慢慢下着。”
陳嬿姝與宋坤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之上,對衛雅清的話也不甚在意,兩人都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衛雅清見狀,淡然一笑,然後悄悄起身出了門來。
菱香等在門口。
“怎麽樣了?”衛雅清問道。
“文安公主果然藏在屋後窗下,奴婢把她打暈了,拖到一僻靜之處,一時半會兒應該醒不過來。”菱香答道。
“她瞧見你沒有?”衛雅清又問道。
“沒有。”
衛雅清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先避一會兒,你在門外守着。若是聽見裏面有什麽動靜……”說到這裏,她嘴角微微一撇,說道,“你別管,擋着別讓人進去便是。”
“奴婢知道了。”菱香應道。
一切安排妥當,衛雅清便往回走去。趙翓還在屋裏,她還要去找他。一想到很快陳嬿姝便是殘花半柳之身了,她心情便暢快不已。她早就發現趙翓看陳嬿姝的眼光有些不同,她怕趙翓會對陳嬿姝有所表示,所以才故意在陳嬿姝面前說她與衛碧菡長相相似。經過她對陳嬿姝的觀察,這位陳國公主應該從小被嬌養着長大的,心氣極高,必然不肯做別人的替身。這樣一來,趙翓就算跟她說了什麽,她也不會信他了。
如今,她再被宋坤占了身子,就算長得再漂亮又如何?除了宋坤,沒有人會要她,而且婚前失身,宋坤就算肯要她,怕也當不了正妃。
想到這裏,衛雅清擡起頭來,望着幽深的天空中那半殘的月影,心中說道,陳嬿姝,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全天下這麽多男人你不去招惹,便要來招惹趙翓!你落到這個下場,全是你自找的!我可是連親姐姐都下得了手,何況是你?
她的唇邊,溢出一絲陰冷卻又有幾分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