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顧。(5)解:推脫。(6)具:謂備辦酒食。(7)旦曰:明日。(8)益:多也。(9)張具:張設酒肴食器。旦:“旦日”之省文。(10)平明:天剛亮之時。(11)怿:悅也。(12)不真:謂不當忘。(13)起舞屬蚡:起舞畢,邀請田蚡接續之。(14)徙坐:謂移就其坐。(15)語侵:語帶諷刺。

後蚡使藉福請嬰城南田(1),嬰大望曰(2):“老仆雖棄,将軍雖貴,寧可以勢相奪乎!”不許。夫聞,怒罵福。福惡兩人有隙(3);乃謾好謝蚡曰(4):“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蚡聞嬰、夫實怒不予,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蚡活之。蚡事魏其無所不可,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預)也(5)?吾不敢複求田。”由此大怒。

(1)請:索取。(2)大望:非常怨憤。(3)惡(wù):不願意之意。(4)謾:猶詭,詐為好言。(5)何預:何為幹預。

元光四年春(1),蚡言灌夫家在颍川,橫甚,民苦之。請案之(2)。上曰:“此丞相事,何請?”夫亦持蚡陰事,為奸利,受淮南王金與語言。賓客居間(3),遂已,俱解。

(1)元光四年:當是“元光三年”,因田蚡死于元光四年春。(2)案:查辦。(3)居間:從中調解。

夏,蚡取(娶)燕王女為夫人(1),太後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賀。嬰過夫,欲與俱。夫謝曰:“夫數以酒失過丞相(2),丞相今者又與夫有隙。”嬰曰:“事已解。”強與俱。酒酣,蚡起為壽(3),坐皆避席伏(4)。已嬰為壽,獨故人避席,餘半膝席(5)。夫行酒,至蚡,蚡膝席曰:“不能滿觞。”夫怒,因嘻笑曰:“将軍貴人也,畢之(6)!”時蚡不肯。行酒次至臨汝侯灌賢,賢方與程不識耳語(7),又不避席。夫無所發怒,乃罵賢曰:“平生毀程不識不直(值)一錢,今日長者為壽,乃效女曹兒呫嗫耳語(8)!”蚡謂夫曰:“程、李俱東西宮衛尉(9),今衆辱程将軍,仲孺獨不為李将軍地乎(10)?”夫曰:“今日斬頭穴匈(胸)(11),何知程、李!”坐乃起更衣(12),稍稍去。嬰去,麾(揮)夫出(13),蚡遂怒曰:“此吾驕灌夫罪也。”乃令騎留夫(14),夫不得出。藉福起為謝,案(按)夫項令謝(15)。夫愈怒,不肯順。蚡乃戲(麾)騎縛夫置傳舍(16),召長史曰(17):“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罵坐不敬(18),系居室(19)。遂其前事(20),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罪。嬰愧,為資使賓客請(21),莫能解。蚡吏皆為耳目,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蚡陰事。

(1)燕王:指燕康王劉嘉。(2)以酒失過丞相:言因酒有失,得罪了丞相。(3)為壽:敬酒。(4)避席:降席(離席)。伏:拜伏于地。(5)半膝席:僅起一足,以示避席,另一足仍跪在席上。膝席:長跪于席。(6)畢之:幹杯。這是強行勸酒。(7)耳語:附耳小語。(8)女曹兒:當作“女兒曹”,言兒女輩。呫嗫(chìzhè):猶叽叽咕咕。(9)東西宮衛尉:當時李廣為東宮(長樂宮)衛尉,積不識為西宮(未央宮)衛尉。(10)地:謂留餘地。這裏是留面子之意。(11)穴胸:刺胸。(12)坐:謂坐上之人。更衣:上廁所的代稱。(13)麾:同“揮”,指揮。麾夫出:指揮灌夫退出。原文“麾夫,夫出”,重一“夫”字,當删。(14)騎:謂常從之騎士。(15)項:脖子。令謝:令其認錯。(16)傳舍:招待所。(17)長史:指丞相府長史。(18)罵坐不敬:奉诏宴請宗室,灌夫席間辱罵,故指控犯了不敬之律。(19)居室:拘囚官吏犯罪者的處所。(20)遂其前事:《史記》作“遂案其前事”,是也。《漢書》奪一“案”字。(21)資:謀也。請:謂請求于田蚡。

嬰銳為救夫(1),嬰夫人谏曰:“灌将軍得罪丞相,與太後家迕(2),寧可救邪?”嬰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無所恨。且終不令灌仲孺獨死,嬰獨生。”乃匿其家(3),竊出上書。立召入,具告言灌夫醉飽事,不足誅。上然之,賜嬰食,曰:“東朝廷辯之(4)。”

(1)銳:銳意,專心一意。(2)迕(wǔ):相違。(3)匿:隐瞞之意。(4)東朝廷辯:言至東宮去當面辯論。東朝:指東宮,王太後之處。

嬰東朝,盛推夫善(1),言其醉飽得過,乃丞相以它事誣罪之。蚡盛毀夫所為橫恣,罪逆不道。嬰度無可奈何,因言蚡短。蚡曰:“天下幸而安樂無事,蚡得為肺附,所好音樂狗馬田宅。所愛倡優巧匠之屬,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傑)壯士與論議,腹诽而心謗,昂(仰)視天(2),俯畫地(3),辟(脾)睨兩宮間(4),幸天下有變,而欲有大功(5)。臣乃不如魏其等所為。”上問朝臣:“兩人孰是?”禦史大夫韓安國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馳不測之吳軍,身被數十創,名冠三軍,此天下壯士,非有大惡,争杯酒,不足引它過以誅也。魏其言是。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細民,家累巨萬,橫恣穎川,輘轹宗室(6),侵犯骨肉,此所謂‘支大于幹,胫大于股,不折必披’(7)。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內史鄭當時是魏其,後不堅(8)。餘皆莫敢對。上怒內史曰:“公平生數言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局趣(促)效轅下駒(9),吾并斬若屬矣(10)!”即罷起入,上食太後(11)。太後亦已使人侯司(伺),具以語太後。太後怒,不食,曰:“我在也,而入皆藉吾弟(12)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乎!且帝寧能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錄錄,設百歲後,是屬寧有可信者乎?”上謝曰:“俱外家,故廷辨(辯)之。不然,此一獄吏所決耳。”是時郎中令石建為上分別言兩人(13)。

(1)盛推:極意推崇。下文“盛毀”是極意诋毀。(2)視天:觀察天象。(3)畫地:指劃地理。(4)睥睨:側目窺察。兩宮:指東宮與西宮。(5)幸天下有變,而砍有大功:希望國家有變難,而企圖獲得大功。隐指謀反。(6)輘轹:踐踏,欺壓。(7)“支大于幹”等句:此是當時成語。(8)不堅:謂不敢堅持己見。(9)效轅下駒:好像駕在轅下的小馬。言其畏首畏尾,不能自主。(10)若屬:你們。(11)上食。當時有上食之禮。(12)藉:踐踏。(13)百歲:死之諱辭。(14)魚肉之:謂當作魚肉而吞食之。(15)石人:謂常存不花。或謂無動于衷。按上下文義,當以前說為是。(16)錄錄:凡庸,無所作為。(17)石建:石奮之子,以謹慎著稱。本書有其傳。

蚡已罷朝,出止車門(1),召禦史大夫安國載(2),怒曰:“與長孺共一禿翁(3),何為首鼠兩端(4)?”安國良久謂蚡曰:“君何不自喜(5)!夫魏其毀君,君當免冠解印緩歸(6),曰‘臣以肺附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讓(7),不廢君。魏其必愧,杜門齚舌自殺(8)。今人毀君,君亦毀之,譬如賈豎女子争言,何其無大體也!”蚡謝曰:“争時急,不知出此。”

(1)止車門:宮禁外門之名。百官到此下車,而步行入宮。(2)載:謂共乘車。(3)禿翁:頭禿的老翁。或謂無官位又無扳援的老翁。指窦嬰。(4)首鼠兩端:言老鼠畏首畏尾。比喻心持兩端之人。(5)自喜:自愛之意。(6)歸:謂歸還天子。(7)多:稱許之意。讓:謙讓。(8)齚(zé)舌:咬舌,無話可說之意。

于是上使禦史簿責嬰所言灌夫頗不雠(1),劾系都司空(2)。孝景時,嬰嘗受遺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3)。”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諸公莫敢複明言于上。嬰乃使昆弟子上書言之,幸得召見(4)。書奏,案尚書,大行無遺诏(5)。诏書獨臧(藏)嬰家,嬰家丞封(6)。乃劾嬰矯先帝诏害(7),罪當棄市。五年十月,悉論灌夫支屬。嬰良久乃聞有劾,即陽(佯)病痱(8),不食欲死。或聞上無意殺嬰,複食,治病,議定不死矣。乃有飛語為惡言聞上(9),故以十二月晦論棄市渭城(10)。

(1)簿責:按文簿的記錄一一責問。雠:當也。《史記》在“雠”下,有“欺謾”二字。(2)都司空:官名。掌诏獄(君主發下的案犯),屬宗正。(3)以便宜論上:論說其事而上達皇帝。(4)幸:希望。(5)案尚書,大行無遺诏:言查閱尚書保管的文件,沒有先帝的遺诏底本。大行:先帝。(6)家丞封:以家丞印封的诏書。漢時家丞有印。(7)矯:假造。害:謂有害。(8)佯:《史記》無佯字;按下文“治病”似不宜有佯字。痱(肥):風疾,偏枯。(9)飛語:謠言。(10)晦:月之末日。渭城:在今陝西鹹陽市東北。

春,蚡疾,一身盡痛,若有擊者,呼服謝罪(1)。上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2)。子恬嗣,元朔中有罪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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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服謝罪:服罪謝過,即承認罪過。(2)死:據《史記·将相表》和《漢書·百官表》記載,田蚡死于元光四年(前131)春。(3)元朔:漢武帝年號(前128—前123)。

……

韓安國

開放分類:名人、歷史、西漢

韓安國(?前127),字長孺,梁縣成安(今汝州小屯村北)人。曾在山東鄒平縣田生家裏學習《韓子》及雜家學說,後來在梁國(國都在商丘)梁孝王朝內當中大夫。安國文精武備,能言善辯,七國之亂時,韓安國為将,擊退吳兵于梁國東界,後又當使臣往長安以動人的言辭疏通了梁孝王劉武與漢景帝的關系。他也因此而揚名。

韓安國曾因輕罪被囚于山東蒙城監獄,獄吏田甲虐待羞辱于他,他憤憤不平地說:“死灰難道不會再燃燒嗎?”意思是我還會再複職的,你要對我客氣點。誰知田甲毫不示弱,竟惡狠狠地說:“如果燃燒了我會用尿把他溺滅的。”不久,安國複官為內史,便将田甲叫到跟前說:“死灰複燃了,你怎麽不溺滅呢?”田甲叩頭求饒,安國不咎既往,一笑了之。

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梁孝王死,共王即位,安國又犯法被罷官回到梁縣老家。建元(公元前140—前135年)初,太尉田蚡推薦安國于漢武帝,武帝叫他當北地都尉,因安國在處理事務中顯出非凡的才幹,于公元前135年便當上禦史大夫(副丞相),參與國家大事的讨論與處理。

韓安國任禦史大夫時,北方的匈奴派使者來請求和親,武帝讓群臣商議。大行(外事官員)王恢說:“漢與匈奴多次和親,大都不過數年便違背盟約,不如興兵讨伐。”安國說:“匈奴兵強馬壯,行動象鳥飛一樣方便,很難制服。得到他的土地,我們也不稀罕,戰勝他們,也顯不出我們多麽強大。況且,跑到千裏之外去作戰,是十分不利的。比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缟(山東薄綢);沖風(暴風)之極(最後),力不能起鴻毛。不是它的力量不大,是到了最後力量用盡的緣故。打仗不如和親。”安國生動的比喻和有理的講解,博得群臣的贊同,最後漢武帝采納了他的建議。安國當了4年多禦史大夫,曾推薦名士壺遂、臧固、郅他等入朝作官,受到武帝的器重。一日安國和武帝一同外出,不慎從車上摔下來,嚴重傷足。當時武帝想用他為丞相,因他傷足無法工作,遂改任薛澤為相。安國傷愈後,被任命為中尉。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匈奴大舉入侵,被車騎将軍衛青擊出雁門(在山西山陽縣南)。當時安國為材官将軍,屯兵漁陽(北京密雲縣南),因兵敗被匈奴虜走千餘人及大量牲畜,武帝派使責備,并遷他到右北平。安國看到武帝對他疏遠,且又兵敗內疚,心中抑郁,不數月,吐血而亡。

被人遺忘的中華名将——軍政全才

禦史大夫韓安國,是梁國成安縣人,後适居睢陽。曾經在鄒縣田先生之處學習《韓非子》和雜家的學說。事奉梁孝王,擔任中大夫。吳楚七國叛亂時,梁孝王派韓安國和張羽擔任将軍,在東線抵禦吳國的軍隊。因為張羽奮力作戰,韓安國穩固防守,因此吳軍不能越國梁國的防線。吳楚叛亂平息,韓安國和張羽的名聲從此顯揚。

梁孝王,是漢景帝的同母弟弟,窦太後很寵愛他,允許他有自己推舉梁國國相和二千石級官員人選的權力。他進出、游戲的排場,比拟天子,超越了人臣的本分。景帝聽說後,心中很不高興。窦太後知道景帝不滿,就遷怒于梁國派來的使者,拒絕接見他們,而向他們查問責備梁王的所作所為。當時韓安國是梁國的使者,便去進見大長公主,哭着說:“為什麽太後對于梁王作為兒子的孝心、作為臣下的忠心,竟然不能明察呢?從前吳、楚、齊、趙等七國叛亂時,從函谷關以東的諸侯都聯合起來向西進軍,只有梁國與皇上關系最親,是叛軍進攻的阻難。梁王想到太後和皇上在關中,而諸侯作亂,一談起這件事,眼淚紛紛下落,跪着送我等六人,領兵擊退吳楚叛軍,吳楚叛軍也因為這個緣故不敢向西進軍,因而最終滅亡,這都是梁王的力量啊。現在太後卻為了一些苛細的禮節責怪抱怨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所見到的都是大排場,因此出行開路清道,禁止人們通行,回宮強調戒備,梁王的車子、旗幟都是皇帝所賞賜的,他就是想用這些在邊遠的小縣炫耀,在內地讓車馬來回奔馳,讓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後和皇帝喜愛他。現在梁使到來,就查問責備。梁王恐懼,日夜流淚思念,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麽梁王作為兒子孝順,作為臣下忠心,而太後竟不憐惜呢?”大長公主把這些話詳細地告訴了窦太後,窦太後高興地說:“我要替他把這些話告訴皇帝。”轉告之後,景帝內心的疙瘩才解開,而且摘下帽子向太後認錯說:“我們兄弟間不能互相勸教,竟給太後您增添了憂愁。”于是接見了梁王派來的所有使者,重重地賞賜了他們。從這以後梁王更加受寵愛了。窦太後、大長公主再賞賜韓安國價值約千餘金的財物。他的名聲因此顯著,而且與朝廷建立了聯系。

後來韓安國因犯法被判罪,蒙縣的獄吏田甲侮辱韓安國。韓安國說:“死灰難道就不會複燃嗎?”田甲說:“要是再燃燒就撒一泡尿澆滅它。”過了不久,梁國內史的職位空缺,漢朝廷派使者任命韓安國為梁國內史,從囚徒中起家擔任二千石級的官員。田甲棄官逃跑了。韓安國說:“田甲不回來就任,我就要夷滅你的宗族。”田甲便脫衣露胸前去謝罪。韓安國笑着說:“你可以撒尿了!像你們這些人值得我懲辦嗎?”最後友好地對待他。

梁國內史空缺之際,梁孝王剛剛延攬來齊人公孫詭,很喜歡他,打算請求任命他為內史。窦太後聽到了,于是就命令梁孝王任命韓安國做內史。

公孫詭、羊勝游說梁孝王,要求他向漢景帝請求做皇位繼承人和增加封地的事,恐怕朝廷大臣不肯答應就暗地裏派人行刺當權的謀臣。以至殺害了原吳國國相袁盎,漢景帝便聽到了公孫詭、羊勝等人的謀劃,于是派使者務必捉拿到公孫詭、羊勝。漢派使者十批來到梁國,自梁國國相以下全國大搜查一個多月還是沒有抓到。內史韓安國聽到公孫詭、羊勝隐藏在梁孝王宮中,韓安國入宮進見梁孝王,哭着說:“主上受到恥辱臣下罪當該死。大王沒有好的臣下所以事情才紊亂到這種地步。現在既然抓不到公孫詭、羊勝,請讓我向您辭別,并賜我自殺。”梁孝王說:“你何必這樣呢?”韓安國眼淚滾滾而下,說道:“大王自己忖度一下,您與皇上的關系比起太上皇(劉太公)與高皇帝以及皇上與臨江王,哪個更親密呢?”梁孝王說:“比不上他們親密。”梁孝王說:“太上皇、臨江王與高皇帝、皇上都是父子之間的關系,但是高皇帝說:‘拿着三尺寶劍奪取天下的人是我啊’,所以太上皇最終也不能過問政事,住在栎(lì,立)陽宮。臨江王是嫡長太子,只因為他母親一句話的過錯就被廢黜降為臨江王;又因建宮室時侵占了祖廟牆內空地的事,終于自殺于中尉府中。為什麽這樣呢?因為治理天下終究不能因私情而損害公事。欲話說:‘即使是親生父親怎麽知道他不會變成老虎?即使是親兄弟怎麽知道他不會變成惡狼?’現在大王您位列諸侯卻聽信一個邪惡臣子的虛妄言論,違反了皇上的禁令,阻撓了彰明法紀。皇上因為太後的緣故,不忍心用法令來對付您。太後日夜哭泣,希望大王能自己改過,可是大王最終也不能覺悟。假如太後突然逝世,大王您還能依靠誰呢?”話還沒有說完,梁孝王痛哭流涕,感謝韓安國說:“我現在就交出公孫詭、羊勝。”公孫詭、羊勝兩人自殺。漢朝廷的使者回去報告了情況,梁國的事情都得到了解決,這是韓安國的力量啊。于是漢景帝、窦太後更加看重韓安國。梁孝王逝世,恭王即位,韓安國因為犯法丢了官,閑居在家。

建元年間(前140前135),武安侯田蚡擔任漢朝太尉,受寵幸而掌大權,韓安國拿了價值五百金的東西送給田蚡。田蚡向王太後說到韓安國,皇上也常說韓安國的賢能,就把他召來擔任北地都尉,後來升為大司農。閩越、東越互相攻伐,韓安國和大行王恢領兵前往。還沒有到達越地,越人就殺死了他們的國王向漢朝投降,漢軍也就收兵了。建元六年(前135)武安侯田蚡擔任丞相,韓安國擔任禦史大夫。

匈奴派人前來請求和親,皇上交由朝臣讨論。大行王恢是燕地人,多次出任邊郡官吏,熟悉了解匈奴的情況。他議論說:“漢朝和匈奴和親大抵都過不了幾年匈奴就又背棄盟約。不如不答應,而發兵攻打他。”韓安國說:“派軍隊去千裏之外作戰,不會取得勝利。現在匈奴依仗軍馬的充足,懷着禽獸般的心腸,遷移如同群鳥飛翔,很難控制他們。我們得到它的土地也不能算開疆拓土,擁有了他的百姓也不能算強大,從上古起他們就不屬于我們的百姓。漢軍到幾千裏以外去争奪利益,那就會人馬疲憊,敵人就會憑借全面的優勢對付我們的弱點。況且強弩之末連魯地所産的最薄的白絹也射不穿;從下往上刮的強風,到了最後,連飄起雁毛的力量都沒有了,并不是他們開始時力量不強,而是到了最後,力量衰竭了。所以發兵攻打匈奴實在是很不利的,不如跟他們和親。”群臣的議論多數附合韓安國,于是皇上便同意與匈奴和親。

和親的第二年,就是元光元年(前134),雁門郡馬邑城的豪紳聶翁壹通過大行王恢告訴皇上說:“匈奴剛與漢和親,親近信任邊地之民,可以用財利去引誘他們。”于是暗中派遣聶翁壹做間諜,逃到匈奴,對單于說:“我能殺死馬邑城的縣令縣丞等官吏,将馬邑城獻給您投降,財物可以全部得到。”單于很信任他,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便答應了聶翁壹。聶翁壹就回來了,斬了死囚的頭,把他的腦袋懸挂在馬邑城上,假充是馬邑城官吏的頭,以取信于單于派來的使者。說道:“馬邑城的長官已經死了,你們可以趕快來。”于是單于率領十餘萬騎兵穿過邊塞,進入武州塞。

正在這個時候,漢王朝埋伏了戰車、騎兵、材官三十多萬,隐藏在馬邑城旁邊的山谷中。衛尉李廣擔任骁騎将軍,太仆公孫賀擔任輕車将軍,大行王恢擔任将屯将軍,太中大夫李息擔任材官将軍。禦史大夫韓安國擔任護軍将軍,諸位将軍都隸屬護軍将軍。互相約定,單于進入馬邑城時漢軍的伏兵就奔馳出擊。王恢、李息、李廣另外從代郡主攻匈奴的軍用物資。當時單于進入漢長城武州塞。距離馬邑城還有一百多裏,将要搶奪劫掠,可是只看見牲畜放養在荒野之中,卻見不到一個人。單于覺得很奇怪,就攻打烽火臺,俘虜了武州的尉史。想向尉史探問情況。尉史說:“漢軍有幾十萬人埋伏在馬邑城下。”單于回過頭來對左右人員說:“差點兒被漢所欺騙!”就帶領部隊回去了。出了邊塞,說:“我們捉到武州尉史,真是天意啊!”稱尉史為“天王”。塞下傳說單于已經退兵回去。漢軍追到邊塞,估計追不上了,就撤退回來了。王恢等人的部隊三萬人,聽說單于沒有跟漢軍交戰,估計攻打匈奴的軍用物資,一定會與單于的精兵交戰,漢兵的形勢一定失敗,于是權衡利害而決定撤兵,所以漢軍都無功而返。

天子惱怒王恢不攻擊匈奴的後勤部隊,擅自領兵退卻。王恢說:“當初約定匈奴一進入馬邑城,漢軍就與單于交戰,而後我的部隊攻取匈奴的軍用物資,這樣才有利可圖。現在單于聽到了消息,沒有到達馬邑城就回去了,我那三萬人的部隊抵不過他,只會招致恥辱。我本來就知道回來就會被殺頭,但是這樣可以保全陛下的軍士三萬人。”皇上于是把王恢交給廷尉治罪。廷尉判他曲行避敵觀望不前,應當殺頭。王恢暗中送給了田蚡一千金。田蚡不敢向皇帝求情,而對王太後說道:“王恢首先倡議馬邑誘敵之計,今天沒有成功而殺了王恢,這是替匈奴報仇。”皇上朝見王太後時,王太後就把丞相的話告訴了皇上。皇上說:“最先倡議馬邑之計的人是王恢,所以調動天下士兵幾十萬人,聽從他的話出擊匈奴。再說這次即使抓不到單于,如果王恢的部隊攻擊匈奴的軍用物資,也還很可能有些收獲,以此來安慰将士們的心。現在不殺王恢就無法向天下人謝罪。”當時王恢聽到了這話就自殺了。

韓安國為人有大韬略,他的才智足夠迎合世俗,但都處于忠厚之心。他貪嗜錢財。他所推薦的都是廉潔的士人,比他自己高明。在梁國推薦了壺遂、臧固、郅都,都是天下的名士,士人因此也對他很稱道和仰慕,就是天子也認為他是治國之才。韓安國擔任禦史大夫四年多,丞相田蚡死了,韓安國代理丞相的職務,給皇帝導引車駕時堕下車,跌跛了腳。天子商量任命丞相,打算任用韓安國,派人去看望他,腳跛得很厲害,于是改用平棘侯薛澤擔任丞相。韓安國因病免職幾個月,跛腳好了,皇上又任命韓安國擔任中尉。一年多後,調任衛尉。

漢大将軍衛青

衛青(?~前106),字仲卿,河東平陽(今山西省臨汾市西南)人,漢武帝時期重臣,軍事家,姐姐是皇後衛子夫。衛青功成名就之後娶平陽公主為妻。平陽公主死後,與衛青合葬,兩人陪葬茂陵。

衛青的母親在平陽公主的夫家做女仆,因丈夫姓衛,她就被稱為衛媪。衛媪生有一男三女,即兒子衛長君,長女衛君孺、次女衛少兒、三女衛子夫。丈夫死後,她仍在平陽侯家中幫傭,與同在平陽侯家中做事的縣吏鄭季私通,生了衛青。衛青在母親的關懷下渡過了童年。後來,他的母親感覺供養他非常艱苦,就把他送到了親生父親鄭季的家裏。但鄭季的夫人根本看不起衛青這個私生子,讓他到山上放羊,鄭家的幾個兒子也不把衛青看成手足兄弟,随意苛責。衛青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受盡了苦難,在他的性格形成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有一次,衛青跟随別人來到甘泉宮,一位囚徒看到他的相貌後說:“你現在窮困,将來定為貴人,官至封侯。”衛青笑道:“我身為人奴,只求免遭笞罵,已是萬幸,哪裏談得上立功封侯呢?”

衛青長大後,不願再受鄭家的奴役,便回到母親身邊。平陽公主看到衛青已長成了一個相貌堂堂的彪形大漢,非常喜歡,就讓他做了自己的騎奴。每當公主出行,衛青即騎馬相随。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與在鄭家時的情景相比已是天壤之別。衛青聰明好學,漸漸學到了一些文化知識,懂得了一些上層階級禮節。他怨恨鄭家對他沒有一點親情,決定冒姓為衛,完全與鄭家斷絕關系。

公元前139年春,衛青的姐姐衛子夫被漢武帝選入宮中,衛青也被召到建章宮當差。這是衛青命運的一大轉折點。

衛子夫入宮不久,就有了身孕,引起了陳皇後的嫉妒。陳皇後就是漢武帝姑姑劉嫖的女兒,當年曾讓他許下“金屋藏嬌”誓言的陳阿嬌,與漢武帝成親後,被立為皇後,但一直未能給漢武帝生一個兒子。她擔心衛子夫一旦生下的是個男孩,那就會被立為太子,而衛子夫也就會因為兒子的關系,青雲直上,成為皇後。這對她的地位無異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眼下衛子夫正得漢武帝的寵幸,陳皇後對她不敢加害,就找母親大長公主訴屈。館陶大長公主是漢武帝的姑姑,為了給女兒出氣,嫁禍于衛青。她找了一個借口,把衛青抓了起來,并準備處死。衛青當騎奴時結識的好友公孫敖聽到了消息,馬上召集了幾名壯士,趕往搶救,把衛青從死亡的邊緣奪了回來。另一方面,公孫敖還派人給漢武帝送信。漢武帝得知後,大為憤怒,索性召見衛青,任命他為建章宮監、侍中。不久,漢武帝封衛子夫為夫人,提升衛青為太中大夫。可以說,衛青是沾了他姐姐的大光的。

公元前129年,匈奴又一次興兵南下,前鋒直指上谷(今河北省懷來縣)。漢武帝果斷地任命衛青為車騎将軍,迎擊匈奴。從此,衛青開始了他的戎馬生涯。

這次用兵,漢武帝分派四路出擊。車騎将軍衛青直出上谷,騎将軍公孫敖從代郡(治代縣,今山西大同、河北蔚縣一帶)出兵,輕車将軍公孫賀從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東北)出兵,骁騎将軍李廣從雁門出兵。四路将領各率一萬騎兵。衛青首次出征,但他英勇善戰,直搗龍城(匈奴祭掃天地祖先的地方),斬首700人,取得勝利。另外三路,兩路失敗,一路無功而還。漢武帝看到只有衛青勝利凱旋,非常賞識,加封關內侯。

漢朝對匈奴的反擊,使得匈奴的進犯更加猖狂了。公元前128年的秋天,匈奴騎兵大舉南下,先攻破遼西,殺死了遼西太守,又打敗漁陽守将韓安國,劫掠百姓兩千多人。漢武帝派匈奴人敬畏的飛将軍李廣鎮守右北平(今遼寧省淩源西南),匈奴兵則避開李廣,而從雁門關入塞,進攻漢朝北部邊郡。漢武帝又派衛青出征,并派李息從代郡出兵,從背後襲擊匈奴。衛青率三萬騎兵,長驅而進,趕往前線。衛青本人身先士卒,将士們更是奮勇争先。斬殺、俘獲敵人數千名,匈奴大敗而逃。

公元前127年,匈奴貴族集結大量兵力,進攻上谷、漁陽。武帝決定避實擊虛,派衛青率大軍進攻久為匈奴盤踞的河南地(黃河河套地區)。這是西漢對匈奴的第一次大戰役。

衛青率領四萬大軍從雲中出發,采用“迂回側擊”的戰術,西繞到匈奴軍的後方,迅速攻占高闕(今內蒙古杭錦後旗),切斷了駐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王、樓煩王同單于王庭的聯系。然後,衛青又率精騎,飛兵南下,進到隴縣西,形成了對白羊王、樓煩王的包圍。匈奴白羊王、樓煩王見勢不好,倉惶率兵逃走。漢軍活捉敵兵數千人,奪取牲畜一百多萬頭,完全控制了河套地區。因為這一帶水草肥美,形勢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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