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錦湘的意圖如此明顯,舒顏想不懂都難,關鍵二少爺還在場,她這麽直白詢問,讓人怎麽回答啊!

恒瑞也覺不妥,不願被妹妹取笑,沒好繼續待着,找借口逃離這尴尬的境地,“忽然想起晚上還有個宴得出席,我先回去更衣,改日得空再繼續教你。”

“哎---二哥你慌什麽呀!”錦湘的話還沒說完呢!他已轉身匆離,只餘背影。這樣也太不禮貌了些,生怕舒顏不悅,錦湘趕緊解釋,“他可能是害羞,并不是不尊重人,萬莫誤會啊!”

實則這樣更好,舒顏也不必當衆回答,正好免了尴尬,“沒有誤會,二爺本就是大忙人,能抽空過來教我功夫,我已很是感激,又怎會瞎想?”

錦湘想聽的可不是敷衍之詞,“我問的是你對二哥的印象如何,咱們可是好姐妹,這會子他已離開,你就甭打啞謎了,跟我說句實話呗!對他可有好感?”

“我?和二爺?”搖了搖頭,舒顏只道沒想過,“不是說滿漢不能通婚嗎?我還觊觎二爺?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女人,還是得活得清醒一些,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而被拆散的那種苦情戲,她可不想去感受,也就從未思索過這事兒,錦湘卻覺得這些并不重要,挽着她的胳膊往屋裏走去,“規矩是死人是活,只要你們兩情相悅,辦法是可以想的嘛!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兩情相悅?別逗了!我可沒說喜歡二爺,再者說,你沒看到你哥那神态嗎?直接吓跑了!”說來她還是很感激恒瑞的,“最委婉的拒絕就是逃避話頭,二爺真善良,沒有當衆嫌棄我,好歹給我留了一絲顏面,頗有涵養。”

二哥那是拒絕嗎?錦湘怎麽覺得是難為情呢?難得她想當一回紅娘,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棄,總覺得他二人很般配的錦湘一再慫恿,“你之前沒考慮過,現在開始考慮也不晚,我哥也就是話少些,人還是比較靠譜的,你若跟了他,定然不會受苦。”

相處許久,舒顏還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你就是想讓我留下,才費心牽紅線吧?真沒這個必要,我跟二爺不合适。”

然而錦湘卻覺得舒顏是個熱心腸又開朗的好姑娘,與她二哥在一起,定能使他也變得爽朗一些,更重要的是,她能明顯感覺到恒瑞對舒顏的态度很特別,應是有些好感,是以才極力想促成這樁姻緣,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得去試探一下恒瑞的态度,确認之後再想法子也不遲。

晚上不宜去找人,直等到次日,錦湘才借着給他送腰帶的好時機,故意提及婚事,“二哥趕緊娶個媳婦兒吧!往後便可讓嫂嫂幫你做腰帶,不必勞我費神。”

以致于那尚未道出口的謝愣是被這話給生生憋了回去,打量着手中的福紋腰帶,恒瑞真不想說,他其實挺嫌棄這做工,怕她失望才會勉強穿戴,她倒好,直接來損人,“等你自個兒的婚事有着落之時再去揶揄旁人。”

“……”沒得聊了!還是拿舒顏來堵他吧!慢悠悠的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錦湘輕捋着手絹,唇邊噙着淺笑,狀似無意的說起,“那日我問顏姐姐對你是什麽看法,你猜她如何作答。”

對于賣關子這種行為,恒瑞最是不屑,偏偏二妹這個問題正是他所關心的,可他又不願表現得太明顯,于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捏着茶蓋輕撥茶湯,淡聲回應,“你慣愛玩笑,讓人怎麽回答?當着我的面兒,她總不能說我不好吧?”

實則那會兒他也是覺着無所适從才會下意識的選擇離開,等匆匆出了院子,他的腳步又緩了下來,這才開始思量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冷漠了些,會否令舒顏尴尬,對于錦湘的問題,她會如何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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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已離開,不好再拐回去,只能繼續往前走,而今錦湘又過來提起這事兒,越發勾動他的好奇心,卻又忍着沒多問。

曉得他臉皮薄,錦湘沒再繼續吊胃口,盡數坦白,“顏姐姐說了,滿漢不能通婚,她不敢胡思亂想呢!看來她是自卑呀!怕二哥你嫌棄她的漢人身份。”

“我怎麽可能嫌棄她?”恒瑞下意識糾正道:“我若嫌她是漢人,又怎會去教她武功?”

她就猜二哥不是那種人,欣然笑道:“既然不嫌棄,那就代表你不在意兩人的身份差異咯?”

“我……”當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妹妹是在給他下套時,為時已晚。

偏偏錦湘是個急性子,見不得拖泥帶水,猜到他可能不會輕易說實話,便将了一軍,“難道我猜錯了?若然二哥不喜歡她,那我回去跟她直說好了,料想她會死心的,唉!多好的姑娘,真是可惜,罷了,我再給她尋個好人家吧!”

說着作勢要走,恒瑞見狀果然是急了,不動聲色的擋在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我還沒吭聲,你又知道了?”

得逞的錦湘心下暗笑,面上正色依舊,“那你倒是說句實話啊!你可是男子漢,你都沒膽子說出心裏話,還指望姑娘家大膽表明心跡?”

仔細一琢磨,似乎是這個理,但他又顧慮深甚,垂于身側的手指緊攥着,猶豫不決,“卻不知她是什麽态度,我不希望給她壓力,萬一她并無此意,再見豈不尴尬?”

如此明顯,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得出來,偏他二人還在質疑彼此,錦湘都替他着急,“我的二哥啊!你太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了,她若不喜歡你,又怎會給你做丸子送去?明擺着對你也有好感,但考慮到兩人的身份不合适,這才生出退縮之意,倘若你對她也有感覺,就該勇敢的向她表明你的态度,讓她明白你的心意,她才有可能接受啊!”

不得不承認,二妹之言的确鼓舞了他,原本那種感覺只是藏在心裏,沒想着要去表達,只想順其自然,但自從錦湘說舒顏認為兩人的家世有差距,不敢多想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确應該主動表明些什麽,卻又不願貿然行動,以免唐突佳人,“你的話我會放在心上,但我認為感情是鄭重且神聖的,讓旁人幫忙傳達似乎不太好,必得我親自去說方能彰顯誠意,可該怎麽去說,這是個問題,給我些時日,讓我好好琢磨一番,再做打算。”

這便算是承認了對舒顏有意吧!明明是他兩人的事,錦湘聽來竟覺異常激動,連連點頭,深表贊同,“的确該鄭重些,不過也不能想太久,勇氣往往都是一瞬間的事,過後便沒了,三日之內,你若不說,我就要替你去說。”

有個期限也好,他也怕自己拖太久,到最後反而顧慮重重,錦湘這麽一說,他也好逼自己一把,趁早解決。

得他承諾,滿意的錦湘這才罷休,又閑聊了幾句,告辭離去。

若是朝中公事,再難他也能想出解決的法子,偏這感情一事令他十分頭疼,想了一夜竟沒個主意,既不願直白詢問,委婉表達又怕她不懂,怎樣才能狀似順其自然的向她表明心意,這是個問題。

此事一日未定,他一日不得安寧,連福康安請他去聽戲,他都心不在焉,同行的明祥乃是傅恒的兄長傅玉的兒子,福康安與他關系不錯,兩人時常一道出來,他二哥福隆安成親之後一得空便會陪着公主,他也不好去打擾人家,幹脆也就沒請。

今日聽的是白蛇傳,雖是老生常談的戲碼,但明祥可是聽的津津有味,“瞧見了嗎?臺上那位扮小青的是最近展露頭角的一位小花旦,聽說原本是在後臺打雜端茶的,某一日,那位常扮小青的突然受了傷,上不了臺,只得臨時找人來替,她就自告奮勇,給老板唱了一段,老板當即就讓她快快上妝扮小青,這才火了!”

聽明祥這麽一說,福康安才仔細盯着瞧了兩眼,發現這姑娘的确是雙目炯炯,頗有神韻,只不過他對這種魅惑人的眼神不感興趣,唯一能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趙舒顏那嫌棄的眼神。

他兩人閑論了半晌,福康安才發覺恒瑞今日一直沒怎麽說話,也沒認真看戲,眼神似是有些飄忽,趁着明祥起身去登東的檔口,福康安特地問他有何心事。

想起表弟點子多,恒瑞便沒打算瞞他,神思微頓,低眉窘笑,“其實是有了鐘意的姑娘。”

“哦?是嗎?”一聽這話,福康安頓時來了興致,“這是好事啊!趕緊讓姑母找媒人去提親才是正事,何故惆悵?”

若真有這麽簡單,他也無需煩憂,深嘆一聲,恒瑞嗟嘆道:“奈何那位姑娘是漢家女子,我還不能直接跟額娘講明。”

漢人?聞聽此言,再聯想之前在他府中下棋那日,恒瑞嘗着趙舒顏所做的丸子,眉間含笑的模樣,一種大膽的猜測登時浮現在福康安的腦海,“不會是……那位趙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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