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見黑衣人
夜涼如水,弦月如鈎。
在夜色掩映下,陳國皇宮顯得森冷異常,也更加靜寂幽深。一名黑衣人借着暗夜的掩飾,穿行于屋檐之上,速度快如閃電,人還來不及反應,轉瞬消失。
陸南風今夜難得好眠,只覺得被一股溫暖而熟悉的氣息環繞,沒有夢到被叛軍沖破的宮殿。這種感覺使陸南風莫名的安心。
“嗒!”
朦胧中,陸南風仿佛聽到茶杯落桌的聲音。
待看清茶桌前的黑影,陸南風猛地坐起。
漆黑的夜,借着點點星光,陸南風察覺黑影如寒潭般的眸子正膠着在自己身上。
順着黑影的目光,陸南風發現……
陸南風一向是習慣于裸睡的,今夜也不例外!
烏黑淩亂的長發随意地披散,微風拂過,輕輕撩撥着細嫩的脊背。
“郡主還真是有料!”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陸南風,戲谑開口。
猛然反應過來,陸南風羞愧難當!
“無恥!”陸南風頓時羞愧難當,迅速扯過被子,同時不忘向黑影砸過枕頭。
黑影伸手一接,穩穩地抓住枕頭。
“郡主就這樣對待你的守夜人?人家好傷心。”黑影撫着心肝,做出一副很傷感的樣子,就像被夫君抛棄的小娘子。
陸南風熟悉這個聲音,說話的正是昨晚試她武功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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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守夜人是什麽意思?
陸南風端出郡主架子,一副要跟黑衣人撇清楚關系的架勢:“本宮好好的,哪裏需要你守夜了?”
黑衣人:“郡主昨夜噩夢,人家好擔心呢。今夜冒險前來,就是為了替郡主守夜,讓郡主睡個安穩。”
黑衣人死性不改,不怕死地繼續扮柔弱。
他說得情意綿綿,像是熱戀中的竊竊私語,透着濃濃的擔憂,讓人心醉。
但陸南風清醒得很,她才不會被黑衣人唬住。
陸南風沒好氣地道:“冒險?你也知道冒險,本宮不想看到你!”
“黑衣人怎麽知道我做噩夢?”陸南風雖然面上沒有表現,但心下大驚,不斷在心中問自己。
那個奇怪的噩夢是陸南風的心結,她只說給宋姑姑聽,這黑衣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黑衣人:“可我想看到你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黑衣人就像沒有發覺陸南風的異樣,沒心沒肺地說道。
陸南風只覺得黑衣人很是危險,先是試探自己的武功,繼而又得知自己的噩夢。
不管了,先趕他走是正經。這樣想着陸南風也就開口了:“本宮不想看到你,你趕緊離開這裏。”
黑衣人:“我可以理解為這是郡主對我的關心嗎?”
陸南風:“……”
陸南風險些被黑衣人雷到,這人怎麽……怎麽這麽沒羞沒臊,他都不會臉紅嗎?
真想扯過黑衣人的耳朵好好問問他:“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關心你了?!”
但技不如人,陸南風只得作罷。
“昨夜盜書的可是你?”陸南風不與黑衣人糾纏,開始轉移話題。
“唔——”黑衣人故意拖長調子。
陸南風覺得黑衣人語氣虔誠,以為黑衣人終于要說幾句實話了,默默地壓低呼吸聲,仔細聽。
“郡主,你猜!”
不想黑衣人來了這麽一句,陸南風氣得心口一窒,一口氣提不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黑衣人,實在太氣人了!
黑衣人:“你怎麽了?”
黑衣人急急地走到陸南風床前,語氣裏的關切倒不像是裝的。
“扶我一把。”陸南風強壓下咳嗽,也顧不得自稱本宮,語氣低低地跟黑衣人說。
陸南風突心生一計,默默等黑衣人回話。
“好——”黑衣人回答得爽快。
就在黑衣人要靠近陸南風的床前之時,陸南風迅速出手,狠狠地抓傷了黑衣人的手被,黑衣人猝不及防,悶哼一聲。
借着點點星光,陸南風涼涼地瞧着指甲縫裏殘留的血跡,頗為不善的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抓的不輕,左手背有四條深淺不一的血痕,隐隐作痛。神情也由剛才的戲谑變得認真起來。
“在下不知,郡主原來是屬貓的,這抓人的本事真是一流。”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陸南風,微微對着左手背吹氣,語氣閑閑,仿佛被抓傷的不是他,他只是個看熱鬧的。
通過昨晚的事,陸南風知道黑衣人并不想要她的命,那她就願意冒險賭一賭。
陸南風一直覺得黑衣人的眼神像極了文澈,盡管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身高身量都不相同,文澈聲音清冷,黑衣人聲音略柔和一點,黑衣人略矮兩三公分,也略微清瘦一點,但陸南風就是隐約覺得兩個人有些相像之處,具體是哪裏,她也說不上來。
所以她需要驗證一下,就只能冒險抓傷黑衣人。
明天一早一定要找個機會見見文澈,驗證文澈的左手手背是否有同樣的抓痕。因為抓傷一夜之間是不可能恢複如初的。
不過她還真是佩服黑衣人,以往被陸南風抓過的人無不呲牙咧嘴,而像黑衣人這麽淡定的,陸南風還是第一次見。
窗外涼風習習,無聲地吹拂着陸南風的發絲,掃在臉上,癢癢的,細細碎碎地撫慰着她精巧的臉龐。
有那麽一瞬,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四目相對……
“快點,快點,跟上,抓住盜賊,我們都是大功一件。”寂靜的夜,侍衛長這一聲吆喝劃破長空,打亂夜的寧靜。雜亂的腳步聲,聽得分外明晰。
陸南風心中一動,盜賊?難道是說黑衣人?
陸南風不自覺地看了一眼黑衣人。
但見黑衣人泰然自若,仿佛門外與自己是兩個世界,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陸南風還真是佩服這黑衣人,到底是真的跟他沒關系還是太能裝?
門外越來越嘈雜。
看來這次侍衛是動真格的,要挨個房間搜查,已經敲開了隔壁宋姑姑的門,眼看就要到陸南風的房間。
“你還不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陸南風也顧不得探究,急急地開口。
深更半夜,被外人瞧見她和黑衣人共處一室,名節受損不說,萬一再被惠貴妃借題發揮,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她這個郡主,徒有虛名,她不想落人口實,否則皇帝不會幫她,惠貴妃只會借題發揮。
黑衣人:“已經來不及了。”
借着點點星光,陸南風看到黑衣人眼波流轉,笑意晏晏:“只能委屈郡主了。”
沒待陸南風反應過來黑衣人的委屈是什麽意思,只見他飛身上前,扯過一床被子,在陸南風身側蒙頭躺下。
委屈?何止委屈,這也太過分了!
他怎麽可以?!
陸南風受不了黑衣人的大膽舉動,張嘴就要大喊。
黑衣人好像可以預感到陸南風的行為一樣,伸出食指,輕輕點住陸南風的櫻唇:“郡主不怕名節受損,盡管嚷嚷。”
陸南風沒好氣地道:“只怕被侍衛看見,本宮的名節直接毀掉。”
黑衣人輕輕搖一下食指,加以否定,他們離得很近,陸南風甚至可以感到他細細的呼吸聲,均勻而清淺。
“不知惠貴妃會怎麽想哈?”黑衣人語氣閑閑,像是聊天一樣自在。
一句話說完,黑衣人也不啰嗦,直接鑽進被子裏,不理陸南風。
這話正點陸南風的痛處!
這下陸南風可是徹底沒話了,她的确怕惠貴妃的為難。
這黑衣人也怪了,怎麽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
陸南風心中默默地想着,同時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黑衣人倒也規矩,并沒有趁機占陸南風便宜。
侍衛長:“繼續搜——”
外面依舊嘈雜不安,而陸南風的心也因黑衣人的處境變得不安。
陸南風冰封已久的心,慢慢出現了細小裂痕,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這裂痕為誰而開。
“郡主,有盜賊夜闖皇宮,不知藏身何處,為郡主安危,求郡主讓屬下進去搜查。”門外侍衛長對陸南風大喊。
陸南風心裏明白,雖然侍衛長說“求”,但是這“求”是不容商量的求,她只能答應。
“好!”陸南風也不啰嗦,直接上前開門。
侍衛長:“多謝郡主。”
轉而向衆侍衛吐出一個字:“搜——”
衆侍衛紛紛四散開來,搜查得極為仔細。
桌子底下,衣櫃裏邊,床底下,甚至還有侍衛伸手把小花瓶也掏了一遍,猛然對上侍衛長惡狠狠的眼神,怏怏作罷。
陸南風不禁心中失笑,小花瓶也能藏人?要麽這盜賊是瘋子,要麽這侍衛是瘋子!
“禀告大人,沒有盜賊。”
“禀告大人,并無盜賊蹤影。”
負責搜查的士兵一一來報。
終究沒有發現什麽人,陸南風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就在衆侍衛離開之時,不知侍衛長是有意還是無意,随口一問:“郡主都蓋兩床被子嗎?”
顯然,侍衛長發覺陸南風的不對勁,一個人睡,怎麽會放并排的兩床被子?
說罷不待陸南風回答,拔劍砍向陸南風的被子。
陸南風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閉上眼睛,不敢看……
作者有話要說: 閉上眼睛,不敢看,小心驚險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