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風的夢境3
只是晉天啓和南巽兒誰都沒有注意到,在街角處,有一抹寶藍色的身影,暗暗的注視着他們。
“侯爺”寶藍色身影旁邊一個留着山羊胡,神情了然,仙風道骨的中年人恭敬地稱呼他。
在街角暗暗觀察晉天啓和南巽兒的正是晉天啓的大哥,寧遠侯晉天化。“國師,《戡亂志》可有下落了?”
“根據本座推算,《戡亂志》會在今天現世,《戡亂志》會在您和晉王之中選擇一個主人。侯爺如果能先晉王一步,成為《戡亂志》之主,這大好天下就是侯爺您的了。晉王無非是您一統天下的馬前卒而已。到那時候,您随便找個借口就能要了晉王的命。老臣可是連幽昙花都準備好了的。”
“還是國師想的周到,世人只知瑤昙花卻不知幽昙花,有國師,本侯事半功倍。”
寧遠侯晉天化陰鸷的臉上浮現出不易察覺的一抹笑。
随即話鋒一轉,“天啓是本侯的親弟弟,本侯豈會做這等手足相殘之事。還望國師不要妄加揣測。”
“明白,明白。”被叫國師的中年人含笑答應着,“侯爺教訓的是。”
兩人對視一眼,晉天化哈哈大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登上全力的巅峰,成為一統萬裏江山的帝王。國師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到自己即将位極人臣,喜不自勝。
“國師,随本侯去會會南陽國國君,《戡亂志》現世,他也是關鍵人物。”主仆二人随即一前一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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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國禦花園
夜晚,繁星點點,涼風習習,南巽兒站在禦花園紅楓樹下,任憑涼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也吹亂了她的心緒。
“巽兒”關切的聲音從南巽兒身後傳來,說話的正是南陽國國君南徹。
“父王,您怎麽也到花園來了。”南巽兒欣喜地攔過父王的胳膊,陪父王在紅楓樹旁的石桌前坐下。
“父王去你的寝宮沒有找到你,父王猜你可能在紅楓樹下。你有心事的時候總愛站在紅楓樹下,你小的時候總說紅楓樹能聽懂你的心事。”南徹說到這裏,父女二人都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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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徹接着頗有感嘆的說到,”時間過得真快啊,你出生的當天,父王親手種下這棵紅楓樹,當年的小樹苗已經長成參天大樹,當年的小團子也長成大姑娘了。”
南巽兒看到父王眼神裏似有痛苦之色閃過,但稍縱即逝,南巽兒都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巽兒有什麽心事,說給父王聽聽,只要有父王在,你永遠都是最快樂的公主。”
“哎呀,父王”南巽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去看南徹。
南徹畢竟是一國之君,又是南巽兒的父親,看人心自是通透,尤其是女兒的心事看的是透亮透亮的,瞬間明白了女兒的心事,爽朗地笑了。
“是父王大意了,巽兒長大了,跟父王說說,你看上哪家公子,是我南陽國人氏嗎”
“巽兒只知道他是個神醫,折翅的畫眉他一天就能治好。”南巽兒認真的答道,心下高興,也忘了說對方的名字,南徹也沒有再問。
“好,明天帶他來見見父王吧,父王也想知道是什麽人能入得了我們巽兒的眼。”看着南巽兒,南徹滿足地笑了。
頓了一下,南徹好像記起了什麽,接着說:“明天怕是不妥,明天父王有很重要的事情,後天吧,後天正好是你十六歲生辰,也帶他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差點忘了,大祭司今早出宮之前有話留給你。”說着,南徹遞上了一塊白絹。
只見上面寫着:“明天日落之前不得回宮,切記,切記。”
“內容我已經看過了,你就按照大祭司說的做吧,明天你和冷香出宮玩玩吧。”南徹看着白絹,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父王提到大祭司,南巽兒不自覺地就想到了今天在茶樓遇到的黑衣怪人,大祭司也是一身黑袍的。
“父王,我想見見大祭司。”思及此,南巽兒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一心想見見大祭司,也許能從他那裏得到玉環變玉玦的蛛絲馬跡。
“父王也想見他呢。可惜他今天一早出宮,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南徹無奈地搖搖頭,見南巽兒若有所思,出言安慰:“好了,巽兒,別再想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跟冷香出去玩。”
南巽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一想到明天可以出去玩,也不再糾結,歡歡喜喜地跟父王告了聲退,便回宮去了。
南徹看着女兒走遠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明天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南陽歷九月初五 南陽城街頭茶樓
“冷香,那個黑衣怪人今天會不會不來了呢?” 南巽兒在茶樓坐了大半天了,百無聊賴地玩弄着茶杯。
“冷香覺得,他弄壞了公主的玉環,怕公主找他索賠,不敢來了吧?”冷香試探着猜測。
“我看不像,他打賞店小二都用晶瑩剔透的玉珠子,一塊玉環難不倒他。”南巽兒若有所思。
恰在此時,一隊隊人馬呼喝着向着南陽王宮的方向奔去,說不上為什麽,南巽兒總覺得心裏發慌,此時聽到鄰座的茶客在閑聊。
一個說:”如今這天下都歸附了晉王,唯有我們南陽國是個例外”。
另一個接一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晉王就盯上我們南陽了。”
“冷香,我們回去。”南巽兒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父王說今天有大事,難道跟晉國有關?無論如何,南巽兒都想回去看看。
“公主,”冷香小聲提醒,“祭司大人可是囑咐您今天日落前不要回去的。”
“我們從禦花園進去,不算回王宮,我看一眼就出來,不會有事的。”不容分說,南巽兒拉着冷香直奔王宮。
滾滾濃煙沖破宮殿的琉璃瓦,直上雲霄。曾經耀眼輝煌的瓦當變成焦黑一片。
刺目的陽光伴着熾烈的火光,仿佛空氣都在燃燒。
“轟——”
伴随着熊熊大火的噼裏啪啦的燃燒聲,宮殿的橫梁突然砸了下來,整個宮殿的地面都跟着亂顫。
“父王——”南巽兒不顧侍女冷香阻攔,沖到宮殿門口,扶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親。
南巽兒是南陽國公主,她的父親乃南陽國國君——南徹。
“快……快去……禦花園,找你……大哥……不要向晉國複仇……和你大哥……好好活下去……”已經昏死過去的國君,拼盡自己的最後一絲氣力,斷斷續續地說道。
“父王,我們一起走!”
“大王,大王……”
南巽兒和冷香的呼喚再也得不到回應……
南巽兒不認命地拼命搖晃父王的身體。
“南陽王室餘孽,哪個也跑不了。”随着震天的喊殺聲由遠及近,宮殿的地面像要塌陷一樣亂顫。
“公主,快走,不要辜負大王,要活下去啊。”冷香狠狠心,拽起南巽兒就要往禦花園的方向跑。
南巽兒看着沾滿父親鮮血的雙手,最後望一眼雖然威嚴卻對自己無比疼寵的父親……大顆大顆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嗖嗖——嗖——”
随着追兵漫天的長箭射來,南巽兒終是狠下心,任由冷香拽着奔往禦花園的方向。
“公主,快跑……快……”
奔跑中,冷香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說話也斷斷續續。
回頭一看,冷香不知何時腿上中了一箭,半跪在地上。
“冷香——”南巽兒心疼地想要扶起冷香。
“公主小心——”
冷香不知哪來的力氣,死命地抱住南巽兒,冷香話音剛落,一直長箭穿心而過,正中冷香心窩。
本來追兵的目标是南巽兒!
“該死的人是我,冷香,醒醒……”南巽兒已經泣不成聲。
“公主,快走……要……活下去……”
冷香狠狠推了南巽兒一把:“公主……快走……”
南巽兒最後望了冷香一眼,心中縱有千般不舍,也決絕地奔向禦花園。
南巽兒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大祭司告訴她今早離開王宮,日落之時方可返回,但她在南陽城街頭聽到王宮出事,心中牽挂,回來就看到眼前的一幕。疼寵自己的父王滿身是血倒在宮殿門口,往日一起嬉戲打鬧的侍女冷香為救自己而死……
只剩大哥一個親人了,不,還有“可好”公子,她前幾日剛剛認識的翩翩公子,他也叫天啓。想到這裏,南巽兒撕裂的心仿佛得到一絲安慰。加快步子奔向禦花園。
“南陽國士兵聽着,我們大王說過,不動禦花園守衛,但南陽王室一個都不能放過。如今南陽王宮只剩你們禦花園幾百守衛,難道你們要跟世子南嘯一起送死嗎?”
一進禦花園,南巽兒就聽到晉國兵士喊道。
“你們晉國言而無信,我們南陽國不與你們求和!”南巽兒大哥南嘯斬釘截鐵地說道,禦花園守衛随即響應,一場惡戰再所難免。
禦花園一片兵刃相搏的聲音,兵刃交接處閃現星點火光,“哧——”,守衛宮殿的士兵被利劍劃破铠甲,沒等受傷的士兵反應過來,利劍已刺穿心髒,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立時倒地。剛殺了人的叛軍士兵正得意間,背後挨了一刀,掙紮着想看一眼是誰在背後捅刀子,可是所有的人都忙着厮殺,他也無法分辨,思索間,血氣上湧,瞬間倒地。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讓人作嘔。閃鳴的刀劍讓人心肝發顫。
不知何時南嘯發現了南巽兒,将其護在身後。
“巽兒,你怎麽不聽大祭司的話,你現在回來是送死。”南嘯一邊拼殺,一邊心疼地責備南巽兒,他就這麽一個妹子,真心不想她有事。
“大哥,我們一起走,我們去找天啓,好不好,他會幫我們的。”
“天啓?”南嘯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愣神。
但就在這一剎那,南嘯的後背心被斜斜插了一刀,立時倒地,大口吐着鮮血,南嘯死死地望着南巽兒,再也沒有一句話。
“大哥——”南巽兒死命地抱住南嘯的身體,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今天早上離開王宮的時候,父王與王兄還是語笑晏晏,冷香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一瞬間……
南巽兒手上,父親和冷香的鮮血尚且未幹,又染上了大哥帶着體溫的鮮血……
“南陽王室餘孽,哪個也跑不了。”沒了大哥的庇護,南巽兒很快被晉國士兵團團圍住。
想逃是逃不掉了,南巽兒認命地閉上眼睛。
等了很久,仿佛有一生那麽漫長,在等待中,她的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可好”公子的身影。
那個走進她心裏的人,她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铛——”南巽兒聽到刀劍震顫的聲音,她能感到銳利的刀鋒掃過脖頸,似有血跡流出,一絲隐隐的疼痛叩在心間。
“嗤——”,那是刀劍刺穿身體的聲音……
但南巽兒卻沒有等到預期的疼痛,艱難地睜開眼。
明晃晃的刀劍泛着刺目的陽光,照得她眼睛生疼,一個人提着長劍,仿佛籠罩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她看不清楚。
“拜見晉王。”震耳發聩的聲音,緊接着排山倒海地跪倒一片。整個禦花園站着的只剩下晉王和南巽兒。
南巽兒呼吸急促,有那麽一瞬間,耳畔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不敢看那個提着長劍的人,也不想看,仿佛不看就不用面對她不想相信的事實,雖然那個人救了她的命。
“巽兒——”熟悉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正是天啓,她的“可好”公子。
他,也是晉王……
設想過一千種與天啓重逢的方式,沒想到竟是這種。
南巽兒寧願自己已經死了,至少這樣,在失去父兄之後,在她心中,還有她的“可好”公子相伴,可命運卻偏偏殘忍地敲醒她的夢。
晉王攬過像木偶一樣呆愣的南巽兒,從身上掏出一只青花瓷小瓶,蘸着晶瑩的膏體,細細地塗抹在南巽兒脖頸的傷口上。
涼涼的膏體,帶着晉王指尖的溫熱,輕輕撫慰着南巽兒的傷口。
他們離得那樣近,南巽兒甚至可以感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和他清淺的呼吸……
輕柔卻霸道的力度讓南巽兒根本掙脫不開。
南巽兒覺得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看懂他。
“嘀嗒,嘀嗒——”
晉王劍上的血一滴一滴滑落,錐心的紅,刺傷了南巽兒的雙眼也刺傷了她的心。明明是無聲的滑落,可在南巽兒聽來卻是震耳發聩,猶如雷鳴。
對上晉王複雜的視線,南巽兒異常清晰地問道:“晉王,那劍上滴落的可是我父兄的血?”
萦繞陸南風多年的夢境終于有了解釋,陸南風突然明白她所夢的一切都是南巽兒的真實經歷。
她讨厭文澈替她上藥,正如南巽兒讨厭晉王上藥是一樣的,只是,她與南巽兒,文澈與晉王是什麽關系?南巽兒後來是怎麽死的?這一連串的問題擾得陸南風心裏亂亂的,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