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果然,宿冉的臉色瞬間轉黑,惡毒地瞪了一眼旁聽的寂淳,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寂淳不自在地撇過了臉。
“嗯,”沐乜風是他的大夫,即使宿冉再憤怒,也只能回應,只那面色不郁,顯然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功力,他早就把這些放肆的人拖出去砍了。
“額,在藥性發作時與男子行房會阻止內力流失,”作為大夫他還是應該解釋一下,沐乜風有些尴尬地回答,只是後半句他沒說,他覺得也不太可能,那就是若行房後懷了身孕,內力便再不會消失了,而此時,他也再不會有任何藥性發作的反應了,因為,轉生丹的目的已經達到,以男子之體受孕,待孩子出生之日曾經消失的內力會恢複,但卻……必死無疑。想到這裏,沐乜風心中也感到一陣寒意,若這轉生丹果真是醫聖谷門人制作的,其心實在歹毒。
見宿冉一臉寒霜,沐乜風也停止了這個話題,道,“解除轉生丹藥性的法子在下想到了,只是尋找藥材加上煉制解藥最短也要花費一月之久。”
“哦?”宿冉陰森森地盯着宿冉,聲音頓時冷上幾分,手指緊緊扣在桌面上,指尖有些泛白。
“這三日在下與師弟苦心研制了一些丹藥,可以抑制教主體內的藥性,這樣一來,教主的內力便再不會減退,待解藥煉制成功之日,方能解除。”沐乜風将宿冉的反應看在眼裏,補充道。
宿冉這才收回了逼人的寒意目光,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想再問點什麽,但是猶豫了一刻,還是抿了抿嘴唇沒有出聲。
雖然這幾日他的身體沒有起情欲,但是他的身體還是在慢慢變化,每日清早起床洗漱都能摸到下巴上的胡子又脫落了許多,若不是自己摻了些假的,看上去簡直可笑!
薛藥眼神賊亮賊亮的,一眼就看出了宿冉臉上那些胡須有大部分是假的,心中早就笑翻了天,卻偏偏只能繃着臉做出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突然,他想起了正事,便喊了宿冉一聲,道,“教主,這幾日各路江湖門派俠士都會陸續來到濟州,難免會有人會認出教主您,如果……”
“哼!”宿冉嗤笑一聲,反問道,“你認為本座會怕這等鼠輩?”
“不是不是,”薛藥連忙否認,解釋道,“如果他們認出教主,也許會借由這個名義将禍事轉嫁到貴教頭上,那樣,會給教主添好些麻煩呢,而且教主現在正是養精蓄銳的時候啊。”
他說的不錯,就算自己功力不再消退卻也不能恢複,現下連個和尚都難以制服,更別提那些聚集在一起企圖消滅魔教的假仁假義的所謂正道了!而地芒他也是勢在必得的!
宿冉眯了眯眼睛,此刻的他只能忍,待他将這該死的轉生丹藥性解除了,定要率領魔教踏平江湖白道勢力!
“所以,我建議教主可以換個身份行事,”說完,薛藥馬上溜到自家師兄身後躲着,他現在一想到被這些陸陸續續到來的武林正道發現,魔教教主跟他們是一道的,就擔心頭疼,那可是說不清的麻煩啊,指不定連醫聖谷都得被牽連進去。
宿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座心中有數。”
“教主,這是抑制藥性發作的丹藥。”沐乜風将一個小瓶子放在桌上,道。
宿冉伸手拿走,直接起身離開。
寂淳皺眉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心想,當日在山中,這人原來是藥性發作了,想到這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覺得猶如黃粱一夢,荒唐又堕落。說到底,那件事情也是自己的緣故。
當天下午,宿冉便在房中将自己的胡須剃了幹淨,看着鏡中沒了胡須的自己,他有些不适地轉過了臉。
沒了胡須的他面上五官頓時清晰起來,膚色白皙猶如女子,濃眉微斂頗具俠氣,那雙攝人心魄的細長眼睛更顯得明亮深邃,鼻梁英挺,淡色薄唇微抿,下巴瘦削,臉部輪廓極其完美,竟透着一絲邪魅。加上他本就高挑清瘦的身姿,此時又穿了一襲白衣,腰間系一條鮮紅腰帶,更襯得仙氣非凡。先前那渾身煞氣讓人恐懼的氣息瞬間消失了般,唯有那冷冽的眼神讓人看了心中發顫。
現在自己這樣子哪有半分威嚴可言!顯然宿冉十分嫌棄現在自己的真面目,曾經年少時,教中兄弟都稱他長了一張勾引女人的俊臉,殊不知他最厭煩的就是這樣的評價,看上去太弱了!因此一旦他發現自己長出了胡須,就再也沒有剃去過,之後再也沒人敢與他開這種玩笑。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宿冉将門打開,沉着臉看來人,是客棧的一個雜役。
“上官公子,有個姓花的客人找您。”小二本來是半低着頭,小聲地說着,因為他知道住在這裏的公子脾氣不大好,故而不敢直視。
“嗯,你下去吧,”宿冉淡淡地回了一句。姓花?難道是花長老?他不在教中處理教務跑這裏做什麽?
“嗯,小的退下了,”小二點點頭,轉身要走,餘光瞥見還未回屋的宿冉,不由看呆了,這……這還是前幾日的那個男人嚒?!他忍不住又回頭偷偷瞄了一眼,好像還真是!只是剃去了胡須差別竟是如此大!長得真俊呢!他心中感嘆道,像是從天上下來的神仙,雖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仙人嘛,總是有些清高孤傲的。
“你看什麽?!”宿冉察覺出這個雜役頻頻回頭看他,使他非常不悅,冷聲斥道,“找死麽?”
“沒有沒有,小的這就走,”小二連滾帶爬地逃下去了,長得倒是俊美,可這性子太暴躁了。
宿冉摸了把自己的下巴,觸感光滑,臉色難看地将房門關上,下樓去,剛剛下樓,就看到那三人正在靠進樓梯的地方飲茶說笑。
寂淳此時正與薛藥沐乜風兩人坐在一方桌前,聽他們說些江湖上的趣事,眼睛不經意間瞥到樓梯處,一個英俊逼人的男人自樓上下來,他的身影瞬間将所有人的眼神勾住了,原本嘈雜熱鬧的客棧頓時安靜了。就連寂淳從不在意別人相貌的人,也轉不開眼睛。
只見那人寒着臉走至客棧大廳正中央,擡起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只聽到“嘭——”一聲,桌子瞬間震裂飛散開來。那人用一種冷冽威吓的眼神一一掃過了在場的人。
索性在樓下吃飯的都是些普通客人,見這陣勢也不敢再多言,紛紛低下頭不願惹事,最近可是動蕩的時刻,他們可不想莫名其妙死掉。
寂淳此刻确定了這個俊美非常的男人就是宿冉,忍不住又朝他看了過去,沒了胡須的他,一點都不像江湖上傳言的那個殘暴冷酷的魔教教主。
而宿冉正好走到他們所在的桌子前,看到那個和尚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讓他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想起自己臉上的胡須沒有了,又聯想到那群人看他的目光,竟然有些微微發窘。他微擡下巴冷傲地看着和尚站,冷聲道,“看夠了麽?”
“呃……”寂淳瞬間出現了窘迫的表情,連忙收回了眼神,卻不知該看向何處,心中暗自感到羞愧,他作為出家人,竟然因為看一個男子出了神,實在是不合禮數。
“淫僧,”宿冉白了他一眼,低聲呢喃了一句,之後高傲霸氣地轉身離開,只是那急促的腳步顯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這句話自然落到了離他最近的寂淳耳中,他的臉色變得又紅又白,垂下眼眸反思自己方才的逾矩,心中默念阿彌陀佛讓自己靜下心來,可那噗噗直跳的心髒揭示了他不安慚愧的心情。
看着身邊這個一向淡漠少言的寂淳師父因為魔教教主的一句什麽話,竟然露出了這種表情,薛藥與沐乜風兩個對視一眼感到很是奇怪。
“兩位施主,貧僧先回房了。”寂淳雙手合十向兩人施了一禮,轉身上樓,步伐也略顯倉促,他要回去抄經書澆滅自己這腔慌亂錯雜的情緒,将心頭奇怪的悸動壓制住。
他在床上打坐,緊緊閉着雙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高挑筆直,渾身散發着一種神秘清冷的氣質,還有那張清俊的面龐,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那人斂眉發怒的神情,得意張狂的笑容,多疑算計的心思……
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寂淳猛地睜開眼,眉頭緊鎖,房內空蕩蕩的,他有些失神,索性翻身下床找了紙筆書墨抄寫經書,抄寫着不知何意的經書,他的心也慢慢靜下來。
宿冉姿态淩然地從客棧出來,有些錯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是剃去了胡須怎麽這群人是這反應,實在惱人!他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還有那和尚,為何用那種眼神看他,難道自己猜測的沒錯,他當真是……喜歡本座?不然為何在山中那般悉心照料,還有那次……想到那次屈辱的經歷,他眼神一暗。
走過兩條街拐進一個死胡同,他到了魔教教徒議事的地點,那裏已有十幾個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子整齊地站在一塊,右臂上都隐蔽得繡着黑鷹,正是他教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