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北話音落地,室內寂靜了一瞬,然後便有姜添和胡客的聲音,在對他一次就中靶贊不絕口。
顧北不在意這些,遲緩地轉過頭去,失神地盯着自己前方塔姆靶腦袋上的彈眼看了許久。
這裏的靶位模型做得惟妙惟肖,甚至還會真實地去模拟塔姆人的自愈能力。只要子彈沒有打中大腦,最後靶位上的彈道就會自動恢複。
而且那個自動恢複的樣子,模拟地尤為逼真。
顧北眸光微閃,手不自覺在腿側磨蹭了兩下,輕輕咬了咬唇。
柔軟的唇瓣被牙齒頂到越發沒有血色,他似乎将自己咬疼了,輕輕伸出舌尖在唇瓣小凹口處潤了潤。
那目光很散,顯然是還被拉扯在腦海中的回憶裏脫不開身。許景嚴垂眸就這麽看着,心中湧起一股沖動。想要将青年的嘴唇擠壓至充血,讓他的眼睛裏只有自己,徹底從那爛泥般的記憶裏脫身出來。
許景嚴花了好一會兒才克制住這股沖動,突起的喉結輕劃,往後退了半步,轉身朝外走去。
他去點評其他人的射擊,顧北就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塔姆靶看,然後舉起手來。
他射擊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到第五次。
五發全中大腦。
顧北的眼神也由猶豫,波瀾,逐漸變得平定下來。
·
許景嚴又帶着他們練了幾組槍。
顧北的成績一直是最好的。
許是和體質有關系,他視線敏銳,對身體本能的掌控度比一般人要強。情緒不再失控後,幾乎就沒脫過靶,最差也是打在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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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比,其他人就比較慘了,尤其是林遠,在靶位面前都快扭成蛇了,該脫靶還是脫靶。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遠特地坐在了顧北旁邊,詢問他射擊訣竅。
楊俞快到中午時就被召去開會,許景嚴倒是在飯桌上,但林遠覺得顧北會更好溝通一些,畢竟大家是在一個水平線上起跑的人。
然而很快,林遠就發現,哪裏有水平線,根本就是斜線,和人家比起來,他何止差了十萬八千裏。
顧北原本是在走神的,可聽完他的問題後,卻很快就回了神,不光教了他訣竅,還順帶給他講解了一下槍的構造、人體的手臂構造等。并通過這些構造知識,解釋了部分操控原理,以及怎麽去利用身體和槍支的慣性等等。
“顧北你懂的好多啊。”顧北做這種講解的時候很正經,和平時的粗大條一點也不一樣,林遠都聽呆了。
顧北啊了一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知道這麽多好像不太對。在林遠熱切的目光下,他看了許景嚴一眼,決定推鍋:“大部分都是許教官說過的。”
“是嗎?”林遠摸了摸後腦勺,疑惑道:“我怎麽不記得。”
林夕也挺疑惑的:“我記得許教官說過槍支構造,但沒說過手臂诶,也沒連起來說過,是我記錯了嗎?”
她一邊說,一邊征求般地望向許景嚴。
顧北看她望過去,也不甘示弱地跟着看了過去。
許景嚴同時接收兩道目光,面不改色。
顧北小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強行開兇。
許景嚴這才輕笑兩聲,道:“嗯,我說過。”
顧北心情好點了,咬了一小口西蘭花。
身側的林夕和林遠滿臉自我懷疑。
觀看全程的謝磬禾:“……”
這心都偏上天了。
·
幾位明星一邊吃飯,一邊讨論起許景嚴剛剛說的事。
“沒想到塔姆人竟然重新回來了啊,這事傳回聯邦肯定會引起轟動的吧。”姜添後知後覺地喃喃說。
早年塔姆人對聯邦人的影響是很大的。為什麽不說塔姆人極為善戰,而說塔姆人窮極兇惡?因為他們在剛入侵的聯邦的時候,喜歡玩人。
字面意思,就是憑借龐大的身軀,充滿新奇地去把玩人,包括拉扯,撕裂,甚至吃,男女老少無一例外。畫面凄慘,一度成為聯邦人的噩夢。
林遠想起了什麽:“等等,之前楊教官說過,幾個月前在邊疆還發生過小型戰争,由什麽第一營區戰士将軍出征……那也是打塔姆人嗎?”
“是。”
明星隊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不是打地方異軍嗎?”
“不是。”
飯桌上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一直以為,聯邦穩定之後只有一些地方異軍的問題,算是聯邦幾百年內戰的歷史遺留。而聯邦人民如今能安居樂業,經濟坐火箭發展,聯邦政府也坐擁這麽強悍的兵力,在民衆心裏,平複邊疆那是早晚的事。
可如果這個騷亂是由塔姆人帶來的,就不一樣了。
“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明星隊後知後覺道。
許景嚴看他們一眼,懶洋洋說:“害怕麽?”
他這句話不近人情得很,明星們齊齊哆嗦了一下。
林遠說:“怕。”
許景嚴笑笑。
胡客從剛剛開始就在想別的問題,他問許景嚴:“聯邦這樣算公開嗎?不怕引起恐慌?”
許景嚴将碗盤裏最後一塊食物吃下去,聲音淡淡說:“為什麽會恐慌?”
“因為……”胡客回想起教科書上恐怖的塔姆人,以及塔姆人的劣跡,不安道:“塔姆人很可怕。”
差點滅絕聯邦人,甚至将他們逼入了地下。
“那是六百年前。”許景嚴說着,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
“在抵禦塔姆人這條道上,先輩流下了無數鮮血,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讓聯邦鑄甲銷戈,承平盛世。而如今聯邦已統一近百年,我們的戰士絕不可能再讓塔姆人威懾我們的土地和我們的子民。”
許景嚴說着,手指下壓,那雙眼底在剎那間洩出些許暴戾:“哪怕一寸,一個。”
·
這頓午飯吃得明星們心裏各種雞飛狗跳,一顆心像過山車似的穿來穿去。
不過,許景嚴最後那句話确實消除了明星們心中大部分的不安。他們又重新投入了訓練之中,抛棄恐懼,只剩下了對塔姆人重新進攻的好奇。
下午降雨,許景嚴将原計劃的擒拿訓練修改為練槍。比起黃沙彌漫訓練場裏的擒拿,練槍明顯更得明星的心意,一個個打得不亦樂乎。
唯有顧北比較沉默,他不喜歡靶位室裏仿佛滿是塔姆人的環境。
因為他成績突出,許景嚴将他的靶位形狀改成了塔姆人逐漸變得更像聯邦人後的靶,顧北心情才舒坦一點。
但餘光瞟見其他人的巨大塔姆靶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失神。
結束一天作訓的時候,雨還在下,沒有變小的趨勢。
顧北洗完澡,站在宿舍走廊邊,看着暴雨也不知在想什麽。
謝磬禾過來和他打招呼,說了兩句後就和林夕結伴去洗澡。顧北覺得這一帶經過的人有點多,還有航拍機跟着,特別不适合思考人生。
于是想了想,悄咪咪把航拍機給按滅了,随手放到一旁,找了個更安靜偏僻的角落去窩着。
背後的航拍師面對突如其來的黑屏:“?”
結果才窩了沒幾分鐘,顧北就感覺到自己屁股被人輕輕踹了一腳。
軍靴硬邦邦的觸感,往上便是筆挺的大長腿,顧北都不用回頭,光是通過氣息,就能知道是誰。
“洗完澡了?”許景嚴上半身穿得不是軍裝,而是一件深色的短袖。
很普通的款式,卻愣是被他近乎完美的身材撐到讓人忍不住浮想翩翩。臂膀處的肌肉裸露出來,肩寬腰窄,他神态懶散,往顧北身邊一坐,問,“身上擦幹淨了麽?”
顧北雙手托着腮幫不理他。
許景嚴:“嗯?”
這個角落因為太偏僻的緣故,上下都沒什麽人。設施倒是好的,但在外面又黑又潮的天氣襯托下,走廊燈光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陰暗。
而顧北就坐在這樣的光芒下。
皮膚被襯地更白,小扇子似的睫毛下,黝黑的眼眸也不知在想什麽。
許景嚴看着看着,喉嚨輕輕往下滑了滑,早先在靶位室的那股沖動又重新蔓了上來。
他一條腿随意地伸直了,另一條腿踩在臺階上彎曲着,手肘撐在膝蓋上,支着臉龐問顧北,低聲問他:“冷不冷?”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在雨中帶着別樣的溫度,鑽進人柔軟的心底。
顧北不說話。
許景嚴說:“下雨了,精油帶了麽?睡覺之前記得抹一下,晚上別貪涼把溫度調得太低。”
顧北舊傷怕潮,一小陣的下雨還好,一旦多下幾天,傷口就會脹痛不适,甚至會有輕微刺痛感。
這事兒這麽多年下來,除了已經退休的管家先生,也就只有許景嚴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裏明顯充滿了關心,然而顧北卻并沒有領情,不光沒領情,唇角還抽了抽,看上去好像在忍耐什麽。
許景嚴對他的表情熟視無睹,繼續說:“如果睡得不舒服的話,就和我說,我可以給你臨時調一個床鋪–––”
顧北忍不下去了,他回過頭來,看向許景嚴,認真說:“我還沒有同意和你複合呢。”
“啊。”許景嚴應聲,然後漫不經心道:“好像是?”
“那你幹嘛随便亂摸?”顧北一邊瞪圓了眼睛,一邊把許景嚴已經偷摸蹭進他衣服并揩了不少油的大手抓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小天使問我昨天為啥鎖了
我也母雞啊qaq
現在解鎖的大家可以康康,沒改,昨天第一版也就這樣,後面就修了點措辭
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寫嘤嘤嘤
好委屈啊,改了一晚上嗚嗚嗚
想要一個愛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