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道君心想,若是比拼術法,難免這騙子設法故弄玄虛,幹脆要求比試拳腳功夫,這做不得假,便道:“我想先請您指點些外家功夫。”

“可以。”宋麒依舊毫不驚慌:“你想詢問月炎派本門功夫,還是別派功夫?”

小道君一愣:“尊駕還會本門外家功夫?”

“略通一二。”宋麒道:“我既與你師兄結交,相互間自然經常切磋探讨,免不得知曉些對方的招數。”

小道君一驚,心裏頓時沒了剛才的底氣。

莫非是自己看走眼,這小子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竟能跟少主結義?

一旁張萬金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姓宋的小子小小年紀,裝腔作勢的本事卻已臻化境,扮什麽像什麽,關鍵是還接的住別人抛來的任何刁難,說出的話半點不失身份。

張萬金覺得,以這小子的詐騙實力,哪怕往縣衙裏一站,說自己是當今皇帝的親侄子,都能把地方官給忽悠瘸了。

可是,這小子居然答應比試拳腳功夫,這要如何糊弄過去?

張萬金雖然領教過宋麒還算不俗的身手氣力,但明擺着也就勝過同齡的尋常少年罷了,跟仙門弟子如何能比?

現在這小子裝腔作勢,人家不敢輕敵,拿出全部實力,沒準一拳都能打死他!

這可怎麽辦?

宋麒若是死了,沒人能帶他逃出山莊。

張萬金急得口幹舌燥,想上前提醒宋麒不要裝過頭,又怕露陷被連帶一起打死。

那小道君思索片刻,試探宋麒:“尊駕知道本門的二十七路穿花手嗎?”

宋麒哼笑一聲,眯起的雙眼顯出格外的溫柔:“這套招式我略通一二,你有什麽難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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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熱鬧的江辭煙眼睛一亮。

剛剛初見宋麒時,就對他有種格外的好感,所以猜出兩人中,哥哥的結義兄弟會是他,一種直覺讓她覺得哥哥也會欣賞這樣的人,此刻看見宋麒的笑容,心中更是莫名确信他真是哥哥的至交。

小道君鼓起勇氣道:“這套本門基礎招式,在下總練不到位,卻也說不清是哪裏領悟不夠透徹,想請尊駕不吝賜教。”

宋麒淡淡笑道:“你想跟我動手拆招?”

小道君心中一顫,只覺眼前這人完全不像個十五六歲的同齡人,自有一股威懾氣勢,比之本門仙尊,也絲毫不輸。

他慌忙壓下忐忑,壯着膽子道:“是,請尊駕賜教。”

宋麒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波瀾不驚的掃過他身後兩個師弟,問:“你三人中,這套功夫誰練得最精?”

“自然是季昊師兄練得最精!”跟在那小道君身後的兩個小師弟很給面子的異口同聲。

“噢?”宋麒看向小道君:“你師弟都說你練得精,你卻說自己領悟不透,看來是想精益求精。”

叫季昊的小道君被師弟們不小心戳穿,有些尴尬,避開話題,催促宋麒動手。

宋麒道:“我不是你門派中人,若以你本門外家功夫跟你過招,僥幸勝過你,不免有損月炎派威名。不如這樣,讓你身後這位師弟跟你用穿花手過招,一套切磋,我盡力替你找出弱點。”

一聽這話,張萬金心裏一涼,這明擺就是偷奸耍滑,自己不會打,讓旁人頂替,仙門衆人不傻,這下可完了,露餡了。

果然,季昊臉上絲毫沒了方才的忐忑,冷笑一聲道:“閣下就如此确信能用本門招式勝過我?”

“我不禁能确保我得勝。”宋麒笑道:“信不信,我能指點你師弟用這套招式勝過你?”

季昊聞言頓時臉現怒色:“閣下未免太過自信了。”

“不信就試試。”宋麒擡手一指他身後:“你自己随意選一位師弟,用這套招式切磋,點到為止,先擊中對方胸腹者算勝,你若是贏了第一場比試,我便将你的破綻秘傳于你師弟,必定叫他第二回 比試在四十招內勝過你,這樣,總算我能尋出你招式的弱點所在了罷?你既誠心向我求教,我自然全力替你解惑,讓你略有頓悟。”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這小道君:你自己說是只想求指點,哪有非要跟我本人動手的道理?

季昊聞言滿腔怒火,心想這騙子果然巧舌如簧,他不想屈從,卻想不出話來反駁,又想到比這套招式,兩個師弟都遠不如自己,他只需兩次打敗師弟,就能讓這騙子無從狡辯,再逼他親自出陣獻醜。

思及此,季昊不禁轉怒為喜,昂首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緊接着,他便與一名師弟用同一套招式比試切磋,擔心露出破綻讓宋麒發覺,便拿出十成本事速戰速決,交手不過三十來招,便一掌打中師弟胸口,轉頭對宋麒耀武揚威道:“獻醜了,請閣下為我師弟支招。”

他求勝心切,又想在江辭煙面前顯擺,下手不免不顧同門情誼,打得小師弟胸口氣血翻湧,着實吃痛,不免讓師弟心生怨怼。

宋麒見狀立即着手讓那小師弟到身邊,一手為他把脈,溫聲關切道:“小道長被傷着吧?”

那小師弟不過十四歲年紀,一聽這話,頓時紅着眼眶看向宋麒,委屈地搖搖頭。

宋麒見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待會兒須得這孩子使出全力不能放水,便立即靠近他耳邊低聲抱怨:“師兄弟間切磋怎可如此狠辣?不成話。”

那小師弟心裏極為認同,平日裏就沒少當師兄的陪襯,百般恭順,就換來他這樣的對待,雖說倒也不是沒受過恩惠,只怪方才過招時師兄招招不留餘地,這一掌更是讓他寒心,此刻怒火掩埋了平日的情誼,心裏倒真希望眼前這少年能指點自己,報這一掌之仇。

宋麒見他神色便知時機已到,便招手讓他走去一旁涼亭細談。

小師弟聽得宋麒指點幾句,登時心中五味雜陳,又驚,又喜,轉而又失落起來。

驚的是這個看似騙子的小子,竟然真的對他門派基礎拳法了如指掌,喜的事自己真有可能擊敗師兄,然而聽宋麒說了一段後,卻又失落。

他小聲反駁道:“方才不是說好要用同樣招式過招?這麽做,師兄會生氣的。”

宋麒笑道:“傻小子,剛剛只說好同用二十七路穿花手切磋,又沒說必須按照順序招招式式都一樣地打,你師兄比你年長至少兩歲,你二人資質相仿,兩年的功底是如何都越不過去的,同樣招式切磋起來,你自然吃虧。咱們習練外門功夫,最注重的便是應變自如,懂得見招拆招,萬不能埋頭學死招,我方才已經看出,你出招速度反應力略超過你師兄,我可以斷言,就算他打亂招式與你切磋,應變速度也絕不及你。”

小師弟被他誇得心花怒放,禁不住心癢想要嘗試一番,便請他繼續指點。

宋麒也并非完全奸詐鑽空子,他雖然身上沒了修為和拳腳功夫基礎,但他頂尖高手的判斷力沒有丢。

剛剛季昊只打了十幾招,就被他看出三處弱點,此刻他專挑了幾個招式,針對季昊的弱點,把出招順序速度都說了出來,還親身演示季昊可能躲閃的姿勢方向,讓這小師弟抓緊時間照着他閃避的方向距離,反複訓練這幾套招式,不多時便帶他回到院中。

“這便好了?”那季師兄本猜想這騙子會故意拖延時間,等到太陽落山,推脫次日再戰,沒料到不過一炷香功夫,他就帶着師弟回來了。

宋麒拍拍那小師弟後背,讓他上去迎戰,并笑道:“道君方才那一掌未免出手太狠,這回務必手下留情,點到為止。”

季昊嘲諷道:“師弟既然已經得到尊駕親授訣竅,我恐怕還要請他手下留情呢。”

宋麒笑着一擡手:“那就請吧。”

第二場比試一開始,季昊便以迅捷的掌風重演剛剛那場比試,恨不能立即揭穿宋麒的真面目。

小師弟按照宋麒的吩咐,一開始也跟上一場比試一般,以同等招式與師兄對招,被師兄逼得後退連連,眼看就要找架不住。

季昊更是趁勝追擊,絲毫不留情面,一拳直搗師弟胸口,師弟也慢一拍的用同樣招式一拳打過來,他心中暗暗一笑,眼看便要提前打敗師弟,卻不料師弟這一拳乃是虛招,尚未與他拳風相交,就忽然提膝頂向他下盤!

季昊本能一收拳,雙掌下按,卻不料這一腳也半路落回,小師弟陡然矮身竄至近身,直接使出穿花手第十三招“葉下挑枝”,頂向季昊咽喉要害!

這一變故來得突然,季昊下按的雙掌不及格擋,被師弟一個手刀擊中咽喉,登時眼冒金星站立不穩,還未緩過勁,就又被一掌狠狠擊在胸口,翻倒在地。

“哇!”一旁看熱鬧的江辭煙驚叫出聲!

原本她還擔心宋麒出醜,萬萬沒想到,這人把另邱晨小師兄叫走指點片刻,便能立即讓小師兄轉敗為勝,而且只用了三招決出勝負!

不愧是哥哥的結義兄弟,江辭煙此刻也無心氣惱宋麒方才的失禮,到覺得有本事的人脾氣古怪才是常事,當即跑上前問邱晨:“小師兄,那位哥哥教了你什麽訣竅啊?快教教我,我還要争取去龍隐山呢!”

邱晨激動又害羞的撓了撓耳朵,低頭小聲說:“他只是讓我變動……”

“你竟敢對師兄耍賴皮!”季昊捂着喉嚨站起身,瞪視師弟的眼神仿佛要吃人:“說好都用穿花手決勝負,你!你竟敢……”

“竟敢什麽?”宋麒走上前微笑道:“這位小道長方才用的難道不是你派的二十七路穿花手?”

當然用的沒錯,但兩個小師弟都低頭不敢回答。

宋麒轉頭詢問江辭煙:“江姑娘,請問方才你這位小師兄用的是什麽招數?”

“就是穿花手啊?”江辭煙肯定的回答。

“不對!”季昊急忙辯解道:“雖然同是穿花手,他卻沒按順序出招!”

宋麒驚訝道:“你們月炎派比武還得按順序出招?這規矩可真奇了,不過你方才格那一下,也沒按順序出招啊?”

“你強詞奪理!”季昊氣得臉漲得發紫:“先開始我說了,要請教招式弱點,當然得按招式都打一遍!”

宋麒笑道:“是啊,第一場比試,你已全打了一遍,我也看出了你的弱點,就讓你師弟針對你的破綻反擊,這不一找一個準麽?”

季昊面紅耳赤,心中憤怒不甘,便道:“算我沒說清規則,方才不算!再比一回!”

宋麒淡笑道:“我看不必,你招式的薄弱之處我已然看出來了,又何必在意勝負?”

季昊張口結舌,終于還是含恨忍氣,質問宋麒:“那要請閣下祥加指點了!”

看這騙子能胡謅出什麽道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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