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搬起石頭
天空像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幕布,嚴嚴實實地遮蓋住眼前的一切。
遙遠的地平線上, 燈光與星海交彙, 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沿着山腳往上, 越來越濃稠的黑暗浸潤着空氣, 使眼前的景物更加透明。
夜仿佛有了聲音, 在耳邊奏響獨特的旋律, 連帶着人心也柔軟下來。
張任關上門,卻并不開燈, 而是緩緩走到女人身後,刻意用低沉的嗓音說:“美嗎?”
她沒有開口,擡步擺脫對方糾纏的懷抱, 指尖掠過落地窗的窗棱, 目光凝視着那片深海般的星空, 久久未能挪開。
以夜幕為背景, 女人凸凹有致的身體被星光勾勒, 線條清晰而流暢, 像精靈般輕盈曼妙。
早在樓房建起來之前,設計師就向張任介紹過這頂層公寓的壯闊景觀,眼前的實景更是看過了無數遍。
如今, 他卻對一切恍如初見,莫名淪為那個被攻陷的對象,不知不覺地失了神。
空置已久的房間纖塵不染,負責維護室內清潔的物業十分負責,甚至不忘點起香薰。
飽含茉莉精油的氣味甜而不膩, 營造着剛柔并濟的意境,融化在無邊的夜色中,随空氣流動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芬芳。
脈搏持續跳動,身體随時有可能失控,張任緊緊握住雙拳,這才沒有直接撲上前去。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雙臂将獵物圈進懷裏,強迫彼此對視:“不理我?嗯?”
夜色朦胧,只見周唯怡唇紅齒白,一雙明眸閃亮如星,雖沒有任何表情,卻依然魅惑無比,讓人頓覺口幹舌燥。
“你不是回來拿衣服的嗎?”她撇了撇嘴,“動作快點行不行?”
張任痞笑:“你明明知道我是騙你的。”
“哦?膽子不小嘛。”
他用鼻尖蹭蹭女人的頭頂,又順着那發梢漸漸往下,嘴唇輕啓,隔着若有似無的距離,呢喃道:“良辰美景……春宵苦短……”
周唯怡逗趣:“短兵相接?接二連三?要玩成語接龍啊?”
美好的意境被徹底打破,張任一下子就沒了脾氣:“怎麽回事?懂不懂情趣?有你這麽潑冷水的嗎?”
她聳聳肩,順勢脫離男人的懷抱:“差不多得了,說過多少遍,我對你沒‘性趣’。”
“撒謊!那天你明明回吻我了!”
“缺氧、條件發射,我解釋過的。”
張任在原地來回打轉,像只被困住的野獸,氣呼呼地喘息着:“怎麽不能上床?怎麽不能睡一覺?就當是了我一個念想嘛!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思想稍微開放一點,OK?”
最初聽到這恬不知恥的提議,周唯怡只當他是發酒瘋,如此反複幾次之後,倒也能夠平靜應對:“你有病,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
“可你是‘病因’!”
“吃果子貍吃出SARS,養猴子養出埃博拉,憑什麽要小動物負責任?”
“少在那裏偷換概念,”張任冷哼,“小動物被動挨宰,跟你主動勾引可不是一碼事。”
周唯怡抱臂退開半尺距離,态度變得異常堅決:“你覺得我有問題,完全可以炒了我。”
沖動混雜着憤怒,還有近日來無處宣洩的苦悶,讓他忍不住爆發:“說了多少遍,不、可、能!你以此為條件要挾我,本身就是勾引的一種方式!”
眼看對方開始胡攪蠻纏,周唯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轉頭脫下外套、踢掉高跟鞋,報複性地一把将男人推倒在地板上。
她居高臨下睥睨道:“讓我告訴你,什麽叫做真正的‘勾引’!”
張任吃過‘苦頭’,剛意識到要反抗,就被本能拖住了身體——那噬魂銷骨的感覺記憶猶新,令人欲&仙&欲&死,卻也因此萌生某種期待,在無名的渴望中漸漸高漲。
扯掉男人的領帶,将其雙手牢牢縛在頭頂,她順勢跨立于那勁瘦的腰腹之上,嚴格保持間隙距離。
“我說過吧?”女人的聲音始終保持冷靜,與其炙熱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有欲望很正常,但不能逼對方接受,得讓對方主動索取。”
像是要印證這話一樣,張任将身體反弓成一道曲線,奮力迎合那可能存在的垂憐。
“說說看,你對我有什麽吸引力?”
地板安裝了地暖,依然透出些許的涼意,眼前那人如火焰燃燒成團,卻不能供自己取暖……他身上沁出微薄的汗水,聲音也起伏不定:“我,我他媽身體好,行不行?”
紅唇揚起些許弧度,笑意沒有到達眼底:“不行。”
周唯怡彎腰低頭,鼻翼輕嗅着對方的氣息,像條靈蛇般上下游移,有技巧地保持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刻意加重沙啞的喉音:“你以為我沒人要?連個床伴都找不到?”
咬緊嘴唇,張任拒絕吭聲,生怕一張嘴就是呻&吟。
“你以為自己有錢,就該被所有人跪舔,甚至不能接受任何拒絕?”
緩緩地移動膝蓋,周唯怡刻意放慢節奏,主動接近男人最敏感的部位,眼看那裏的衣物逐漸變形。
擡頭看着他,她的态度卻沒有絲毫卑微,如同言語中明确無誤的意思表示:“喜歡我的人很多,你不識貨,不代表別人也是瞎子;錢雖然不多,但也好歹夠用,犯不着出賣身體。”
“……不是。”
張任急得滿頭大汗,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周唯怡卻在此時站起來,用腳尖輕輕踩住他敏感的頂端,原本只是輕柔撫弄,卻又出其不意地用力一擰,如願聽到那又痛又快的呻&吟。
男人擺脫鉗制,整個身體蜷縮彎曲,緊貼在地面發出陣陣抽搐。
他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卻也從未如此暢快過。每一個細胞都在炸裂,每一縷呼吸都在沸騰,星空如瀑布懸瀉,籠罩在頭頂遮蔽整個世界。
眼前的白光比焰火更加璀璨,裹挾着感觀、意識、尊嚴、廉恥一起灰飛煙滅。
有風,有聲,有漫無目的的存在,林林種種皆從身旁掠過,順便帶走體內最後一絲溫度。
生命變得圓滿,正如靈魂變得安定,高&潮過後獨特的平靜讓人懸浮起來。
周唯怡赤腳站在一旁,耐心地俯瞰着自己的獵物,等待他徹底崩潰、支離破碎,又最終恢複清醒,卻只剩下空空蕩蕩的目光。
“我先出去開車,”女人的聲音依然冷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你收拾好再過來。”
臨關門的時候,她不忘回頭補充一句:“內衣內褲襪子什麽的……這次是真該換了。”
張任伏趴在地板上,假裝沒有聽見。
洗完澡、換好衣服,兩人再次驅車回到周唯怡的公寓,一路上相處如常,他卻再也不敢動手動腳。
事實上,直到第二天上班,張任都在有意識地保持距離。
阿浩依約送換季的衣服來,臨走時留在辦公室外面與她聊天,兩人說話的聲音透過門板,刺得張任一陣陣頭疼。
他幹脆再次拉開大門,命令剛剛送別的設計師朋友:“你進來!”
阿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
張任早已大步回到辦公室,周唯怡也低下頭敲鍵盤,設計師只好莫名其妙地跟着進去。
“關門。”
某人臉色黑如鍋底,對待老同學也沒有好脾氣。
幸虧阿浩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依照吩咐關好門,再次轉過身來:“怎麽回事?”
“你跟她,”張任拒絕提及女人的名字,用手比劃着大概的方位,權作指代,“有什麽好聊的?”
阿浩恍然大悟:“你是說周秘書?她人很好啊,大方自然不做作,除了品位差一點,什麽都能聊。”
張任越聽越氣不打一處來:“年紀那麽大,還搔首弄姿地撩騷,你不覺得這種女人很惡心?”
阿浩正經顏色:“張總,太過分了吧?人家招你惹你了?”
剛把惡言惡語說出口,他就立刻感到後悔,聽到對方勸阻,心中的無名火又燒了起來:“你是不知道她的行為有多惡劣!三十多歲的人了,不結婚、不生孩子,背井離鄉獨自生活,鬼知道都經歷過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他媽又犯病了吧?”阿浩叉腰站直,瞪着眼睛怒斥道,“人家要不要結婚生子關你屁事?大清朝亡了一百多年,憑什麽說女孩子獨立生活就會亂七八糟?”
張任冷笑:“就她?還‘女孩子’?天知道轉了幾道手,最後看誰倒黴娶回家。”
他說不清自己的怒意從何而起,只覺得本能地想要反駁、争吵、大聲宣洩,似乎這樣才能讓心情平靜下來。
阿浩是性情中人,也從來不把張任當老板,聽到這裏幹脆一甩辮子:“我倒黴,我喜歡,我娶回家。”
說完,他推開大門,将還在打字的周唯怡拉起來,連拖帶拽地離開了瑞信資本。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地開趟車,看不懂的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