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賜婚

“死肥貓!你別跑!是男人,啊呸!是男鳥,啊不!總之,你你你!來!單!挑!”這一日,□□正好,長寧将軍府裏頭傳出這樣的叫嚷聲,只見有一人從前院奔到後院,從這頭奔到那頭,奔得氣喘籲籲,奔得大汗淋漓,奔得……轟然倒地。

“這……這個君初瑤……養的鳥也這麽折騰人……天天偷吃我的魚不說……連我的……我的亵褲也要啄!我我我,我今日非拔了你的翅膀不可!”說罷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又追了上去,“死肥貓!你別跑……”

“瞎嚷嚷什麽呢?”忽有一人推開房門出來,“你姐剛睡下,小聲點!”正是一臉怒色的三夫人。

君辰摸摸後腦勺:“姐的身子怎麽樣了啊?”

“還能怎麽樣?自打從這梁王壽宴回來就一病不起了,還不都是那個不知廉恥的丫頭給害的!自以為進了我君家門便是我君家人了,将整個将軍府搞得烏煙瘴氣的,我們硯藍病了不說,連項寒也不知怎的,從壽宴回來後臉色便難看得吓人,這都好幾日不回府了。我呀,一看見那丫頭,眼睛就疼得厲害!”

“娘,您也別這麽說,這事怎麽能怪初瑤呢?”

“不怪她怪誰?你都不知道現在外邊是怎麽傳的,都說呀,這丫頭同世子早有私情,是我們硯藍非要橫插一腳……若不是她,我們硯藍怎會成了他人的笑柄?”

“娘,別說了。”身後房門忽然被推開,君硯藍衣冠不整地出來,看上去面容憔悴,一雙眼睛腫得核桃似的。

“哎喲喲,我的好女兒,你怎麽出來了?快進屋子裏去,別受了寒。”

“受寒又如何?”她輕咳幾聲,“就是死了,怕也沒人在意。”

“傻姑娘,聽娘的,咱們再等等,再等等便……”

“等?”她似在冷笑,“自我記事起,我便一直在等。您說世子喜琴,我便整日整夜地彈,彈到兩只手都磨出血來。您說世子擅棋,我便沒日沒夜地自己同自己對弈,有次連眼睛都險些看不見了。等,等,等,我還要等多久?我還能等多久?”

“硯藍啊,別擔心,你先養好身子。娘還真就不信了,她一個低賤的養女,還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成?”

“咳咳。”走廊另一頭傳來清嗓的聲音,随後便見兩個丫鬟扶着大夫人朝這邊走來,“都是自家人,不分彼此。硯藍能嫁過去,自然是好的,若換作是初瑤,也未嘗不可。”

三夫人瞪大了眼一副不敢信的樣子:“那丫頭怎麽能同我們硯藍比?”

“無甚可比,也無甚可計較的,只要這世子妃之位是我們将軍府的,便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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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不行……這世子妃定是我們硯……”她話未說完,忽有一小厮急匆匆跑來,“大夫人,三夫人,大小姐,二公子……”

“何事驚慌?”

“回大夫人,宮裏來人了。”

此話一出,在場四人皆是一怔。

“來人了?來提親的?誰來提的親?提的誰的親?”

“回三夫人,來人是劉公公,進門便說是來報喜的。好像是……梁王賜婚,賜的二殿下與大小姐!”

君硯藍身子晃了晃,兩眼一黑便不省了人事。

要說清楚這事緣由,還得将時間倒回到梁王壽宴的第二日。

“這将軍府的兩位小姐,一位知書達理,一位驚才絕豔,都是上選。依臣妾看,不如将這二人都替烨兒納了。不過……長幼有序,況且這二小姐是将軍府的養女,不如就大的為正,小的為側,您看如何?”

“孤以為甚好,不過還是看烨兒的意思吧。”

“你呀,就是寵着他。”梁王後轉頭問另一邊,“烨兒,你看母後這樣替你安排,可好?”

容烨未急着開口,先是一笑,而後又似在猶豫什麽,半晌後緩緩道:“母後最是知曉‘這樣可好’的人,不是嗎?”

梁王後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倒是梁王打了圓場:“那依烨兒之見,應如何?”

“父王先前既是表了結親的态,如今若是反悔,自然不好,也對不住那将軍府的大小姐一片心意,莫不如将之許給二弟。”

此話一出,在座兩人皆眼前一亮,各自打起“算盤”來,又聽容烨繼續道:“二弟也到了成家的年紀,兒臣倒不在意孰先孰後,先替他納了妃也未嘗不可。一來,是定一定他的心,二來,兒臣所納之正室,将來必是梁國的王後,而将軍府掌了朝中七成兵權……父王對梁平大将軍的信任,兒臣自是不疑,然爵位世襲,誰又能擔保,日後不會有人生出二心?”

梁王眉頭一跳。

容烨看出他心中所想,又繼續道:“父王切莫多心,兒臣只是就事論事。”

“你說得也有理,倒是父王考慮欠周了。那便依你所言,将這将軍府的大小姐許給炀兒吧。王後看呢?”

“臣妾也覺得行。不過……烨兒的婚事可怎麽辦?這二小姐雖是才貌雙全,可畢竟只是個養女,納妾尚可,納妃卻有些不合情理啊。”

“王後所言甚是,這世子妃之選切不可大意,朝中還有許多顯貴之後,依烨兒看,哪家的姑娘最合适?”

他一笑:“父王當真想聽?”

“自然。”

“依兒臣所見,別說是這小小的朝中,便是這天下,也只一人合适。”

“你是說……”

“君初瑤。”

梁王後不解,“可你方才不是說,這将軍府的小姐不宜為後嗎?”

“母後也說了,她只是将軍府的養女。”

梁王同梁王後對視一眼,一時皆未做聲,又聽他繼續道:“父王若是不應,兒臣自不敢違逆。兒臣可以不娶她,但也同樣不會娶這天下任一其她。”

……

君硯藍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君初瑤,她面色仍舊不好看,勉力笑了笑:“初瑤,你怎麽來了?”

“我聽阿辰說了,來看看你。”

“只是感了風寒,不礙事的。”

君硯藍将自己從床上撐起來,輕嘆一聲,“你也聽說了吧,梁王賜婚一事。”

她點點頭,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罷了,這朝中為世子妃的位子努力半生的女子多了去了,失意的也不止我一個,我能嫁給二殿下也是福分。娘說的話……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她就是望女成鳳,看我這不争氣的樣子心裏難受,才怪到你頭上的。”

“我知道。”

“我這個做姐姐的總算是有了歸宿,倒是你,壽宴都過去這麽多日了,怎麽也不見世子那裏有什麽動靜。莫不是一時興起,捉弄捉弄你?這我可忍不過,日後見了他,必要替你出出氣的。”

“哪有那麽言重,初瑤又不急着嫁人,硯藍姐先養好身子才是要緊事。大娘吩咐下人熬了雞湯,一會就送來,我便不打擾你了。”

君初瑤自君硯藍房中出來後,不知為何心情煩悶起來,剛回到房中坐下,又聽見敲門聲:“二小姐,大夫人請您去她房中一趟。”

“初瑤,來了?”

“大娘,您找我?”

大夫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下,而後沉默了半晌,道:“初瑤,你是聰明人,娘也不想同你繞彎子,便直說了。”

“您說。”

“娘希望你能嫁進宮去,以世子妃的身份。”

“娘,且不說初瑤還未做好嫁人的準備,就是……就是做好了,”她有些酸澀地笑笑,“這事也由不得我呀。”

“娘知道。”她輕嘆一聲,“娘也不願做這攀龍附鳳的勢利之人,可将軍府的擔子終歸是落在娘的身上。項寒這孩子啊,跟他爹一個樣,是赤膽忠心,一腔熱血全撲在江山社稷上。可你看,這歷史上的将軍有哪家能盛過三代?盛極則衰,将軍府如今手握重兵,本就惹得朝中人士虎視眈眈,總有一日……”她面上有不忍之色,“娘隐約覺得,這一日不遠了。硯藍許給了二殿下,是鐵板釘釘了,如今只有你……”

“娘……”連她自己也未曾料想,這一聲“娘”竟喊出哭腔來,“初瑤只是将軍府的養女,即便我想,又如何能坐上這個位子呢?”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她忽然嚴肅起來,“待時機成熟,娘自會為你正名。”

她愣了愣:“正名?”

“你爹在世時,曾擔心有一日你會因這身份受阻,特意留下一封手書交予我,證明你并非養女,而是他的親骨肉。”

君初瑤霍然瞪大了眼睛:“娘,這……這可是欺君。”

“你是由你爹帶回來的,知道真相的也只有你爹一人,他既留下手書,那這手書便是真相,即便出了差池,也降罪不到你我頭上。”

“不,”她搖頭,“不可以。這罪名豈能由爹爹來背?爹爹一世英名,怎能因我毀于一旦?”

“這是你爹生前自己的選擇。”

“不,不行。”她仍是搖頭,“說什麽也不……”突然聽到“咚”的一聲,大夫人就這麽跪在了她的面前,她愕然,“娘,您這是做什麽?您起來……”

“初瑤,娘求你!權當是娘求你了!”她眼裏布滿血絲,“實不相瞞,初瑤,其實……娘還有私心。”

君初瑤怔了怔,似猜到她接下來所講,果不其然聽她道:“初瑤,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項寒他……他對你……”她仍跪着,扯着君初瑤的裙擺,含淚道,“你一日不嫁,他便一日不肯死心。你也知道,即便你終生不嫁,你們也不可能……娘看着這孩子,實是心疼啊!心疼啊……”

她哭得竭力,險些便要暈厥過去,君初瑤緊緊攥着的拳頭最終還是松開,沉默許久後,她緩緩道,“娘,初瑤答應您便是了。”

“此話當真?”

她點點頭,“不過娘,您也得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切莫将爹爹的手書拿出來。初瑤……”她忽然覺得有些可悲,哽咽道,“初瑤盡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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