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回家

“哪……哪兒疼?”君辰一臉奇怪地看着她,一指藥鋪,“要……要不要進去把個脈?”

君初瑤未作聲,靜靜看着對街那兩人,好似忽然明白了為何昨日的容泠會露出那般絕望的神色。

那叫琳琅的女子仰起的臉上滿是驚喜,這一霎,她忽然不想看到結果,一轉身疾步走了,将君辰和馬車都抛在了身後。

“喂,君初……”君辰急急追上去,忽然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哄鬧之聲。

“啊——啊——!前面的,讓開!讓開——!”原是一男子駕着匹狂暴的馬沖進了人群,怎麽也沒法停下來,惹得街上一團亂,馬未翻,人卻是仰了一片。

君初瑤聽見聲響一擡頭,正見大街上站着個四、五歲的孩童,愣愣地看着朝他沖過來的馬不知閃躲。她一驚,一腳踏上旁邊賣畫的鋪子,借力一躍到了大街正中,一把抱起那孩童,将他朝人群抛去,繼而一回頭,馬已到身前!

電光石火間,忽有另一個身影從不遠處掠來,疾如風迅如電,一眨眼功夫已到君初瑤身旁,一把扯過了她。迎面而來的芝蘭香氣讓她一愣,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瞬兩人便一起跌在了地上。落地之時,她在他身下,而他的手,不偏不倚護着她的頭。

然還未完,她震驚于容烨出現的同時,卻見那馬仰天一嘯,停了下來,随即馬蹄從半空落下,正要踏上他的背。

她忽然看向他的眼睛。

這一眼很短,短到她來不及看清那一刻他眼底的光亮;這一眼又很長,長到足夠将這一生綿延曲折全數訴盡。這一眼過後,她擡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身上的人。

馬蹄落下,離她只剩三寸之遙。

圍觀的衆人齊齊驚叫出來:“啊——!”

與此同時,忽然刀光一閃,那馬痛苦地嘶鳴一聲,随即連帶馬上吓傻的男子一起轟然倒地。待衆人反應過來,馬死,血濺。執刀之人丢開手中匕首,輕輕蹲下來,朝地上愣住的女子伸出了手。

他身上的衣袍不染纖塵,伸手的動作溫文爾雅,嘴角那一抹淺淺笑意是不凡姿儀。難以想象,方才的一刀斃命正出自此人之手。

“力使得這麽大做什麽,生怕人家不知你喜歡我?”

君初瑤驚魂未定之餘聽見此言,更是傻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為什麽……為什麽不說她瘋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剛才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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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忽然鼻子一酸。

衆人也都一愣,随即鬧騰起來,一個個喊着“原來如此”。還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傻子,棄自己性命于不顧,反去搭救一個陌路人,原來所謂善與義,最終還不過是風月之情。

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衆人忽然齊齊鼓起掌來,擲地有聲地喊着“抱回家,抱回家”。

琳琅剛趕過來,看到這滿地狼藉也吓得不輕,對那騎馬的男子喊道:“你這人長不長眼睛吶?他可是我們梁國的世子,傷了他,你擔得起嗎?”

她這一聲蓋過大家的起哄,聽得人人皆是一愣,世子?

琳琅罵完後,也自覺這般有失體統,尴尬地低下頭,問:“表……表哥你沒事吧?”這一句問完,她突然覺着這兩人有什麽不對勁,還未想明白便見容烨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女子。

“你……你幹嘛?”

他一笑,“我是世子,難道不該順從民意?”

“表……表……”琳琅急了,趕緊追上兩人,攔在他們面前,“表哥,這……這怎麽回事啊?這女的從哪來的呀?你做什麽抱她?”

“你姨母沒同你說嗎?”他低頭看一眼君初瑤,“她是你嫂嫂。”

這下琳琅是徹底傻了,站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不過,傻了的不止是她,還有姍姍來遲的君辰,待容烨抱着君初瑤走出好遠,都快見不着影了以後,他才回過神來,對着那方向喊道:“不對啊……喂——!你抱我們家初瑤做什麽?你給我站住……”

這一路桃紅柳綠,燕語莺啼,似是人間最好春景。

她擡首看他的側臉,語氣略帶嗔怪:“我怎麽就成了她嫂嫂了?”

他一挑眉,答非所問:“你怎麽就不是她嫂嫂了?”

“什麽時候的事……”她嘟囔一句,撇開頭看着前面的路,“這是去哪啊?”

他一笑,沒有說話。如君初瑤這般的女子呢,是不必奢望你抱着她的時候,她會小鳥依人般靠着你的,只要她安安分分不亂動也不揮拳打你,便是對你這動作最大的許可了。

見他不說話,她裝作不經意道:“我聽說……你這幾日不在長寧?”

“是不在,昨日夜裏剛回來的。”

“哦。”她瞅他一眼,“來陪表妹的?”

他輕笑一聲,“若不是為了躲她,我何苦跑那麽遠。”

她一臉不可思議,“堂堂世子不怕千軍不怕萬馬,竟怕表妹?”

“琳琅最是難纏,又仰仗着母後替她撐腰,連父王也怕她三分。今日将她給惹了,不知回宮後又要怎麽鬧。”

“哎,都是民女之過,若不是民女攪了局,恐怕世子早已收下那簪子,真是好事多磨。”

“是啊,這好事都讓你給磨了,打算怎麽補償我?”

容烨斜睨她一眼,忽然停了下來。她一擡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到了浣雲居,那門口立着個黑衣女子,面具遮了大半張臉,看到兩人以這般姿态出現,似是有些錯愕,随後又謙卑恭敬地一低頭,退了下去。

君初瑤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容烨:“這是……?”

他将她放下來,“你冒充過的人。”

她一愣,随後反應過來,尴尬地笑笑,“哦,你說那事啊。不過……原來你的影衛中,當真有女子呀?”

“就她一個。”他說罷一伸手,似預備牽着她進去。

君初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迅速将它背到身後,換成了左手。他眯了眯眼,盯着她右手袖口看起來,一挑眉,臉上分明寫着“老實交代”四個字。

她猶豫着将手伸出來,一邊道:“這……這就是不小心被箭矢給……”

他嘆一聲:“你倒是淨知道怎麽給自己添傷。”然後拉着她進了書房,将她手上染血的紗布換了下來,“傷口裂了,方才怎麽不說?”

“我不知道,我沒覺着疼啊。”她這回倒是說的實話,方才先是經歷生死一剎,又因他所言心中歡喜,當真未覺得疼。

他蹙着眉給她清洗傷口,動作很快,卻又輕柔,也不問她這傷究竟從何而來,反倒令她好奇起來:“你怎麽不問?”

“你若不願說實話,我問了也無意,況且……”他手上動作滞了滞,“我也實在不想知曉這傷究竟是為哪位男子所受。”

她咳幾聲,不再說話,看着他纏紗布的動作,忽然有些晃神,随後像是想起什麽,“那天夜裏……你來過軍營,是不是?”

他放下她的手,“哪天?”

“哥哥醒來前一日。那第二日,我問劉校尉你可有來過,他說沒有,答得不假思索,我反倒相信你真是來過了。”

他一笑,“你有時候出人意料得笨,有時候卻又出人意料得聰明。”

她好似沒聽到這句調侃,認真道:“那日我妄動幻術,傷了自己,醒來後卻覺身子無恙。第二日,哥哥也醒了。你跟我說實話,這些是不是因為你?”

他沒說話,似是默認。

君初瑤急了,“你是不是傷得很重?”

“已經沒事了。”他說罷站起來,“不去看看玉流花?”

春光正明媚,照着那一片花田裏一簇簇的幼芽,看得君初瑤一驚又一喜。驚的是,玉流花當真開了,喜的是,容烨當真将這事放在了心上。

她蹲下來輕輕觸了觸幼芽,此時心中歡喜竟與播下花種那日截然不同,輕聲道:“對不住,冷落你們這麽多日。”

容烨在她身邊蹲下來,“你也知道對不住?既是知曉了,便來多陪陪它們。”

她偏頭一笑,“倒也未嘗不可。”

“過幾日我不在長寧,去前韶處理些事,你若是想來,同府裏丫鬟說一聲便行。”

“什麽時候走?”

“明後日。”

她點點頭,臉上有些悵然,轉頭看着花苗道:“好吧,既然你們主子不在,我便勉為其難來照顧你們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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