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雖心裏驚訝他動作之快,可面上還是冷淡如常地對他道:“衛公子,別來無恙。”

多日不見,衛珩的氣色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起初她覺得自己有了前世的記憶,這一世的路總會走得順當一些。卻不曾想到,這衛珩竟然同自己一樣,也記得前世的事。

長安感覺有些沮喪。

這種沮喪讓她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優勢了。

衛珩仿佛感覺不到她刻意疏遠的模樣,還是一副這世上獨有你我是最親密的表情貼過來。他一低頭便瞧見長安手面上纏着的白紗布,頓時心慌焦急起來,問:“你的手怎麽了?”說話間便已捉住她的手,小心端詳着。

長安用力抽了下,沒抽出來,只好說:“被貓撓了下。”

衛珩順勢摸着她的袖口:“你的袖子怎麽是濕的?”

“那只貓順便撒了泡尿。”長安懶懶地擡了擡眼皮,“衛珩,你能不能離我三尺遠?若是叫宮的宮女太監們瞧見了,還當我郭長安巴着你衛珩不放。”她哼了一聲,“回頭傳到那只貓耳朵裏,她又得張牙舞爪地鬧個沒完。”

“好歹我也是認真替你料理好了陸子骞的事,你便這般不想見我?”衛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明知道得到的答案不會讓自己滿意卻還是一臉期待的表情。

“我只是想讓你把陸子骞‘藏’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你做得倒好。”長安終于掙開他的禁锢。

她方才可着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甚至不惜自己飲下毒酒來轉移注意力,順便借機将皇上的注意力拉到皇後娘娘身上。

“此事是我想得不夠周全,沒有來得及通知你。”衛珩自省其身。

其實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關于靈妃娘娘和陸子骞大人早些年的那些事,會這麽快就被人揭發出來。

長安左右看了看,再次确認周圍沒人後,才小聲問衛珩:“衛珩,你究竟給陸子骞灌了什麽*湯?竟能讓他當着父皇母後的面公然撒謊。”

記得前世的陸子骞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當然前世陸子骞被審問的時候她也不在場,據說也沒在他身上使太多刑罰,他便承認自己一直喜歡母妃,為了母妃多年不娶,并曾潛入翊熙宮偷看過母妃等等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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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父皇氣憤的便是,他身上還留着母妃贈與他的手帕。

其實前世的陸子骞收審的時候,也是做好了打死不承認的準備,畢竟他也知道無論自己承認與否,都難道責罰,唯一的區別就是,若是不承認,靈妃娘娘便可安然無恙。可是,當時有人存心要引他認罪,便找了個和母妃身形相仿聲音相仿的宮女,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戲,害的他以為自己再死撐下去,靈妃便死在各類刑罰之上了。

這段故事,今世的長安是不會知曉的了。

衛珩略一思索後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他若是真在乎你母妃,就千萬不要犯傻害了你們。”

長安嗤之以鼻道:“若真有這麽簡單,我早就找機會跟他講道理了。”

衛珩輕咳一聲:“總之,這段時間裏,不會再有人誤會娘娘和陸侍衛之間的事情。就算有人再想誤導也翻不出大風浪的。”

見衛珩不說真話,長安忍不住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讓陸子骞成了……成了……”

廢人這二字長安終究沒好意說出口。她覺得就算陸子骞真的和公公們成了一類人,也不能叫做廢人,頂多是以後不能成親罷了。

之所以認為是衛珩讓陸子骞變成公公,而非陸子骞本身不舉,是因為前世的記憶。若陸子骞不舉是生來就有的,那恐怕前世的悲劇也不會重演。

衛珩看着長安的尴尬地問了出來,笑道:“怎麽可能,他又非十惡不赦之人,我哪裏能這般對他。若真如此,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痛快。”同樣作為男子,他自然知曉尊嚴二字的重要性,對男自己來說,若好端端地成了廢人,恐怕心裏郁結一輩子都解不開。何況陸子骞的出生亦不輸給尋常公子哥。

長安有些糊塗了,她回想了一遍方才父皇和母後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衛珩:“那你和陸子骞到底是在演哪出戲?”

衛珩道:“不過是讓他吃了些藥,暫且看起來像是不正常罷了。等風波過去,讓他吃了解藥他便可以恢複正常。”

雖然明知道眼前的長安和自己一樣帶着前世記憶,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不太好意思看着長安的眼睛。

這個時候的長安怎麽看都還是個孩子,說這類話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也有點兒明白,為什麽自己前世一開始就拒絕了長安。一方面是覺得她太小,另一方面是自己當時确實不想做驸馬。當驸馬不如娶個普通女子自在。後來他又發現,自己好像又誰都看不上,心裏老是可憐沒了親娘的七公主。當時他以為自己是可憐,是同情。後來再看到那些沒了爹娘被迫賣身的小女娃們時,他才驚覺到原來自己根本不是同情七公主。

然而,他前世素來驕傲慣了,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心跡也不願意對長安承認,只是憋在心裏。每次長安出事了,他便會想法子出現。最後一次的失誤全怪他自己。他把權勢看得太輕,以至于自己最後也成了池中魚板上肉,非但沒能救出長安,反而害了長安。

“什麽藥?”長安驚訝,這世上竟然又這樣的藥,真是神奇,“方才我離開的時候,父皇召集了太醫院的太醫,想來是要驗身。陸子骞吃的藥真的管用?不會露陷?”

衛珩點頭道:“長安你大可放寬心,我試驗過,十分有效。”他見長安臉色浮出嫌棄和不相信的表情,急忙補充道,“不是我自己試驗的,我的意思是找了山猴野狗試驗的。長安,你可千萬別誤會。”

雖然搗鼓出這個怪藥的晏絨衣拍着胸脯保證不會出事,但他也沒傻到拿自己當試驗品。再說了,此時的晏絨衣還年輕着呢。

左一句長安又一句長安,長安聽得心煩,總是會想起前世死時耳邊傳來他叫自己名字的聲音。她不覺擰眉道:“衛珩你太放肆了,叫公主。”

直呼本公主的名諱,真是忍你半天了。

衛珩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說:“叫公主實在是顯得我們有些生分。”

“本來同你便不熟。”

長安心想,衛珩竟然連這種稀奇古怪的藥都能有,他身邊一定是有精通醫理之人。若是自己身邊也有這樣的親信那該多好。

朱太醫這段時間勉強可用,然而朱太醫自己也說了,他要辭官去找尋他的兒女。

被困于後宮之中,母妃又一直被善妒之人惦記着,她覺得做什麽事都束手束腳的。

“那也無妨,等公主到了适婚年齡,嫁人衛府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熟悉。”衛珩笑着說。

長安不想再跟他繼續說這些不可能的廢話,反正已經知道了陸子骞事情真相,也懶得同衛珩多語。轉身要走的時候,衛珩突然拉住了她,說:“再讓我看你一會兒。”

再過幾柱香時間,他恐怕又要很久才能和長安重聚。

他拉着長安的手,說:“椒蘭殿裏的女子,叫晏絨衣,若是以後朱太醫不在宮裏,有事你可去找她。陸侍衛的藥便是她做出來的,她那裏稀奇古怪的藥丸特別多。”

不過,這晏絨衣也是貪玩之人,她到現在還沒把解藥煉制出來,衛珩至今也沒好意思告訴陸子骞真話。反正這兩三個月裏,陸子骞還是別吃解藥的好,免得露陷。

“晏絨衣?你們衛府送給我父皇的美人?”長安冷笑着,“原來是你送進來的。我還在想,這衛國公何時變得這般随性,敢往宮裏送人。”

衛珩解釋道:“我終究是外臣,不能頻繁入後宮。留幾個可信之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頓了頓,他繼續道,“長安,一會你在宮裏千萬不要出來,不管外面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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