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聊聊”這個詞,通常帶着幾種含義, 最多的就是含有威脅意味的較量。這句話一出, 代表着接下來, 将會有一場言語上的明争暗鬥, 誇張點就會發展成肢體沖突。
溫靜倒不擔心會有肢體沖突。敵我雙方實力懸殊太大,很難沖突起來,頂多是單方面挨揍。
考慮到眼前人的脾性, 她覺得這種可能性也很小。
正好, 她也有些話要“聊聊”。
于是,溫靜往前兩步, 将房門關好,警惕而淡定地問:“聊什麽?”
其實她心中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無非就是“你的傷怎麽會自愈”“關于異能你還知道什麽”。
溫靜也想好了,她願意用部分異能的信息來作為對方的封口費, 換取一段時間的太平。這是末世, 大家能活幾天都不知道, 将來再碰面的機會想來會很小。
七哥笑笑, 指着旁邊的床, 說:“坐, 別緊張。”
溫靜翻翻眼皮, 對他這種主人翁精神不太滿意, 但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緊張,她還是依言坐到床邊。
這下,兩個人的距離近了, 視線也平等了。
“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七哥開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溫靜挑眉,對話超出預計範圍,讓她一時間無言以對。
七哥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這是溫靜第一次正式收到邀請,之前直到離開厲輝時,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團隊中是個什麽角色。
當然,這次她也不知道,所以她試探着問了一句有些冒傻氣的話。
“那個……你帶我走,是想和我……”她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兩人之間比劃,那意思很直白了。
這真不是她自作多情,按原主在書中的定位以及劇情來看,大家在同一屋檐下住了這些天,對方到現在才對她心生企圖,絕對已經是自制力一流了。
七哥難得地語塞,視線在她手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措辭,然後慢慢解釋道:“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只是覺得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溫靜愣愣地“哦”了一聲。這個回答怎麽說呢。對方看中她的本事和為人想拉入團隊中,這是好事。她終于不再僅僅是因為漂亮而被人關注。
但另一方面,被一個年齡相仿又帥氣的小夥子委婉拒絕,總歸有點掃面子。
“你很失望?”七哥笑着問。
“怎麽可能。”溫靜立刻回道,“就是覺得你這人沒什麽眼光……”
七哥唇角彎起,笑出聲來。
“那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問。
溫靜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望着窗外,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很想答應了。
她情感上覺得七哥這人還是挺靠譜的,但理智上,絕對是跟着劇情走更安全。
說到劇情,她收回視線,看向對面的人,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你真的不打算給自己起個名字?”
如果能知道他的劇情,就容易做決定了。
七哥不明白她糾結這個做什麽,想了想說:“之前羅拾給我起過一個名字,不過我懶得用,既然你很在意……‘冉七’這個名字怎麽樣?”
冉七……倒是很符合羅拾起名字的風格。
“不怎麽樣。”溫靜的表情明顯帶上失望,這個名字,她沒在書中見過,而且那個讀者做的榜單上也沒有。
溫靜相信以他的能力,榜上無名是不可能的。或許是劇情還沒到,或許是人家低調。但不管他最終成沒成大佬,總歸是原主身死之後才冒出來的,劇情上和原主沒有任何瓜葛。
現在的冉七,只是個沒名氣沒地盤四處流竄的七號。
“我還是留在這裏吧。”她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七哥斂了笑,目不轉睛地研究她的表情,末了說了句:“你等的人想必是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他的語氣帶點微妙的嘲諷,溫靜聽出來了。
她默了幾秒,回道:“還真就是名字比你的好。”
七哥不語,兩人陷入沉默。
也沒沉默多久,七哥将那個“藥水”瓶擺到手邊的桌子上,看向溫靜,問:“我需要帶些‘藥水’走嗎?”
溫靜眼睛往藥水瓶上溜了下,知道他是看穿自己治病的謊言。但她并不覺得羞愧,頂多有點尴尬吧,那個情形下,能想出這個方法保命,她都要誇自己腦子轉的快。
既然被拆穿,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她笑笑,說:“不用。”
答案在七哥預料之內,他又問:“羅拾能好,是你的能力?”
“不是。”溫靜在短暫的糾結後,決定實話實說,“是他自己體質原因。有些人被咬後會高燒五天,之後要麽死,要麽覺醒異能。”
她想起那個燒不到五天就去世的學生,又改口:“五天,或者少于五天,不一定。”
“你也被咬過?”
溫靜點頭:“但我只能給自己治療。”
七哥意外:“死不了?”
溫靜嘴角抽了下。真可怕,原主就是因為被誤會成“死不了”才被人争來搶去。
她忙回:“死的了,只有小傷口才管用,而且受傷時一樣會疼。”
七哥眨下眼,視線帶上探究,那樣子像是要研究下她到底怎麽才會死。
溫靜有點忐忑,書中有一個變态,整天拿原主做實驗。
那個變态不叫冉七,但誰也不能保證冉七不是這樣的變态。
冉七忽然說:“你還要在這裏等多久?食物吃完了怎麽辦?”
此事涉及劇情,溫靜不想回答,只含糊地說:“沒幾天了,他要是不來,我就自己離開。”
“看來你真的很相信他。”七哥說着站起身,似乎是聊完了準備離開。
溫靜垂眼,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相信懷凱,她只是選擇相信劇情。就像她原本可以給厲輝更多信任,但是她選擇獨自離開,也是因為她更相信劇情。
“對了。”冉七走到門口,忽然轉身,問,“你叫什麽?”
溫靜想了下,回道:“溫靜。”
“溫靜……”冉七将名字在口中念了念,笑道,“既然沒幾天你朋友就到了,那我們找出來的那些食物,你一個人也吃不完,我會帶走一些,抱歉。”
去你的吃不完!
溫靜坐在原地,目送他離開,随後狠踹了一腳他剛剛坐的椅子,發出巨大的哐當聲。
七哥在門外,聽到聲音,腳步微頓,忍不住彎唇,笑着走開。
溫靜給自己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設。這是末世,人家進了屋,搜集到物資,帶走是理所當然的,難不成還指望人扶貧?再說,她不是還有兩包食物嗎?這些天,她找出的食物都沒動過,懷凱的隊伍也快到了。
啧,當初是想把那些食物留給懷凱,現在可好,等他們一到,搞不好自己還得死皮賴臉地拜托人家分點吃的給她。
而且現在這裏一只喪屍都沒有了,懷凱他們到後,要怎麽升級呀,要不從街上引兩只進來吧。
道理溫靜都懂,但她很早就把這樓裏的物資都安排妥了,如今發現計劃趕不上變化,心裏還是很窩火的。
尤其當第二天,她發現監控室裏,果然只剩下她最早那一包食物,其餘的被七哥他們收拾好帶下樓後,心裏更不爽了。
三包食物整齊地擺在一層大廳裏。
一四九一臉嚴肅地把槍放進槍托,別到身上。
冉七戴着他的黑色棒球帽,斜靠在門邊,雙臂抱胸盯着羅拾玩火球。
羅拾舉個火把,像耍雜技似的不停的将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移來移去。
看到溫靜下來,他吹了聲口哨,流裏流氣地:“美女,一起走呗。”
溫靜在心裏翻個白眼,本着好聚好散再見還能當朋友的原則,壓下心頭不快,出聲問:“你們打算去哪?”
羅拾看了眼七哥,随後拉着長音說:“不——知——道。”
溫靜有點煩他這股調調,直接說:“那就抓緊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羅拾笑了,收起火球,一邊背包一邊嘆息:“啧啧,真狠心,一點留戀都沒有。”
冉七直起身,拿過地上一個包背到身上。包帶和他的槍互相別了下,他低頭,将槍重新調整好。
三人一前一後走出大樓。
羅拾沖在最前面,他小跑幾步躍起,蹿上學校的大鐵門,對着街上的喪屍打出一個火球,口中喊着:“寶貝們,爺爺來啦——”
随着火球打出,人也一躍而下,歡快地朝着喪屍跑過去。
一四九緊随其後。
溫靜走到門口,看着他們。
落在最後的冉七回頭,沖她比了一個“六”的手勢,也不知道是在祝她好運,還是在嘲笑她“六姐”的名字。
溫靜哼了一聲,舉起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翻轉向下——“差勁哦”。
冉七笑意更深,兩步跨越大門後,忽地轉身,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在自己唇上輕輕一點,随後沖着溫靜揚開。
這個小動作在一秒之間就結束了。
三人你前我後,引着喪屍往路口去,偶有落後的,就會被七哥一刀削頭。
他們很快消失在溫靜的視線中。街上冷冷清清,連只喪屍都沒有了。
不過溫靜知道,對面那片拆遷房裏還有喪屍,過不了多久,又會有零星的游蕩過來。
她獨自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慢慢轉身進入大廳,将門關好。經過樓梯時,她側頭,将角落裏唯一一個比較成形的兔子撿起來,吹了吹,揣進兜裏。
監控室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八個屏幕一閃一閃,桌子上放着一撂書,全是從各個房間搜羅出來的,什麽內容都有。
溫靜随意拿起一本翻看,之後又心不在焉地将它扔回原位。
她看了看地上鋪的墊子,決定換回這幾天自己睡的那張。
她回到女生宿舍,一把抓起枕頭,緊接着動作停住。
枕頭下,放着一把刀,是她之前用的西廚刀,不過現在外面加了一個木頭削出來的刀鞘,做工粗糙,肉眼可見的毛刺感。但是有了這個刀鞘,她就可以随身攜帶,比消防斧方便的多。
刀的一旁,是把銀色小手|槍,正是她用過的那把,槍下還壓着一張紙。
溫靜把紙打開,上面有幾個字,字體清隽有力,棱角分明——“省着點用”。
她打開彈夾,裏面是滿滿的六發子彈。數量不多,但對她來說,足以增加很多安全感。
溫靜握着槍,慢慢彎起唇,口中喃喃:“算你有良心……”
接下來的日子又恢複當初的一成不變,說一成不變也不對,溫靜的心态變了。
乍一下從熱鬧回到冷清,她有些難以适應,孤獨感比以往放大了不少。
于是有一天,又一場雨後,她終于忍不住打開大門,走到操場上。
有一就有二,在這之後,溫靜每天到操場上跑步,刀和槍時刻帶在身上。
街道上又游蕩過來幾只喪屍,聽到她的聲音,聚到圍網外,沖她龇牙咧嘴。
溫靜看得多了,也就不怕了,甚至還會想象它原本是什麽樣子的人。
孤獨、冷清、單調的生活,讓她有時差點忘了這是末世,是一本書,只有越來越少的食物不時地提醒她。
這天,溫靜照舊跑步,邊跑邊想心事。
馬上就要到六月。六月中旬,懷凱的隊伍就會離開這裏,所以,最多再有三五天,他就應該到了。
食物還可以再堅持十天左右,但她不能等食物沒了再出發。車子已經檢查過,藏得很好,随時能走。
一只喪屍在圍網外,每當溫靜經過,它就“嗷嗷”叫着,等她一離開,它又兩眼迷茫地原地打着轉轉。
又一次經過它時,溫靜停下腳步,隔着圍網和它對着“嗷嗷”,頗有一種“小樣兒,你來呀,來打我呀”的流氓即視感。
正當她和喪屍互相威脅恐吓時,身後出現一聲輕笑。
溫靜表情一僵,不及思索,掏槍,轉身,瞄準,動作迅速,一氣呵成,練了這麽多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身後的男人相當意外,完全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柔柔的姑娘一出場就直接掏槍。
“哇喔。”男人輕呼一聲,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別緊張,我不是故意盯着你。”
是個成年男人,一看就不是學生。
溫靜才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沖他一擡下巴:“轉過去!”
男人依言轉身,語氣很是讨好:“誤會了,我真的沒有惡意。”
溫靜上前兩步,擡高手臂,一槍抵在男人後腦,右手伸出,在他腰部上下左右摸索,動作麻利地将對方腰上的槍收繳。
她拿着對方的槍,冷笑:“沒有惡意?”
“有話好說。”男人邊說邊想回頭。
溫靜手往前一送:“別動!”
“OK,OK”,男人連聲答應,舉着雙手,背對溫靜原地站好。
溫靜:“名字?”
“什麽?”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問你叫什麽名字!”溫靜的口氣還是挺冷靜的。
男人一頭霧水,老實回道:“馬飛。”
馬飛……溫靜眯眼,果然不是懷凱的人。
“一個人?”她又問。
馬飛覺得自己當真是太大意了,看這姑娘的動作還有問話方式,那是對挾持人質很有經驗啊。
也是,沒兩把刷子,誰敢一個人在這過日子,還慢跑,還和喪屍戲耍。
“說話。”溫靜不太有耐心。
“不是。”馬飛嘆道,“美女,咱……”
他話沒說完,溫靜就聽到身後的街上,有汽車開過來的聲音。
她皺眉,拽着馬飛的衣服一起轉過身來,面對着街道。
一輛迷彩越野車從街口開進來,馬力很足,轉眼間就開到他們站立的位置前。
那只原本守在圍網外的喪屍聽到聲音,搖搖晃晃地往車那去。
車門打開,先是飛出一把鐮刀,唰地一下,将喪屍的腦袋整整齊齊地切下來。
緊接着,副駕駛的門也打開。從車上陸續下來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穿着一水的迷彩服。
為首的男人腳下蹬着雙軍靴,上身是件短袖迷彩體恤,露出肌肉緊實的胳膊,體魄強健,一身陽剛之氣噴湧而出。
他下了車,就勢往後,靠在車身上,抱起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神情戲谑,語帶笑意。
“開槍吧,這種隊員我也不想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大佬出場,我自己對這章比較滿意。
看到有不少小天使希望女主跟着男主走,但是我們知道他是男主,女主不知道啊。讓她放棄劇情人物,跟着一個認識幾天來路不明的人,太不理智了。
再說,我家小主是有“一群大佬”要征服的人,怎麽能這麽快就被一個拐跑了。
最重要的是,短暫是分別為了更“精彩”的碰面。
接下來,女主就要開始發展自己的力量了,“我雖然不能打,我的人能打啊”。
道路是曲折的,過程是精彩的,結局是完美噠。
最後還是想求個預收《将軍總想當家做主》……對手指,喜歡《捉住那個小騙子》的親也一并收了吧,一直想寫,但現言太修羅不敢闖,如果預收高的話,我就有勇氣開文了。
感謝支持正版,本章有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