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曾經喜歡

“是真的睡覺的那種睡覺！”話一出口宋燦便覺得不對勁了，又補充了句。

可補了之後怎麽感覺更不對勁了。

“對，就是回去睡覺的。”郁弈航憋着笑，不動聲色握緊小女生想要逃離的手，淡聲開口，“我還沒告訴燃哥，還請教授為我們保密。”

聞言梁教授緊緊皺着的眉有舒展開的趨勢，但目光還是銳利的，帶着幾分探究，“即便是你女朋友，那也不該約在實驗室門口。”

“小郁，你應該清楚實驗室的規矩……”

老人家一念叨起來便停不下來，郁弈航微垂頭謙遜聽着，時不時應幾聲嗯，默默承受着老人家的念叨。

當聽到老教授把不屬于郁弈航的鍋往他身上扣時，宋燦憋不住了，小聲打斷了梁老的數落：“教授，是我主動提出求來的，您要怪就怪我吧，別說學長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梁老目光落在宋燦身上：“嗯？”

“剛剛郁學長說要來實驗室拿東西，是我主動提出幫他拿的——唔！”

話還沒說完又被打斷了。

而且是簡單粗暴的那種打斷方式。

郁弈航一只手捂住小女生的唇，另一只手把人不動聲色往後帶，看着導師，唇角勾起一抹笑，“導師我認錯，我把外賣點到實驗室了，要罵也是罵我。”

“你你你！你這孩子！”梁老氣得直扶額。

又是一陣數落。

也不知到過了多久，老人家的念叨才停了，長長嘆了口氣，“不過，我信這丫頭是你女朋友了，瞧你這護犢子的。”

郁弈航牽着宋燦的手，從善如流接了話，“女朋友不護着還能護着誰呢，導師，我們就先走了？”

話裏想開溜的意味很濃。

“走走走，以後談戀愛別跑到實驗室門口了。”老教授瞥了他們一眼，嫌棄般拜拜手，停了幾秒，又說，“你有女朋友也好，你和阿燃跟我到現在都是打光棍的，我還以為天天喊你和阿燃呆實驗室，你們倆朝夕相處出感情了。”

宋燦鄭重點頭，重複梁教授的話：“是啊，擡頭不見低頭見，很容易就彎了。”

郁弈航唇角微微抽搐，默默扯着宋燦走了。

天色轉暗，林蔭道兩側路燈驟然亮起，黃光微醺，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時不時交錯在一起。

直至過了拐角處，郁弈航松開宋燦，語調低低淡淡的，“導師還在門口，我們松了手他會看到的。”

“噢。”宋燦下意識看了眼空落落的掌心，後知後覺意識到身邊的人牽了她一路。

“導師比較關注實驗室的安全問題，比較忌諱外人進出。”郁弈航側頭低睨出了神般的宋燦，解釋道，“所以剛剛才說你是我女朋友，希望不會對你造成困擾。”

宋燦愣了下，沒想到郁弈航會這樣說，讪讪搖搖頭，“不介意。”

郁弈航墨色瞳仁裏笑意一閃而過，幾分套話的意思，“不介意就好。”

宋燦想起郁溫南先前說自家弟弟不喜歡女人，那會兒覺得郁溫南說笑罷了，這回兒聯系教授的說辭，似乎這話可信度還挺高的。

開學至今，郁弈航一直挺照顧她的，饒是宋燦再遲鈍，也隐隐感覺到什麽，那會兒還覺得是倆人以前認識的緣故，還腦補了一番某人當年放她鴿子是有苦衷的小言劇情……現在想着，好像真不是。

就是自家哥哥的關系。

因為宋燃，所以郁弈航分外照顧她。

而溫南小姐姐應該是嗅到宋燃和郁弈航之間不正常的氣場，所以讓郁弈航相親去，甚至把自己和郁弈航湊對兒。

噢，郁溫南還很讨厭自家哥哥，這又對上了。

宋燦腦海裏默默聯想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社會主義兄弟情故事，少女心碎了一地，再看向郁弈航的眼神噙了幾分憐憫。

郁學長多慘一男的啊。

怎麽就喜歡上自家哥哥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呢。

自個兒也好慘一女的啊。

年少時期的喜歡對象，就這麽彎了，彎的對象還是自家哥哥，自己還得助攻。

宋燦無語凝噎，只想仰望天空看四十五度角的憂傷。

郁弈航晲她：“落枕了？”

宋燦：“……你才落枕了。”

不過如果這倆是真愛，她也不介意中間助攻一波。

誰的青春沒對幾個渣男有過好感啊。

何況郁弈航也不算是渣男啊，他也沒對不起她。

反而是自家哥哥居然辜負了這麽好一娃子的愛。

诶。

真的好慘一男的。

“我沒關系的，我剛剛在想……”這般想着，宋燦斟酌着，慢吞吞開口，“我可以當郁學長的女朋友，名義上的。”

郁弈航腳步頓住，眉梢微微挑起，訝異問：“之前不是不答應嗎？”

燈光下，小姑娘面頰白皙近乎透明，長睫乖巧覆在上眼睑上。

安靜了好一會兒，宋燦嗫嚅着：“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啊，你就當我為你打掩護了。”

郁弈航心頭咯吱下，眸色有些恍惚。

宋燦忽然擡頭，目光對上郁弈航的，杏眸微微彎着，“加油！郁學長努力追啊！”

說完小姑娘風風火火跑了，嘴裏還哼着不成調的歌。

郁弈航：？？？

心态調整過後，宋燦再看郁弈航也覺得自在許多。

努力按捺住心頭酸溜溜的癢意，專心致志琢磨怎麽哄人睡覺。

度娘說溫牛奶和童話故事是最好的哄人入睡方式，宋燦索性倆樣一起上了。

九點時連哄帶逼的讓郁弈航喝下溫牛奶，等到男人臨近睡覺的點，又抱着ipad過去了，在床邊拉了個小板凳，慢悠悠翻這目錄挑故事。

正好朋友圈裏有人發了條英文真催眠啊，宋燦找的童話還是英文原版的。

郁弈航看着某人頗有不把他哄睡就不走的架勢，無奈開口：“都喝牛奶了，我等會兒能自己睡着的，你回你房間吧，別管我。”

“不行，我得看着你入睡才行。”宋燦搖搖頭，随便戳開了個故事，娓娓道來，“就這個吧，從前有三只小豬建房子，老大和老二為了省錢省事，一個建了茅草屋，一個建了小木屋，只有老三耗時耗力建了結實的磚瓦屋，後來來了只大灰狼……”

“……第三只小豬把大灰狼趕跑了，從此三只小豬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宋燦讀得很專注，她的聲音很适合念故事，聲線軟軟的但又不會過分嬌憨，清潤有力。

郁弈航看着小女生恬靜的容顏有些恍神，腦海中浮現當年宋燦在他面前念給老師的情書的場景。

說是寫給老師的情書，不如說是些又紅又專的段子，肉麻兮兮還有點假，聽着就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就這種情書他都在自欺欺人，假裝那是她寫給他的情書。

出了神，郁弈航看着宋燦無意識喚，“燦燦啊。”

“诶。”面前小姑娘念故事的聲音戛然而止，小臉微微皺着，“你不困嗎，看來是我講故事功力太差了，我回去找找講故事的注意事項吧。”

郁弈航看着宋燦起身，下意識握着了她的手腕，“別走，挺好的。”

“是嗎，可……”宋燦盯着男人神采奕奕的臉，沮喪道，“你怎麽還不困啊。”

說話間宋燦還打了個哈欠——她都把自己講困了。

“因為我聽過另一個版本的三只小豬，”郁弈航喉結微微滾動，不忍讓小姑娘面上出現失落，沉聲解釋，“那個版本很恐怖，給我留下陰影了。“

“啊？”

“大灰狼闖進前兩只小豬的房子，并把他們吃了，第三只小豬的房子太結實，大灰狼吹不開也砸不破，他靈機一動，要從煙囪爬進去吃小豬。”

宋燦看着自個兒的故事，小聲嘀咕：“這和我那個沒什麽差別啊，除了老大老二被吃了，接下來不就是大灰狼從煙囪掉下去，然後摔死了呗。”

“不，”郁弈航唇角勾起一抹壞心眼的笑，“老三在煙囪下放了一壺燒的滾燙的熱水，大灰狼掉了進去，然後淹死了。”

宋燦圓眸微瞪，錯愕道：“第三只小豬這麽兇的嗎？”

“還有更兇，再然後，小豬把大灰狼煮熟了，然後吃掉為兩個哥哥報仇了。”

“……”

“你從哪兒聽回來的黑童話啊，不聽不聽，我們換個方式吧！”宋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還是數綿羊吧，你閉上眼，閉着閉着就睡着了。”

郁弈航好笑，依言閉上眼。

“一只綿羊，兩只綿羊，三只……”

數着數着宋燦聲音也跟着越來越低，漸漸沒有。

郁弈航緩緩睜開眼，看見宋燦趴在床邊睡着了，小臉埋在ipad上，呼吸均勻，瞅着睡得還挺香的。

郁弈航無奈一笑，小心翼翼把人抱了起來。

宋燦睡相挺好的，不吵也不鬧，只是郁弈航抱起她的時候嘤咛了聲，随即就乖巧趴在他懷裏沒了別的動作。

郁弈航唇角笑弧擴大，手上動作也放輕了，把宋燦抱回她房間。

宋燦已經睡熟了，郁弈航擱下宋燦時不小心颠了下，把人推進了床的內側，可宋燦吱都沒吱一聲，反而懶洋洋蹭了蹭床。

蹭着蹭着還把被子蓋上了，睡得跟小豬似的。

……說是哄人睡覺，倒是自個兒先睡了。

郁弈航微微傾身，确認把被子蓋着的被子撚實了才離開。

夜色已深。

郁弈航回自己房間後本想繼續搞程式，忽然又想起某人瞪着他讓他趕緊睡覺的樣子，又默默把電腦放了回去。

還是睡吧。

要是不睡那小女生又該皺巴着臉了了。

宋燦睡覺向來熟，可今天不知怎麽的，半夜忽然驚醒了。

眼角突突直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有點冷。

再看原來窗戶和門都沒有關，宋燦跳下床去關了窗，正要關門，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低低的哽咽聲。

她屏息細聽。

聲音不太清晰，但能确定是從郁弈航房間傳過來的。

心裏一下子就在意起來了，她蹑手蹑腳走過去，走到門口，試探性喊了聲郁弈航。

裏面的人沒反應。

宋燦猶豫了下，直接推門進去。

房門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裏面臺燈沒關，可見桌上放着盒藥，藥板裏沒了兩顆藥。

再看床上，借着微弱的光，宋燦見男人額上全是冷汗，眼角挂着不知是汗還是淚珠的液體，整個人都在顫，手指緊緊攥着被子，便連指尖也泛了白，嘴裏還喃喃着什麽。

剛走到床邊，宋燦正想試下他額間溫度看是不是發燒了，手腕也被緊緊抓住了。

宋燦僵了三秒。

？

這咋整啊？？？

她下意識看着男人蒼白的睡顏，人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人的覺怎麽睡得那麽不安穩啊。

宋燦在床邊坐下，望着男人睡顏若有所思，講故事沒用，數綿羊也沒用，那上回自個兒怎麽把這人哄睡的。

還沒等她想出個究竟，郁弈航握着她的手之後呼吸卻慢慢穩定下來了，人也放松下來，睡顏趨于恬淡。

宋燦被握着的手有些僵，正要調整姿勢，睡着的那人卻像是以為她要走了般，握得更緊，“別走……媽咪……別走……”

宋燦一愣。

媽咪？

直到天色蒙蒙亮，宋燦才悄悄掙開郁弈航的手，回了自己房。

剛趴下沒多久，郁弈航便來敲她的房門，說是時候去練球了，讓宋燦準備準備。

昨兒沒睡好加上好奇心作祟，宋燦的起床氣挺重的，一直都沒搭理郁弈航，拿着球跟在他身後，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樣子。

郁弈航看在眼裏，也沒問，思忖着等練完球後再問。

今天的籃球課還是從基本功開始。

許是昨天摔了個屁股蹲激起了好勝心的關系，宋燦今天上課尤其認真，郁弈航喊她往東絕對不往西，很快就掌握了握球方式和拍球技巧，繼而是防守和進攻。

不得不說郁弈航是個嚴厲的老師，教球時絲毫情分都不講，如果看到宋燦出神了，還會敲她額頭讓她專注點。

原地拍球時還好，一旦身邊多了個人，宋燦就直接亂了陣法，連拍球手勢都忘了，一個恍神球就被郁弈航拍走了。

如此往複幾次，宋燦剛被激起的勝負欲也消失了，幾分洩氣，“我要不到時候蹲對方籃筐下當個磁石好了，反正我老被籃球砸腦袋。”

郁弈航被宋燦的話逗笑了，邊拍着球邊緩聲安撫，“別這樣，你要學着适應球的存在，學會和它做朋友。”

宋燦木着臉：“我為什麽要和一個砸我腦袋的球做朋友。”

“為了讓這位朋友不再砸你腦袋。”郁弈航把球塞宋燦手裏，循循善誘，“把你昨天講故事的耐心勁兒拿出來，你連我都哄睡了，學個球有多難，不是嗎？”

“……”

聽了這話宋燦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默默抱着球做進攻姿态，語調幽怨，“來吧。”

“先不練這個了。”郁弈航搖頭，示意她跟着他走到籃筐下，“先讓你感受一下球。”

“哈？”宋燦沒反應過來。

郁弈航走到宋燦身後，雙臂環了過去，微側頭，薄唇在宋燦耳側不遠處，溫熱的鼻息正好落在耳蝸處，有點兒癢。

宋燦下意識往前走了步，嘀咕着，“太近了。”

“還聽不聽課了。”郁弈航把人拉了回來，掌心托着宋燦的手腕，低淡開口，“把球看做一只雞蛋，然後對準籃筐，一口氣扔出去——”

話音剛落，球也跟着出了去。

橘色圓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淺淺的弧線，正中筐心。

宋燦瞪大眼，抓着郁弈航手腕不敢置信問，“我剛剛是扔進去了嗎？”

“對。”

宋燦興奮跑過去撿球，學着剛剛郁弈航教的樣子又投了一次，這回球擦着籃筐打了幾個轉兒，末了順利進了筐。

“哇！”

宋燦頓時覺得自個兒厲害的很，圓眸亮亮看向郁弈航，“哇，繼續啊，我要繼續砸球。”

”……“

“行，”瞅着小女生積極性又上來了，郁弈航唇角勾起，柔聲說：“這樣吧，籃球賽你們班要是拿了第一，那幾百頓飯你就不用請我了，房子的房租也還給你。”

宋燦怔了怔，眼前一亮，“真的嗎？”

郁弈航睨她，“我什麽時候說過假的了。”

“這樣……”宋燦喃喃。

“那能不能答應我別的事。”她想了想，看向郁弈航的表情很乖巧，試探性問，“不會很過分，也不涉及偷盜拐賣，也不涉及傳銷賣卡。”

瞅着宋燦表情嚴肅，郁弈航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了，“什麽事？”

“飯是要請的，房租也要給的。”宋燦斟酌了許久，鼓起勇氣說，“我問過當醫生的姐姐，她說失眠的人通常壓力大，可以找信任的人多聊聊，舒緩壓力，那就不會失眠啦。”

郁弈航眉眼一跳，安靜聽着。

“學長幫了我挺多的，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幫忙，學長心情不好啊壓力很大的都可以和我說，就……別太防備我，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

“……就算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

宋燦聲音越來越低，腦袋也埋得低低的。

心知說這些挺無聊的，可想起郁弈航睡不着覺的樣子，在意和心疼便把其他情緒壓了下去，她輕輕咳了聲，繼續找理由，“遲早都是一家人了，是啊……”

昨兒閑得無聊找梁烨推薦了幾本脆皮鴨文學，宋燦本想随便看看，結果看着看着還上瘾了，被裏面的絕美愛情感動了。

“可以，”鼻尖忽然被輕輕刮了下，溺寵般，男人語調低低的，富有磁性，“但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了。”

宋燦呆呆的，順着他的話問：“那是看在誰的面子上啊。”

郁弈航睇她：“你說呢？”

宋燦眉心微蹙，想了一陣後，“我炖的心靈雞湯有那麽好喝嗎？”

郁弈航：“……”

作者有話要說： 郁哥：燦燦是撩不動的，這輩子都撩不動的：）

營養液過300啦，明天雙更w，一更12點前。

留言有紅包包随機掉落~

燦燦是郁哥的良藥，至于為什麽，後續展開會講，這個展開不會讓小可愛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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