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不介意
路燈光影醺黃，朦朦胧胧的，昏淡燈光将來人面部曲線都映得柔和了，暖風恍若滌漾的海浪，吹在面上很舒服。
看見來人那瞬，宋燦怔住，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愣在那兒，動彈不得。
心裏發怵。
有種剛決定做壞事卻被家長發現的感覺。
可來人面色卻自然得很，慢悠悠踱步走來，像是完全沒察覺她的心裏變化，笑着開口，“去酒吧啊。”
“對、對啊。”
梁烨點頭，明明面前的郁學長是笑着的，可她總覺得後腦勺涼涼的，總覺得郁大會長在怪自己把他媳婦拐走了。
“兩個女生，那安全問題……”
“這個可以放心，”梁烨硬着頭皮答，“那酒吧是我哥開的，他會罩着我們的，會長可以放心，我不會把燦燦帶壞的……”
“別怕。”郁弈航聲線趨緩，像是安撫，“我沒生氣，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男朋友，我能理解的。”
“對嘛，”梁烨心裏的大石頭放下了，撓撓頭，“學長果然是個通情達理的……燦燦，你拽我袖子幹嘛？”
宋燦：“……”
她能說自個兒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讓她別說了嗎。
“玩得差不多就回來了，明早有素拓活動，”郁弈航擡手揉了揉宋燦發頂，聲音透着溺寵，“不然我還得喊你起床。”
宋燦：“……”
她怎麽不知道明早有素拓活動。
梁烨只覺氣氛微妙，卻不知道這種微妙從何出現的，不明所以撓撓頭：“素拓活動？”
“廣播臺的素拓活動。”郁弈航應得理所當然，“上午決定的，通知發群裏了，怕大一的考試沒看見，讓人線下通知，六點得集合了。”
宋燦：“……”
手機不在身側，您說什麽都對。
為了不影響別的年級上課，大一的其中考考場都安排在同一棟樓進行，考一整天，考場管理堪比研究生考試時的，手機是不讓帶進考場的。
郁弈航握住宋燦手腕，看向梁烨，“這小懶豬很難喊的。”
宋燦：“……”
她別過臉小聲嘀咕：“哪兒難喊了，十個鬧鐘絕對能起來的。”
“這樣吧，我和你們一起去，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喊燦燦走。”郁弈航也不強求，施施然提出另一個方案。
還是別了吧。
郁弈航是學生會裏公認的派對黑洞，每次團建，要是游戲cue到這人，這人總能讓氣氛冷到西伯利亞去的。
梁烨一想到那畫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也隐約聽出了郁弈航的畫外音，識趣點點頭：“這樣啊，那燦燦我們下次再約吧，你回去好好收拾行李，我去約別人啦！”
說完拍拍宋燦肩膀，轉身開溜了。
梁烨一走，郁弈航淡淡開口：“你想去也行，我真沒打算攔你的。”
宋燦看着男生平靜的神情，心頭沒有來一陣煩躁，腮幫子微微鼓起，冷下聲，“人都走了，說這個有意思嗎？”
“好吧，我承認，我不想你去，酒吧太亂了，我不放心你們兩個女生。”
“……”
男生語調沉沉的，還透着點委屈，有點像蹲在家門口等晚歸妻子回來的丈夫。
宋燦眼皮突突跳着，莫名有種自己是個渣女的感覺，心緒更亂了。
晚風習習，燈影綽綽。
“學長，你管太多了。”宋燦垂着眼，聲音很低，“我會對我自己負責的，想去哪兒是我的事，還請學長下次不要這樣了。”
說完，宋燦微微鞠躬。
郁弈航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剛剛聽到小女生說要去酒吧，想起她先前那身紅裙，下意識就不想讓她去，也不想她在別人面前穿那身，只想把人藏起來，下意識就阻止了。
宋燦微垂着頭，劉海打下一片陰影，但只從緊抿着的唇上就能讀出一個信息——她不開心。
很不開心。
沉默持續了幾十秒，郁弈航才說：“對不起。”
“……”
宋燦咬咬唇，好像這是第一次聽這人說對不起。
“我先走了，回去收拾東西！”她胡亂點點頭，也不等面前這人回應，轉身離開。
事實證明，還真有十個鬧鐘都鬧不醒的時候。
宋燦失眠了，腦海裏不斷回放着郁弈航那聲對不起，一開始還理直氣壯的，認為自己沒說錯，可随着時間流逝，心頭不安感越來越濃。
會不會說得太重了，其實郁弈航也是為她安全着想啊。
隐約聽到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那人回來了。
腳步聲自遠到近，直至門邊停住，宋燦忙蒙着被子裝作睡着了。
輕輕的叩門聲伴着同樣沉淡的話，“你睡了嗎？”
宋燦不吱聲，眼睛閉得很緊。
“我進來了。”等了會兒，門外那人又道。
接踵而來的是門把手被旋開的聲音。
宋燦捏着被子的力度無意識加大，腦袋往被子裏埋了埋，無聲催眠：不能被發現是裝睡的………要快點睡着……
本以為男生會走到床邊，但卻沒有。
郁弈航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随後關了燈，“別捂着被子睡，會悶壞的，我先出去了，晚安。”
似乎晚安之後還藏了聲長嘆。
門被輕輕關上了。
被子裏，宋燦唰地睜開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
惹。
這人嘆啥氣啊？他看出自己是裝睡了嗎。
宋燦看着黑茫茫的天花板，有些無措。
完了。
又多了點糾結的東西了。
直至天蒙蒙亮時，宋燦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即便是夢裏也不斷回放着那些畫面，有郁弈航教她打籃球的，也有郁弈航在廣播臺睡覺的，還有那日中央廣場的天色，從黑沉轉至明亮。
也是那日，宋燦才發現原來A市的星星還挺好看的，數量不多，但都很亮。
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鐘塔旁似乎站了個男生。
想着等人也等得無聊，宋燦定眼看去，男生上半身被夜色擋了大半，看不真切。
只一眼，就生了點在意。
宋燦壯着膽子往男生站的方向走去，随着距離接近，男生上半身漸漸暴露在光線裏，隐隐見到男生側臉線條鋒利的輪廓。
還有點眼熟。
正想眯着眼打探，腳下傳來嘎吱一聲，宋燦低頭看，原是不小心踩在樹枝上了。
再擡頭，那人就不見了。
燈塔下空蕩蕩的，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
心裏沒有來一陣悲傷，總覺得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耳側似乎還有聲低低淡淡的道歉。
……
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剛坐起來，手機鈴聲響了。
“哥？”
宋燃那端傳來行李箱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我又被梁老板丢外地開會去了，你有什麽事就找你男朋友，他看着不靠譜實際還是挺靠譜的。”
宋燦揉着額，悶聲開口：“哥，你要不給郁學長一個準信吧，我不想多個男朋友了。”
“啥？”
“他喜歡的人是你，我是個助攻，來刺激你的。”
“啥？？？”
“就，”宋燦說得很艱難，“郁學長不喜歡女人，所以你……”
宋燃：“……”
宋燦剛挂了宋燃電話不久，她的電話鈴又響了。
“第十二個了。”
對方只說了一句話就掐了電話，聽着電話那端的忙音，宋燦還沒從宋燃的驚人言語中回過神，好一會兒才緩緩看向屏幕。
七點十分。
噢，才七點。
今天沒課還能繼續睡。
宋燦阖着眼倒在床上，手機鈴又響了，她接起。
“喂？”
“十三個了，你要一車子人等你嗎？”
說完後電話又掐斷了。
宋燦揉着額頭，嘟囔這是什麽新型的推銷保險方式。
等等。
素拓集中時間好像是六點。
宋燦忽猛地爬下床，飛到衣櫃前随便套了件衣服，頭發随便扒了兩下，抓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迅速出了家門。
大巴車停在校門口，宋燦邊狂奔邊想着遲到的理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了過去，卻只見臺長一個人。
臺長見宋燦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也是詫異，推推眼鏡後問，“你怎麽來了？”
“诶？”宋燦捂着胸口，好半會兒才喘過氣兒，“不是六點集合嗎？”
“孤兒院沒聯系上，估計我們得明天才能進去，所以晚點出發。”臺長領着宋燦上了車，“正拖延時間呢，郁弈航帶着其他人去吃早餐了，就在附近的餐飲店，你要去吃嗎？”
“不用了。”宋燦悶悶搖頭，“我就坐車上玩手機吧。”
“行。”臺長思忖片刻，才說，“你就坐倒數第二排吧，只有那個是空的了。”
宋燦點點頭，摸出手機開始默默打游戲。
也不知過了多久，旁邊位置微微凹陷進去，有人坐下了。
宋燦這局正打到團戰，頭也沒擡，“早。”
“不早了，我還以為要打第十四個電話。”男聲低淡。
宋燦愣了下，才發現旁邊的人是郁弈航，想起宋燃上午和自己說的話——
“宋燦，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喜歡你，前段時間你不是學習嘛，回了我信息沒回他的，他郁悶了很久。”
“不是喜歡，會在意一個人的回信嗎？”
“先前還文绉绉的說了句什麽命裏缺火呢，我也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某人看上我了，原來那時候他的主意就打在你身上了。”
……
宋燦嘴唇動了動，“我……”
對方視線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多久，打完招呼後便坐下了，塞上耳機。
宋燦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卻又想不到可以說什麽，好一會兒才悻悻道：“我忘了調鬧鐘……”
郁弈航側眸，視線落在她的屏幕上：“你死了。”
“诶？”
“游戲。”
“啊。”
宋燦這才想起她在團戰。
再看屏幕已是一片灰，自己的小喬被對方的蘭陵王刷刷幾刀帶走了，她是隊裏的主力輸出，小喬一死，對面蘭陵王也發育起來了，刷刷幾刀帶走了其他隊友。
順風局變成逆風局，對面直接中路推塔，鏟到家門口。
宋燦忙補救，許是心思很亂，明明經濟還是全場最高的，卻總是浪費藍，大招放空了連對面的小兵都沒有打着。
隊友也開始罵罵咧咧，說宋燦是惡意挂機放水，一出去就要舉報她，對面蘭陵王在公屏叫嚣着真菜。
“啧。”
手機被旁邊的人拿走。
只見郁弈航換了小喬的裝備，操作着小人從複活點跑出來，瞅準時機扇子丢出去把對面法師秒了，射手也被帶走半管血。
趁着蘭陵王大招cd還沒冷卻，小喬又往蘭陵王那兒丢了把扇子，示威般。
短短幾十秒，局勢又反過來了。
郁弈航并沒管自家隊友的死活，跟着小兵闖進對方家門，一個人單挑五個，蘭陵王本想從後面突襲小喬的，被郁弈航用輝月擋了。
兩分鐘後，場內只剩下小喬一人。
小喬的大招把蘭陵王給滅了，等小兵推塔時，粉色小人在紫衣男生身上踩過來又才過去。
郁弈航慢悠悠調出聊天系統，敲下二字——
【真菜。】
【蘭陵王：艹XXXXX（消音）】
“噗。”宋燦瞪大眼，驚嘆道，“你也太厲害了吧，不過最後你咋老針着那蘭陵王打啊。”
“咳。”
“也不救隊友。”游戲後期，小喬一直是單槍匹馬，一挑五。
郁弈航不語，視線落在小女生搭在他手臂的指尖上。
“啊，不好意思。”宋燦後知後覺縮回手，剛剛顧着看屏幕，自己的手擱在郁弈航的手臂上了。
郁弈航把手機還給她，沉聲解釋：“他們罵你了。”
“啊？“宋燦沒反應過來。
“睡覺。”
再看男生已經合上眼了，宋燦也不好意思再問，讪讪放回手機。
正好車開了，宋燦便也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
車內颠簸，宋燦睡得并不熟，隐隐察覺肩頭多了個重物，迷迷糊糊睜開眼。
是郁弈航放大的俊顏。
男生睫毛低覆在眼睑之下，很長很翹，眼尾微微上揚像是新燕尾羽。
宋燦不禁擡手摸了摸男生的眼睛。
不料想下一瞬，男生睜開眼，眼眸清黑。
兩人視線對上了。
“……”
宋燦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慢吞吞解釋，“學長睫毛好長，我在想是不是刷的。”
剛剛碰過男生眼睛的指腹微燙。
“這幾天都沒睡好，不好意思。”郁弈航起身，聲線裏滲着些許惺忪，還有點啞。
郁弈航側頭，人往窗戶那邊坐了點，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明亮光線下，男生眼底的兩圈黑更加明顯了。
手環着，一副睡得很不舒服的樣子。
宋燦怔了怔神，明明自己曾經說過要幫他治失眠的，信誓旦旦承諾完就跑了，壓根什麽事情都沒幹，還還對他很兇。
還埋怨他管自己管得太多了。
自己也就只有一張嘴，一點都不幹實事。
宋燦手指微微屈着，心間彌散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癢，愈發自惱，鬼使神差般喊，“郁弈航。”
正閉目養神，郁弈航聽見旁邊女生喚他。
“怎麽了……”
話音還沒落，只覺面頰多了分壓力，壓着他到了旁邊那人的肩頭。
小女生的聲線繃得很緊：“既然睡着了那就睡吧，我都沒介意，你道什麽歉呢。”
到了B市時，臺長和孤兒院談得差不多了。
院方回複今天太晚了，孩子們都快要睡了，讓他們明天再進院裏，于是晚上時間便空出來了。
臺長是B市人，對當地商圈也算熟悉，在酒店放下行李後，帶領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當地K吧走去。
經過兩月的相處，臺裏的人都算熟絡，麥霸們一首一首地接着唱，也有跑麻将桌打麻将的，剩下的人圍在茶幾前，兩局游戲下來，也不知是提的建議，“難得出來玩點刺激的吧，真心話大冒險如何？”
衆人無異議，臺長想着先把氣氛活躍起來，還讓服務生上了酒。
前幾輪抽到的都是大二部長們，幾瓶酒下肚，膽子也就大了，紛紛選了大冒險，讓幹嘛就幹嘛，場內氣氛很快推嗨了。
又一輪過後，酒瓶子轉到了宋燦那兒。
瞅着大夥兒也玩嗨了，宋燦也不好攪了大家的興致，“那……我也選大冒險吧。”
大夥兒起哄，紛紛說宋燦膽子大。
轉瓶子的正是臺長，他瞅了眼在角落邊閉目養神像在打坐的某人，壞心眼道：“那就喂薯片吧，場內任選一人，要嘴對嘴哦。”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鳥！！這章發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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