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傻子啊
“現成的，對吧。”
宋燦怔愣了一瞬，反應來後白瓷碗差點從手裏滑下去掉在地上。
她剛邁步，腳掌虛踮着，微微前傾，整個人都頓住了。
郁弈航的語速很慢，一字一頓的，搭在門把上的手臂正好擋住了她的去路，就像如果她不給他一個回答，他就不讓她走似的。
宋燦恍惚，隐隐覺得這人想說這話已經很久了。
緩過神後宋燦慢吞吞地把步子收回來，人站直了，沉吟半晌，才斟酌着開口，“……畫你嗎？”
“嗯，我。”郁弈航語氣平淡，好像只是在描述今天天氣怎樣，“我可以的。”
“這段時間我也有健身，比之前有進步了。”
先前宋燦一直把她的初稿遮着掩着，郁弈航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是自己的身材還不夠給力，這小女生又擔心他看了會失落，所以才遮遮掩掩。
宋燦依舊皺着眉：“可……”
郁弈航打斷她，人往前走了一步拉近兩人間的距離：“真的可以的，相信我。”
宋燦幽幽點頭，瞅着郁弈航閃爍的目光有些難以開口，默了默，才艱難開口，“不是學長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聞言郁弈航眉眼微沉：“你已經找夠人了，你還畫誰了？”
“我……”
“推掉。”
聲線很低，簡單兩個字卻透着莫名危險的信號。
“我……”宋燦一聽男生的語氣就慫了，默默嫌棄自個兒口才竟差到解釋都解釋不清，擱下碗筷，跑進房間裏把自己的作業初稿翻了出來，攤開，“我主題訂的是這個啊，完全不相關。”
郁弈航垂眼看去，幾張初稿裏畫的是各類吃食，有精巧的小點心，也有冰融化滲着水霧的咖啡，也有剛出爐的粵式腸粉。
他一一翻過去，全是吃食。
宋燦撓撓頭，低聲解釋：“不是我不相信學長啊，而是我的主題壓根和人體夠不上關系啊，學長要是想幫忙，梁烨那兒應該挺缺……”
男人涼涼的目光睇向她，宋燦迅速噤聲，比了個給嘴上拉鏈的手勢。
郁弈航把初稿還給宋燦，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沉聲問：“那你之前為什麽不給我看？”
宋燦理所當然答：“學長不是在健身嗎？健身的人不能多吃啊？我還放這些圖出來刺激學長，還不得被學長打死啊。”
郁弈航：“那算了，當我沒問過。”
說完郁弈航越過宋燦走進房裏，“啪”的一下關門聲，宋燦心裏仿佛也震了震。
那天直到晚上睡覺前，宋燦都沒見郁弈航從房間裏出來過。
想去敲門探個究竟。
可人到了門口卻又不知道能說點什麽好，還是算了。
茫茫然想不清楚。
宋燦索性不想了，照舊計劃了一下明天的作業進度，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拽過被子就睡覺了。
第二天她是被巨大的炸裂聲轟醒的。
還沒從夢境中完全醒過來，宋燦揉了揉炸毛的腦袋，光腳出了卧室。
空氣裏彌散着一股難聞的焦糊味。
宋燦眉心劇烈跳動，隐隐明白發生了什麽，尋着焦糊味往廚房走去，便見某人系着圍裙站在廚房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廚房的門半掩着，看不真切。
她過去開門，那股焦糊味撲鼻而來，宋燦不禁咳了兩聲，人也被嗆醒了。
“學長你在幹嘛？”
其實是想問為什麽想不開要炸廚房，但擔心這話問出口後她也會被炸了。
郁弈航手裏端着個蛋糕：“給你做素材。”
宋燦眨眨眼，看着那個黑不溜秋的圓柱體說不出話。
這是個蛋糕？
真的不是炸·彈嗎？
還是說精簡版毒氣彈？
宋燦接過蛋糕，鼻尖迅速湧入一股不可名狀的氣味，忙屏住呼吸。
偏偏某人還問：“感覺怎麽樣？”
聲音低低淡淡的，摻着磁性，磨得宋燦心一顫一顫的。
她想了想，委婉道：“多幾個獨特的素材也是好事。”
郁弈航：“……”
自那日後，郁弈航一有空就往廚房裏鑽，也不知怎麽的，學什麽都很快的郁弈航終于栽在了糕點上。
直到宋燦準備交素描作業時，郁弈航都沒能做出賣相正常的蛋糕，宋燦也沒能在作業裏收錄郁弈航的蛋糕。
因為這事郁弈航耿耿很久，一世英名栽在了廚房裏。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這真的不是假的嗎！！！”
尖叫聲劃破天際。
午後陽光慵懶寧靜，幾只胖鳥在陽臺裏蹦來蹦去，本想偷窺房裏的情景，被這身尖叫驚到了，撲騰着小翅膀飛到老遠。
郁弈航敲字動作停了一瞬，随即恢複正常速度。
宋燦看着教務管理系統界面，捂着胸口喘不過氣道：“我上上周看高數考試時間是在下個月啊？怎麽變成下周一了啊……”
郁弈航施施然合上電腦，語氣毫無波瀾：“考試時間會有臨時調動的，我早就喊你複習了，你不聽。”
宋燦翻開高數書，幾乎窒息。
高數結課早，而結課之後宋燦壓根沒有翻過這門課了，一心一意肝專業課的大作業，幸好今天心血來潮看了眼教務管理系統，不然壓根不知道考試時間改了……
“有後悔藥可以吃嗎？”宋燦啪叽趴在沙發裏，悲傷欲泣道，“以後選課時我再也不會哪裏能點就點哪裏了。”
郁弈航輕飄飄瞥了她一眼：“你也沒機會點了，大二沒有公共課。”
宋燦：“……”
修長手指繼續在鍵盤上跳動，安靜了片刻，郁弈航再次看向沙發上顯然陷入自閉情緒的小女生，問：“還不看書？”
宋燦下周有三門專業課的結課考試，都是些需要臨時記憶的科目，再加上一門邏輯性很強的高數公共課，宋燦只覺殺了她來得更快些。
心裏吐槽歸吐槽，宋燦咬牙爬起來，翻出課本盤腿坐在茶幾上看起了書。
一個月沒接觸過高數，再看那些像是小蚯蚓般的符號，宋燦和筆記本幹瞪眼，相互盯了很久，末了幽幽嘆了口氣，摸出手機，打開小猿搜題……
剛點開APP，手機便被某人拿了去。
“搜題一時爽，考試火葬場。”某人慢條斯理說着，語調輕飄飄的。
宋燦：“……”
“你們的高數老師以前教過我，考多少分給多少分。”郁弈航無視宋燦青了又白白了又紅的小臉，施施然又道，“而且自主命題，現題庫是沒有他的題的。”
宋燦收回翻題庫冊的爪子，打開筆記本。
郁弈航沉吟，又道：“但……”
宋燦滿懷希翼擡頭：“你見過期末考試卷子？”
郁弈航皮笑肉不笑，輕輕敲了下宋燦額頭：“怎麽可能。”
宋燦眼皮子耷拉下來，唱歌般，“那您還是別管我了，讓我自閉吧。”
“但還有一個辦法。”
“嗯？”
宋燦看向郁弈航，卻見他指了指自己。
宋燦一頭霧水：“蛤？你是出題人？”
郁弈航：“……算了。”
敲鍵盤的聲音再次響起。
宋燦瞅着不再看她的郁弈航，讪讪咬了下唇，翻開課本，認命看起了例題，在練習本上寫了個解。
十五分鐘後，草稿紙依舊只有一個解字。
而某人已經搞定了自己的工作，電腦擱在茶幾上，微微俯身看宋燦的做題情況，問，“例題都不會做？”
宋燦看着某人寫得滿滿當當的電腦屏幕，再看自己的皺巴巴只寫有一個解字的草稿紙，忽然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
都是期末周，都是大學生，差別咋就那麽大呢。
“看多了就會做了！”
宋燦反手合上筆記本，抱着一堆書跑回房間，沒瞧見身後那人目光暗了暗。
事實證明，這種考驗邏輯的科目并不是看看就能懂的。
宋燦在房間裏磨了一下午，勉強過了幾道例題——估摸一覺醒來就有不會做的那種。
暖光漸沉，白晝轉暗，不覺間就到了下午六點。
宋燦一手揉着坐得酸脹的背，一手掩着唇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花都冒出來了。
打哈欠時，似乎聽到門把輕微轉動的聲音。
模模糊糊的視線裏，好像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坐在了床邊，目光如炬。
她揉着眼，含含糊糊地喊了聲學長。
郁弈航端了杯溫牛奶過來，目光不動聲色在桌上掃了轉，草稿紙上寫着亂七八糟的截圖步驟，還有寫了一大串然後打個大叉的，噢，地上還有幾個小紙團。
“覺得很難嗎？”
“嗯……”宋燦睫毛上沾了點淚，眼眶紅紅的，聽了郁弈航的話下意識看向卷子，剛緩和下來的神情頓時又緊張起來了，小臉皺成一團。
數學真讓人禿頭。
宋燦不禁揉了揉鬓角，暗想一個下午自個兒的為數不多的毛又掉了多少。
“先把牛奶喝了。”郁弈航沉眼，言簡意赅道，“要不，我教你吧。”
郁弈航停了幾秒，壓低聲音說：“我數學還可以，高等數學概率論線性代數的期末考試都是90分以上，教你一個高數C，沒問題的。”
宋燦怔了一瞬，恍惚間覺得此時的郁弈航有點像她在紀錄片裏看過的公孔雀開屏求偶時的樣子，想把所有美好的盡數展現給雌孔雀看。
而她就是那只不解風情的雌孔雀。
“……”
呸呸呸，這什麽形容。
宋燦回過神，微不可查地搖搖頭，摒棄心頭這些異動的想法，狗腿地說：“好啊，那謝謝學長。”
“嗯。”聞言郁弈航眉眼瞬間柔和了不少，環顧了房間一圈，小女生房間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畫板，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去客廳講吧。”
“好的！”宋燦跟在郁弈航身後屁颠屁颠跑了出來。
“穿鞋，拿書。”郁弈航按住宋燦肩膀，無奈指了指宋燦空落落的雙手，“順便把牛奶喝完再出來。”
“這就去！”宋燦屁颠屁颠又跑了。
郁弈航看着蹦跶着像是一瞬間恢複生命力的小女生，唇角輕勾。
在客廳時就等着宋燦喊他教她了，偏不喊。
還得他自個兒提出。
“小傻子。”郁弈航按着眉心，輕哂了聲，也不知道這身傻子是代指他自己還是指宋燦。
宋燦抱着書和筆記本走出來，歪了歪頭，“郁學長，你說什麽？”
“沒什麽，看題。”郁弈航搖了搖頭，翻到微積分那章點了一道題。
“那好。”宋燦撇撇嘴，倒也沒太在意，專心致志看着題。
餘霞耀眼，宋燦專心致志看着題目，郁弈航就在旁邊看着她做，偶爾在她思路卡的時候給她一兩句提示。
不得不說郁弈航很了解她的思維方式，言簡意赅的一兩句話，每次都能說到點子上，引導宋燦繼續往下做。
一個小時下來做的題目比整個下午做得都多。
宋燦懶洋洋伸了個腰，語調拖得長長的：“啊，感謝學長，似乎找到了點感覺了。”
“嗯，那就行。”郁弈航颔首，又指向另一題，“然後就做這一題，考試十有八九會考。”
“好。”宋燦換了個坐姿讓自己做得更舒服，埋頭聚精會神看題。
周測很安靜，似是呼吸聲都能清晰聽到。
忽然腦袋被揉了揉，随即傳來低低的，帶着點愉悅的男聲，“那就可以了，想讓燦燦覺得我很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3-
久等了，這兩天都在梳理思路，在想怎麽把桔子心中的燦燦和郁哥寫出來。
接下來桔子保證，不會再斷更了
評論有紅包包，謝謝等待=-=
明天大概有個二更，更了微博有通知
@是冰糖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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