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突然一雙白色板鞋闖入了她有些模糊的視野,她微微擡頭側着身子給來人讓了路,擦身而過的瞬間她沒有看清他的樣子,只看清他穿了一件深色寬松的休閑外套,個子很高,膚色很白。

“當~當~當。”

寺內的梵鐘被來祈福的人敲響,聲音深遠而又空靈,她頓住了腳步,阖着眼随着漸漸消逝的鐘聲在心裏許了一個願,希望它可以找到真心疼愛它的家人……她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的瞬間就聽到了小僧人的聲音——

陸施主,你喜歡這只小狗嗎?

她心裏一顫,有些訝異地側頭,看到剛剛與她擦身而過的那個年輕男子蹲着身子,然後緩緩伸出手,撫摸着小狗狗的小腦袋,動作很輕很緩,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但中間隔着一層淡淡的霧氣,看不清他的側臉,但她卻看出了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手腕上帶着一串深色的念珠,越發襯得他膚色如玉。

她看到他輕點了下頭,然後出聲,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但她卻依舊感受到了,像清晨的山谷流淌過的泉水,清清潤潤,“恩。”

“喜歡加蔥嗎?”

陸唯桉溫溫潤潤的嗓音響起的時候,溫錦的依舊彎着腰,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南桉順毛,直到南桉突然站了起來,她才如夢初醒似得,緩緩直起了身子,然後反應過來剛剛陸唯桉好像說話了,她茫然地轉過身子,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就跟上次在溫棉家下廚一樣,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袖子被随意挽起。

見着他手裏還拿着幾根蔥,她突然覺得這場景莫名地滑稽,心裏有些想笑,但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現,同時也想起了他剛剛說了什麽,她溫聲開口說道:“我不喜歡吃蔥。”

“恩。”

陸唯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溫錦的回答,前幾次在她那吃飯的時候她幾乎每道菜都會加少許蔥末,他以為她喜歡,雖然他自己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吃蔥,飯桌上永遠只挑沒有加蔥的菜,但是那幾次他卻破天荒地吃了她做得所有菜,家裏之所以會備着蔥,也是因為她,剛剛盛面出鍋的之後,他從冰箱裏拿出蔥的時候微微側頭就看到她彎着腰,手放在南桉的身上,似乎在想什麽,他忍不住蹙了一下眉以為她還在煩心那對母子的事,看着手中嫩綠的蔥,然後出聲詢問,現在看來還真是問對了。

他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唇,看着她依舊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五官雖然不是很精致,但組合在一起看着就特別舒服好看,也很可愛,“我也不喜歡吃蔥。”

聽到他轉身進廚房之前的話,溫錦剛剛還有些憋不住想笑的表情瞬間轉換成了呆愣——他!不!喜!歡!吃!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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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之後,溫錦主動攬下了洗碗的工作,陸唯桉也沒有客氣,知道她就這性子,不想欠別人太多人情,雖然他并不想當“別人”,也希望她可以接受他的好,但是現在還不行,她很慢熱,他要一步一步踏踏實實慢慢地來,七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溫錦在廚房收拾好所有東西,她一走出來,看着陸唯桉就坐着她剛剛坐着的沙發上,和她一樣,彎着身子在幫饕餮大餐之後慵懶地趴在他腳邊的南桉按摩,他手指修長白皙,茶幾上放着一杯熱茶,升起淡淡的一層水汽,她看着這個場景,有一瞬間産生了他就是七年前的那個人,南桉就是那只小狗狗,但不過幾秒她立馬自嘲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那時候的狠心就注定了她今後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它了,信佛的人最相信緣分,還有因果,種下什麽因就會結出什麽果,這七年她年年生日的時候都會去南桉寺,但是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人,再也沒見到過那只狗狗,小僧人和她說,小狗狗在她走後就被和她擦肩而過的那位先生領養了。

走到客廳,溫錦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她也有些不知所措,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留宿在一個單身男人家裏,而且更麻煩的是她沒有換洗的衣物也沒有睡衣,只有身上穿着的還有一個包,其實也就一晚她不洗澡也就将就得過了,但是之前被宋睿霖母親潑到臉上的那杯液體順着脖子鑽進了她身體裏面,當時沒什麽感覺,現在黏答答得很,特別不舒服。

陸唯桉直起身子看着呆呆站着的溫錦,臉上挂着有些小糾結的表情,他唇角微揚,然後緩緩開口,聲音溫潤低沉,“先過來坐,過一個小時之後再洗澡,恩?”

他說完,眼神示意她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恩。”溫錦總感覺陸唯桉好像知道她最無力抵抗他每次說完話之後那聲“恩”,聲調帶着疑問微微上揚,他聲音本就好聽,那一聲更是魅惑到了極致,她乖乖地走過去然後坐在他邊上,适當地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看着依舊趴在地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南桉,接着開口,聲音輕柔,“不用帶南桉去散步嗎?”

“不用,它很懶。”陸唯桉低頭看了看趴在他腳邊的小懶狗。

小懶狗南桉似乎聽懂了陸唯桉在它喜歡的人面前講它壞話,強忍住睡意擡起眼皮子瞪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汪”了一聲來表示它的不滿,然後沒一會兒就阖起了眼皮子,睡着了。

溫錦看着南桉這麽有趣的一面忍不住彎起了唇,然後瞄到陸唯桉的嘴角也微微揚着,眉眼也随之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錦年以前常說她的唯桉叔雖然表面看着溫溫潤潤的,但其實很難接近,他對人似乎永遠都是淡淡的,包括家人,整個陸家除了太奶奶她最敬畏的就是他,從來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但是溫錦和他幾次相處下來卻發現,眼前的陸唯桉似乎和錦年口中的唯桉叔不一樣,雖然有時候的确不太容易靠近,但也沒錦年說得這麽誇張,難道是錦年把他妖魔化了,這也不太可能啊……

陸唯桉微微側過頭看着與他保持安全距離的溫錦,此刻似乎在想什麽讓她有些糾結的事,他忍不住彎了彎唇,然後出聲,聲音依舊溫潤,“我出門一趟,馬上回來。”

“恩,好。”聽到他的聲音,溫錦立馬回過了神,然後對着他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之後……

溫錦依舊坐在沙發上,只不過身子已經從最開始的端正變成了現在半個都躺在了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發呆,茶幾上的幾本雜志她都已經看完了,沒有什麽事可做,手機也快沒電了,南桉還在睡,中途被她不小心看搞笑段子的時候吵醒了兩次,眼神很幽怨地看着她,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陸唯桉說的馬上回來這個馬上也太久了,她很想洗澡了,但是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太失禮了,小腹突然開始隐隐作痛,但又不是想拉肚子的那種疼,她坐直身子,看到茶幾上的日歷,今天是12月20日,預測這幾天就會來大姨媽,想到這,她忍不住想要哀嚎,不是這麽巧吧!?

為了确認,她捂着小腹立馬沖進了洗手間……

溫錦:“……”真得好巧啊……怎麽辦?怎麽辦?

她安靜地坐在坐便器上,心裏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陸唯桉提着一大袋東西進來的時候,一眼只看到了客廳裏還在睡覺的南桉,他心裏頓時有些慌,将東西放在餐桌上,然後走到客廳,看到溫錦的衣服和包都還放在,頓時安下了心,她還在。

想着她可能在衛生間,但是衛生間并沒有水聲,他想她應該不是在洗澡,折回餐桌那将東西拎到了客廳,然後坐在了沙發上,準備等她出來就把東西給她,但是他等了十幾分鐘衛生間依舊沒有動靜,她也一直沒有出來。

他有些擔心,起身快步走到了衛生間門口,擡手敲了三聲,然後開口,聲音有些急促,“溫錦,怎麽了?”

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溫錦就知道陸唯桉回來了,但是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一直呆在衛生間裏希望可以想到一個解決的好方法,但是直到他敲響了衛生間的門,聽到他有些慌亂的聲音,她依舊沒有想到好方法。

實在沒辦法了,她硬着頭皮輕聲開口,感覺到她的耳根子在發燙,“我沒事,就是小腹有點疼,陸醫生,我……我大姨媽來了。”

她說完,腦海裏閃過陸唯桉聽到她的話之後的反應——他肯定會覺得她很麻煩,想到這她恨不得馬上找條地縫鑽進去,雖然隔着一扇門,但是她還是覺得此刻的氛圍超級尴尬,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希望這樣可以緩解她的窘迫。

這全程她都豎着耳朵仔細地聽着門外的動靜,原本還有些細微的聲響,但現在卻安靜得出奇。

難道陸唯桉不知道大姨媽是什麽?不可能啊,他不是醫生嗎,這麽通俗的說法他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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