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天之後的幾個晚上，陸唯桉身體力行地向溫錦證明他身子棒得很……
年三十的早上，天蒙蒙亮，時間還不過六點一刻，溫錦睜開雙眼的時候陸唯桉還睡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箍在她腰上的手拿開，然後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了床，心裏只想着盡可能地降低一切幹擾他睡覺的噪音，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簡單的洗漱花了不到十分鐘，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床頭的小壁燈開着，燈光微弱，洋洋灑灑地照着整個房間，他穿着一層薄薄的睡衣坐在床邊，拿着手機在和什麽人通話，許是剛剛就聽到她開浴室門的聲音了，他的視線一直緊緊圍在她身上。
雖然房間裏開了暖氣，但溫度不高，所以依舊有些冷意，況且剛剛起床正是容易着涼的時候，她快步到衣櫃前，有些費力地将昨天被他收到最上面的毯子拿了出來，然後走到旁邊将它披在了他身上。
看看牆上的時間，也快到老太太平常起床的點了，她在陸家的這幾天倒是養成了好幾個很好的習慣，其中一項就是早起，雖然過程很痛苦，所幸結果很好。
老人家有早起鍛煉的習慣她多少知道些，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天天五點多就起床為了趕去學校上早自習，每次經過小區對面的公園總能看到一大群的人在鍛煉身體，老人占多數，有打太極的，練武術的，還有跳操的……
老太太八十幾的高齡，身子卻好得很，不管是臉還是身材都管理的很好，看上去七十最多了，錦年也和她提過，老太太平時最愛早起散步打太極，修身養性，這個習慣足足堅持了四十年，偶爾也會拉着她一塊兒去，但是幾次下來，她不是困得直打呵欠就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躲在一邊補眠，最後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放棄了。
陸唯桉依舊在通電話，不對，更準确地來說他是在聽電話，手機另一端的人絮絮叨叨說着話，他只偶爾應一聲。
溫錦将毯子捋好，收手的瞬間被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住，稍一用力就把毫無防備的她拉進了懷裏，她坐在他腿上，大氣不敢出，生怕和他通話的那個人察覺，偏偏他不安分，手搭在她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撓她，她那塊地方本就怕癢，這種厮磨的感覺更是難受到了極致。
兩個人靠得近，雖不至于達到可以聽清那個人在說什麽的程度，但是她能感覺出來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她身子動不得只能用手去制止他，看着他一臉的笑意，她沒好氣地瞪了瞪他，這倒是起了些作用，手是安分了只不過依舊沒松開。
“恩，到了給我打電話，老太太那邊不用太擔心。”
老太太？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她注意到他提到老太太時眉頭微微蹙起，語氣也稍稍沉了一些。
她原以為是他工作上的事，雖然聽到了回國之類的話，不過她只當是他們醫院最近派出去公幹的醫護人員，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
不知道那端又說了些什麽，他漸漸松開了眉頭，嘴角輕輕上揚，眼角微微漾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好，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就先這樣。”
陸唯桉挂斷電話，看着溫錦小臉上布滿了疑惑，彎着唇，忍不住擡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動作說不出的寵溺，然後在她開口之前說道：“陸詩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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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愣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問他：“今天回來？”
“過幾天。”想到上個月去美國發生的事，他擡手捏了捏突然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要先給老太太做思想工作。”
“都過去這麽久了，奶奶肯定不生氣了。”
錦年多少跟她提過一些關于她小姑陸詩妧的事，高中的時候當交換生決定去美國留學一年，一年之後不顧家裏反對亦然決定留在那邊上學，起初家裏人都以為真的只是是學業上的原因，想到陸唯桉也在那，雖然不同地，但最起碼在同一個國家，遇到急事，她也有個照應，久而久之就不再反對她留學這件事了。
但是在那之後不久老太太就收到了匿名人寄來的信，信裏面全是陸詩妧和一個年輕男人親昵的照片，這些老太太倒是能理解，雖然心裏依舊有些生氣，不過小姑娘談個戀愛很正常，她也就沒把這個放心上，只是和陸詩妧通電話的時候提醒過她要懂得保護她自己。
不久又收到了一封來自同一個地址的信，只是這一封不再是單純的照片，還有寫滿了一整張文字的紙，內容大致就是陸詩妧搶了寫這封信的女孩子的男朋友，當了第三者，還明目張膽地和她男朋友同居，同居時間快兩年了。
老太太看完之後，氣得整個人發抖，差點暈了過去，感情的事誰過誰錯說不清，她也不相信寫信的人的一面之詞，但是同居這件事她絕對不能接受，兩年，也就是說詩妧剛去美國沒多久就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那時候她才17歲，未成年，想來不顧她反對堅持留在美國也跟那個人脫不開關系。
她連夜給她去了電話，追問了這件事，前半部分的內容她都否認了，老太太沒懷疑，自己孫女自己了解，同居這件事她也沒回避，直接承認了，這倒是讓老太太有些意外，同時也氣得不行，當場就勒令她辦退學手術回國，跟那個男人斷了關系。
結果可想而知，陸詩妧沒有同意，老太太在商場上一直雷厲風行，個性算是強勢，而且這件事本身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她斷了陸詩妧的生活費，也沒再管她，想着她錦衣玉食慣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但是沒想到這步棋終究是下錯了。
後來她偷偷調查過那個男人的身家背景，不過只知道他好像跟A市的大家族溫家有些關系，一個人在國外和母親生活了近十年，生活費和學費一部分來自于獎學金，另一部分則靠自己打工賺取，想來不可能是溫家人，巧合罷了。
“恩，老太太很早之前就松口了，詩妧也知道，就是自己咽不下這口氣，不願意回來。”
“那詩妧在擔心什麽？”
“老太太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六七年前就分手了，現在一個人在國外生活。”陸唯桉頓了一會兒，“和她女兒。”
溫錦倏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他：“真的？”
“恩，我也是上個月去美國的時候，順道去看了她之後知道的。”
“幾歲了？”
“六歲。”
“那個人在哪，他知道這件事嗎？”
“詩妧性子很像老太太，做什麽事都不拖泥帶水，斷幹淨了就是幹淨了。”
“要我和奶奶提前說說嗎？”
“恩，她應該會聽你說。”
等陸唯桉進浴室洗漱，溫錦将他上班要穿的衣服準備好，然後自己換了一身運動服，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趕着去院子裏找老太太一起鍛煉去了。
她走到院子的時候老太太正好散步一圈回來，穿着水墨風的太極練功服，看到她之後就揚着慈祥的笑：“溫丫頭起來啦。”
“恩，奶奶早，今天起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心裏在打鼓該如何開口。
“不晚，是我起早了，你看錦年那丫頭，不上班之後哪天不是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劉玥梅擡頭看了看陸錦年的房間，然後笑着看溫錦，“唯桉要去上班了吧，先吃早飯，待會兒再陪我出去溜達幾圈。”
“恩。”
吃完早飯，溫錦像往常一樣送陸唯桉出門，站在院子裏看着他把車子開出去了才收回視線，轉身準備回屋的時候剛巧老太太從屋子裏出來。
“散步去？”劉玥梅看着溫錦笑着問道。
溫錦點點頭，笑着應答：“好。”心裏想着該怎麽把話引到早上那件事上去。
大半圈走下來，兩個人幾乎都在唠家常，老太太問一句，她就回一句，幾次想脫口而出的話愣是在老太太的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中重新滾回了肚子裏。
“溫丫頭，親家母下午來？”
“恩，唯桉下了班就去接他們。”
“好，早就聽錦年說你們家那小丫頭古靈精怪得很，我早就想見見了，人老了就喜歡跟小孩子呆一塊兒。”劉玥梅說着腦子裏就浮現了小孩子的模樣，“叫湯圓？”
“恩”她邊應答邊瞄了瞄老太太，是開口的好機會，“奶奶，我有件事要……”
“團團圓圓，好名字。”劉玥梅打斷了溫錦的話，手別在了身後，笑了笑，“小月餅，詩妧的女兒，中秋生的，和湯圓的名字倒是同個意思，兩個丫頭年紀也差不多，一個六歲一個五歲。”
聞言，她驚訝地說不出了話，只怔怔地看着老太太的側臉，原來早就知道了……
“都這麽些年過去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溫丫頭，你先回去吧，我跟他們再打打太極。”
老太太說完這句話，就自顧自地朝着花園廣場走了過去。
溫錦楞在原地，思緒有些混亂，視線一直追随着老太太，遠遠地看着她和平常一起打太極的老奶奶老爺爺們談笑風生。
她這算是光榮完成任務了吧！？
年夜飯，年夜飯，一年之中最不能馬虎的一頓飯，李嬸早前幾天就做了充足的準備，一是怕年三十這天來不及準備，二是怕這天菜市場都關門了買不到菜。
午飯結束後老太太像往常一樣回房午睡，溫錦和陸錦年則在廚房幫李嬸的忙，其實也就是打打下手，洗菜切菜準備碗筷什麽的，今天午飯吃得比平常晚些，晚上要用的材料都準備好也近四點了。
李嬸原本打算讓她們兩個人休息一會兒再來幫忙晚飯的事，這會兒時間怕是有些緊了，她邊倒油入鍋邊問溫錦：“溫丫頭，你媽媽他們什麽時候來？”
溫錦看看時間，心裏在估量着，陸唯桉三點左右下班，先去一趟姐姐家接他們，然後再回來，“五點半左右。”
“好，那我得抓緊了。”
李嬸說着，手上的動作已經變快了些，依舊很熟練。
“糖醋魚出鍋喽。”陸錦年手裏端着最後一道菜從廚房走出去，邊看着邊嗅了嗅手中芳香四溢的魚，“好香啊，我要忍不住了。”
“小饞貓。”溫錦和李嬸異口同聲地說了句，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
“小姨。”
外面傳來清脆而又稚嫩的童聲，溫錦對着陸錦年和李嬸笑了笑，“他們來了，我去看看。”
說罷，人已經快步走出了餐廳，走到玄關的時候，陸唯桉正好開門進來，手裏拎着一大堆的東西。
“小姨，小姨，我好想你啊。”
小家夥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溫錦小跑了過去，溫錦見狀，微彎着腰一把就把她抱了起來，猛親了幾口她的小臉蛋，“小姨也很想湯圓。”
“你們兩個少膩歪了。”溫棉看着一大一小母女情深的場景，頗無奈地笑了笑，“湯圓，下來了。”
“親家母來啦，快進來吧，晚飯都準備好了。”劉玥梅走了過來，邊說着邊握住了何淑琴的手，将她往餐廳帶，“上次是我和唯桉太失禮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老太太，您太客氣了，沒有的事。”何淑琴笑着搖了搖頭，回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你不見怪就好，我想着，既然兩孩子都領證了，就選個日子早點把婚禮辦了，溫丫頭進門肯定是要風風光光的。”
“好，過幾天我找人算算，選個好日子。”畢竟是嫁女兒，何淑琴不想委屈了溫錦，婚禮是必須的。
“行，我們啊邊吃邊聊。”
劉玥梅邊說着邊招呼着大家坐下。
吃飯的時候，何淑琴坐在老太太旁邊，兩個人一直在聊着婚禮的事，只偶爾抛出幾個問題，詢問當事人的意見。
溫錦本身就對婚禮沒有任何想法，長輩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但是陸唯桉就不同了，老太太給了好幾個方案都被他給否決了，愣是沒有給人留面子，她看老太太雖然一直笑着沒說什麽，但心裏肯定有幾分不舒服。
她适時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地說：“我真得對這些沒想法，你就聽聽奶奶的呗。”
他彎着唇點了下頭，“好。”
嘴裏雖是這麽應承了下來，之後也幾乎沒有再否決老太太的想法，但是他心裏依舊在盤算着婚禮的事，這是他們的婚禮，一定得是她想要的。
吃完飯，婚禮的事也讨論出了個大致結果，還差些細枝末節，看着時間還算早，劉玥梅吩咐李嬸去備茶，自己則拉着何淑琴往客廳走去，準備接着讨論讨論。
至于這些個小一輩的人，她就建議他們出去散散步，逛一逛，雖然這裏位置有些偏僻，但是這個別墅區每一棟都住了人，這個時間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不過現在唯一一個小大人卻不願意了，湯圓本來就黏何淑琴，剛剛吃飯的時候她叫了她好幾次，但是當時何淑琴忙着和老太太聊正事就沒怎麽搭理她，這會兒，小家夥自然是不願意出去了。
劉玥梅自然是高興得很，有個小孩在，整個家都熱鬧了不少，而且湯圓也不怕生，之前一見着她就叫她太奶奶，那叫一個甜啊。
結果，誰也沒有出去，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客廳，兩個長輩依舊是自顧自地聊正事，小輩們也是如此，都是些大人的話題，湯圓偶爾插個嘴，天真爛漫地樣子，好幾次都把所有人逗笑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晚了，湯圓靠在溫棉懷裏已經睡着了，劉玥梅心裏倒是想着他們可以留下來住一晚，不過這個臨時決定顯然是有些唐突，所以她并沒有提出來。
起身告別，何淑琴見着老太太也要來送他們出門，想着兩人光聊天都聊這麽久了，老人家身子肯定受不了，剛想回絕，老太太就開口了。
“親家母，我就送你們到院子，剛好坐久了活動活動筋骨。”
話已經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說什麽了，只笑着點了點頭。
幾個人在院子又好好道別了一番，劉玥梅看着他們的車子駛出了大門才收回視線，轉身看着另三個人，笑着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回房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說罷，人已經朝着屋子走去了。
“出去逛逛？”陸唯桉搭在溫錦腰上的手收緊了些，問她。
溫錦轉頭看着他，想着自己長這麽大幾乎沒有守過歲，今天到底是不一樣的，她突然起了興致，第一年，總要特殊些的，“好。”
“堂叔，溫錦，你們去吧，忙了一下午，我好累啊，我要去睡覺了。”陸錦年邊說着邊打了個呵欠。
溫錦見她是真累了，眼底的青黛色，縱是在這麽暗的環境下都看得十分明顯，她沒再說什麽，而且三個人出去是有些奇怪，她不是嫌棄錦年當電燈泡，是擔心她見着自己幸福美滿心裏會難受，“恩，你早點睡，記得留門。”
“知道了。”
陸錦年應了一聲，看着溫錦和陸唯桉出了院子才轉身回屋。
出門的時候時間也近十二點了，但是因為今天是除夕夜的關系，路上依舊有些熱鬧，總是能時不時地遇到三兩個人，年輕情侶和夫妻占多數。
溫錦一只手揣在陸唯桉暖暖的口袋裏，另一只手揣在自己的口袋裏，被他環着她腰的手緊緊握着，出門之前他一再堅持讓她進屋把圍巾和帽子戴上再走，但是她嫌煩，而且本身穿得就是高領毛衣和帶帽的羽絨服，根本沒必要再畫蛇添足了。
“奶奶早就知道詩妧的事了，她說過去的事早就放下了。”她轉頭看着他，揚着唇，“其實奶奶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人，錦年的事她肯定能想通。”
看着她的笑靥，他也跟着彎起了唇，“恩”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廣場，廣場倒是沒有路上熱鬧，現在只有些初高中模樣的學生在玩滑輪，以及長椅上坐着三三兩兩正在聊天的人。
“好羨慕他們啊。”他們随意找了個空着的長椅坐了下來，看着那些個學生熟練地玩着花式滑輪，嬉笑聲在安靜的空間聽得特別清晰，她突然有些感慨了起來，“我高中的時候都沒有好好玩過什麽，回不去的青春歲月啊。”
“你想玩什麽就去玩什麽。”他笑着，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用替我省錢，只要帶着我就行。”
她扭頭看他，“噗嗤”地笑了出來，“我又不是真愛玩，只是在感慨我的青春，你呢，你有沒有感慨的事情？”
“高中？”
“恩。”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搖頭，“沒有。”
她不死心繼續追問，“那大學呢？”
他依舊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只不過答案還是一樣，“沒有。”
“原來你的生活這麽無趣啊。”
“有你就不無趣了，我只對你感興趣。”
他說着，勾了勾唇角，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
怎麽好好的一番對話，到最後就演變成了“少兒不宜”？！
“還有三十秒就零點了。”
有個學生突然大聲地喊了出來，然後還在玩滑板的學生都聚到了他旁邊，異口同聲地開始倒計時，“十，九……”
溫錦看着他們，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候網絡還不發達，小夥伴們都喜歡成群結隊地出去玩，元旦的時候學校放假，大家就組織到市中心的廣場去倒計時跨年，也是一小波的人圍在一起，笑着興奮地念着……
她不自覺地就跟着他們一起念了起來，“五，四，三……”
最後的兩個數字消散在了他們相觸的唇角，陸唯桉抱着她的腰一用力就把她放在了自己腿上，兩個人鼻夾抵着鼻尖，“陸太太，新年快樂。”
說罷，唇再次覆了上去，直抵深處……
“嘭~”遠處似乎傳來了煙花燃放的聲音。
她微微睜開了眼，入目的是他異常透亮的眸子，倒映着流光溢彩的星河……
“真得很愛很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哇塞~終于完結啦，哈哈哈，不過很對不起一直看這本書的小天使們，下一本書絕對要做到日更，不是flag。
不然，你們到時候來打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