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聰明糊塗

“最近在忙什麽？”韓夏打了個呵欠問田以蓁，在酒精的驅動下瘋了大半夜，都淩晨兩點多了。她喃喃道，“叫你陪我去海南，也不肯給面子。”曲終人散，田以蓁拉她去自己的宿舍，說很久沒聊天。田以蓁還在卸妝，“連展會在內我去過海南十幾次，實在提不起興趣，以後你去別的地方我肯定奉陪。”

韓夏笑道，“以後的事誰知道，沒準什麽時候我就吃了鐵板鱿魚。”

田以蓁皺眉，“怎麽這麽說，公司需要你。”

韓夏困得睜不開眼睛，“我想得開。”田以蓁從前是董事長的秘書，也是在她做秘書時，項目部每天有不少文件通過她到老板手上，兩人才熟悉起來。至于如何成為朋友的，韓夏也覺得奇怪。田以蓁唯一弱點是所愛非人，可偏偏就是這點傻氣打動了韓夏，讓韓夏覺得精明能幹的她也需要友情。

田以蓁說，“你有什麽打算？”

韓夏把臉埋在枕頭裏，“等我負責的工程決算都做完，合同到期，走人。”

田以蓁定定看了會韓夏，“沒想過轉其他部門？我轉銷售還是你提的建議，到你自己就放棄了？”韓夏悶聲悶氣，“行，我也改做銷售，你手下缺人嗎？”田以蓁搖頭，“我手下的位置你才沒興趣呢。我是奇怪，你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怎麽突然婆媽起來？”韓夏好半天沒吭聲，這問題她也問過自己，大概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不滿意現狀，卻也覺得她有今天，跟老板和藺東的培養分不開。如果要離開，最好對方先出手，如同感情已淡的情侶，誰也不肯做先說分手的那個。

該種心情難以細述，韓夏也不想在半夜三更鑽牛角尖。她問道，“上次你想和我說什麽？”田以蓁沒想到她問這個，頓了頓說，“小事，連我都不記得了。”

韓夏坐了起來，看田以蓁的表情像是對她轉移話題不滿，失笑道，“你唯恐天下不亂麽？放心，老頭只是還沒想好如何處置我們，羅立平一走，這一天快了。”田以蓁嗔道，“你明白就好。你知道他跑哪去了嗎？”

雖然羅立平沒直指公司名字，但韓夏隐隐有數，不過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要給他留充足的時間在新公司立足。她搖頭，“不清楚。”

田以蓁的表情像是有些失望，韓夏估計她認為自己知道，卻連她都瞞，不夠朋友。可這畢竟關系到羅立平，既然他信任，自己就要對得起這份信任。

田以蓁倒也沒糾纏在這事上，她淡淡地說，“你們那個小秘書活躍得很，你也不壓着點。”

韓夏又躺下去，“都不容易，随她去吧。”

田以蓁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個沒原則的濫好人…”那邊韓夏響起均勻的呼吸聲，卻是真的睡着了。

自從柴曉薇說了過分的話後，韓夏一度想取消自己的海南之行。但藺東多次勸她別把小女孩的話放在心上，如果不去了，倒像是真的還在生氣似的。而且柴曉薇做小伏低，老實了一陣子，生恐萬一韓夏不去，顧志偉可說過人太少他也不去了。

去前一天柴曉薇鬼鬼祟祟把她拉到角落說話，“藺總給了顧志偉兩千元。”

韓夏有數，藺東和她說過，顧志偉表現出色，卻因為老板停了整個部門的加薪而得不到提升，有機會要給他點補償，看來這就是了。他這個老大也做得不容易，要下屬跑得快，不得不時常哄着。

柴曉薇又說，“不過顧志偉把錢退回去了，他說該做的工作就得好好做，老大的苦衷他理解。你說他傻不傻，明明缺錢用，老大給的又不髒手，不拿白不拿。”

韓夏倒是很欣賞，做人就得有點原則。

“說完了？”

“完了。”

韓夏扔下她就走，“有這管閑事的時間，把手頭工作理一理，免得度假時有人找，玩也玩得不痛快。”柴曉薇跟在後面嘟囔道，“理得太幹淨就可以滾蛋了。”韓夏開玩笑道，“要是做事再拖泥帶水，我第一個叫你滾，別浪費我們部門的名額。”五一假期後，羅立平在分廠的秘書會搬到總部辦公，如此在老板眼下項目部有三個秘書，未免多了點。柴曉薇擔心，老板裁人會從秘書下手，這段時間做事勤快多了，穿着說話也沒從前放肆。韓夏冷眼旁觀，覺得也是奇怪，居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待她客客氣氣的就出不了活。

柴曉薇抱怨道，“明知道我已經有心理負擔，你還用來恐吓我，算什麽前輩？”

韓夏剛想開口，電梯門開了下，能看見電腦部副經理抱着箱子站在裏面，旁邊站了兩個保安。

電梯門又關上了，柴曉薇說，“前幾天老板在查他的賬，發現他負責采購的電腦器材比市價貴了不少，看來找到了受賄的證據，今天動手了。”公司要炒人，那是半小時內連人帶私人物品被押出公司，“楊敏告訴我的，不過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發動。”

韓夏贊道，“公司裏半點風聲都沒有，楊敏敢和你說，你的嘴倒也緊。”

柴曉薇得意地說，“那是。以為我搞不清什麽可以說，什麽不能說麽。我知道的多了，只是不說而已。”說時她又想到韓夏和羅立平的那通電話，忍不住不懷好意地看了韓夏幾眼，心道，連你的事我都知道，我幫你保密，該怎麽謝我呢。

韓夏哪裏知道她的彎彎道道，取笑道，“你和她這麽好，不如調到秘書部得了，說不定老板看中你，從此青雲直上，以後連藺總都要看你的臉色。”

柴曉薇急道，“我不去。她能和我說這些，一是需要有雙耳朵，二是認為我不是她對手。如果去了秘書部，早晚我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跟着你和老大混多好，有吃有喝，幹活也不累。”

韓夏心想柴曉薇這人，說她糊塗，人家看得明明白白；說她聰明，做事卻扶不上牆，難道不知道做人和做事一樣重要。不過這些道理，她說過不止一遍兩遍，人家愛怎麽活她也管不着。她關照道，“出發前再檢查下證件帶了沒。”柴曉薇的丢三拉四也是出了名的。

柴曉薇笑着說，“明早你記得提醒我，不然我真的會忘了。”

想到三天假期可以遠離工作，連韓夏也不由自主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