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樂的假期

南航的320，辦自助登機時韓夏特意選靠窗的座位，前後兩排，讓柴曉薇和顧志偉都能看到海景，攻略上說飛機降落前會在海面上盤旋數分鐘。起飛後不知怎麽搞的，藺東被柴曉薇趕到前排，變成了顧志偉在後排替她拍照留念。

柴曉薇把顧志偉差得團團轉，後者不停抗議，“有什麽好拍的。”柴曉薇說，“我喜歡，不行嗎？”顧志偉氣道，“如果你找別人幫忙，我就不反對。”柴曉薇伶牙俐齒地駁，“錯，替我拍照是種榮幸。我把這榮幸給了你，你得好好珍惜。”

韓夏聽着柴曉薇的強辭奪理十分好笑，也許顧志偉不明白，柴曉薇只是想找些事和他一起做。不過，她看着窗外的雲海，可惡的家夥，如此一來自己得陪藺東說話。藺東為人寬厚，和他聊天不是苦差，但畢竟這是想怎麽舒服就怎麽來的度假，如果還要照顧上司的情緒，難免有些掃興。

藺東很少談到他的私事，韓夏自然不會主動問，做了多年同事也光知道他太太似乎也很忙，女兒學習成績不好，鬧着不肯去學校，被送在國外讀書。只是不知道這次假期他怎麽不回家，反而來參加他們的活動。

藺東聽着後面的熱鬧，輕聲和韓夏說，“論耍嘴皮子，小顧鬥不過曉薇。”韓夏無語地點點頭，覺得自己平白長了一輩，明明還算青春年少，卻淪落到和師傅看小兒女打鬧的地步，真是不想長大的人才有福。韓夏也有殺手锏，既然出門旅游，她随随便便找個在歐洲玩的話題，逗得藺東說個不停。柴曉薇聽得起勁，又要求換座位。韓夏求之不得，故意戀戀不舍，等柴曉薇再三懇求，才把位子讓給她。

韓夏坐下來，看到顧志偉嘴角含笑，顯然明了她的居心。她把手指豎在唇間示意噤聲，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閉目養神。雖然柴曉薇一直在驚嘆，“天哪你真厲害，去過這麽多地方”，但韓夏起得早，所以在嘈雜的環境裏仍然睡着了。

航程短，韓夏覺得自己剛睡着，就被一片贊嘆聲給吵醒了，機上小一半的人都湊過來看海。飛機确實很潇灑地在海面上掠了幾個圈，最低的時候看着像要擦着海水了，才猛地擡頭向停機坪飛去。

韓夏用看海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醒過來她才發現，自己和顧志偉頭靠頭地睡着了。可能是顧志偉個子高，慢慢就坐斜了，也可能是她無意間靠上他的肩頭，反正醒來的時候顧志偉的鼻息正吹在她額上。幸虧沒有口氣，韓夏才不至于郁悶。她偷偷慶幸，柴曉薇光顧着聊天，應該沒看到這一幕，否則…她轉念又想，就算看見了又怎麽樣，難不成除了同事之誼外，還能讓人想到別的地方去？但是！她又不比他們大許多，憑什麽就斷定到她已經面目模糊到無分男女？

韓夏胡思亂想，最終心底暗罵自己，你也跟着柴曉薇一樣糊塗嗎。

斷喝響徹心扉，亂草般的心瞬時平靜，她若無其事地和別人說笑。

接機的車是跟家庭旅館一起訂的，把他們直接送到了房子那。大東海邊的公寓樓，站在陽臺上能看到海邊已經有許多嬉水的人。柴曉薇歡呼一聲，搶着沖進房間。房間有大有小，顧志偉和韓夏對視一眼，最大的那間不必說要給藺東。柴曉薇進的是向東的一間，還有兩間，一間朝東，但是非常小，還有間卻是朝西。

顧志偉問，“你喜歡哪間？”

韓夏随便，每間房都有空調，朝東朝西，或大或小都沒所謂。

還在猶豫不決時，柴曉薇在房裏嚷道，“韓夏，麻煩你幫我抹防曬霜。”韓夏只好進去。再出來時彼此笑了，除柴曉薇外，他們仨都用大浴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雖然小區裏人來人往，大半只穿着泳衣，但韓夏仍是很不自在。她慢騰騰走在最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跟轉彎處的樓梯來了個親密接觸，額頭重重磕在水泥板上，然後整個人轟然倒地。另外三人看韓夏呆呆地坐在地上，小孩子般無辜地看着樓梯，像是不明白怎麽會撞上的，那樣子傻透了，他們忍不住全笑了起來。

顧志偉邊笑邊來扶韓夏，拉開她的手，才發現真是撞得不輕，皮破了不算，隐隐冒了個包出來。他抹了點油，按住那個包，不理韓夏一個勁嚷痛，替她揉了又揉。等包漸漸收了下去，顧志偉才松開手，得意洋洋地說，“一定要在包剛起來時就使勁按，否則會留好幾天痕跡。”

韓夏剛下樓就出醜，又被顧志偉不管三七二十一摩挲半天，憋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那邊柴曉薇還火上澆油，指着藺東說，“他一個勁叫你小心，怎麽你就沒聽見。”韓夏冷冷掃她一眼，推開顧志偉站了起來，“笑那麽多，很好玩嗎？”

柴曉薇在韓夏背後向藺東吐吐舌頭，輕聲說，“惱羞成怒了。”

藺東無聲地點了點頭。

好在海水很清，燒烤和新鮮椰子也很好，韓夏提醒自己，可不是來三亞生悶氣的。她扔下浴巾，走向那片海水。韓夏在工地上常年累月穿T恤和牛仔褲，這時雖然穿的還是一件頭，從背後看去已經和平時的樣子很不同，腰肢既細腿又白。顧志偉的心怦怦跳了兩下，幸好藺東和柴曉薇早已下水，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韓夏見藺東正向柴曉薇比劃游水時的手臂動作，而後者拿着游泳圈在認真地聽。她惱火這兩人剛才不留情面的取笑，有意離他們遠遠的，就向外圍的警戒線緩緩游去。到了水深的地方，韓夏放松身體，把臉朝下埋在水裏，體會漂浮的滋味。

陽光雖然火辣，但海水極為清涼，韓夏屏着氣，随波逐流，全身都輕了起來。等一口氣盡了，她擡起頭才看見顧志偉向這邊飛快地游來。看到她的目光，他似乎驚了下，然後突然掙紮起來，弄出好大的水花。

搞什麽鬼？韓夏游過去。顧志偉腼腆地說，“我以為你出事了。”

呸。

泡在海邊什麽也不做，幾小時飛也般過去，天将黑了他們才上樓洗澡，接着出門吃飯。大概在水裏呆得太久，韓夏有種懶洋洋的感覺，連語速都慢了不少。看別人也是如此，個個拖着步子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