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鬥
這晚韓夏生平第一次失眠。她惱怒地命令自己，睡！然後終于有了朦胧的睡意。一覺醒來卻只有五點，她幹脆換上運動服，下樓撒開腿，以短途沖刺的速度跑了二十幾個圈。再回家沖了個痛快的澡，韓夏抖擻精神，上班去了。
總不能因為怕未知的小鞋，就縮手縮腳。韓夏想，大不了走人，又不是離開這裏會沒飯吃。要鬥法，她奉陪。走着瞧，誰先沉不住氣，她不信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心裏有鬼的人能活得比她好。
韓夏到寫字樓時還早，前臺都沒到崗。夜班保安和她打了個招呼，“最近忙？天天有人上門讨債。”韓夏說，“是啊，麻煩你們了。”自從出了供應商直沖到董事長辦公室的事後，行政有條規定，客人進出寫字樓必須在保安的陪同下。保安笑着說，“沒關系。市道好的時候，你把供應商送的月餅水果都分給大家，自個都沒吃上。現在有難同當，我們應該做的。”
韓夏上樓，發現顧志偉居然已經來了。昨晚他打的電話她沒接，發的短信她也沒回。過了一夜，韓夏心情好多了，就算有人得罪了她，也不必跟別人都保持距離。她笑笑主動說，“早。”顧志偉松口氣，笑呵呵地說，“早，我很擔心你。今天沒事了？”
韓夏有絲感動，半開玩笑半當真，朝柴曉薇的辦公桌看去，“你不擔心她？”
顧志偉說，“她挺會照顧自己的，不用別人擔心。”
韓夏笑了笑，有些話聽過便罷，日久才能見人心。她照常打開電腦做事，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有什麽招只管使出來，她等着。
藺東遲到了幾分鐘，随即說全部門開會。韓夏無所謂地拿起紙筆進會議室，馮遠卓拿她開玩笑，“聽說你昨天走衰運，又被人事找去談話，又和老大吵架？”崔珊珊打斷他的話，“馮總，哪有你這麽說話的。”馮遠卓幹笑兩聲，看了看周圍，“今天柴曉薇沒來上班？”顧志偉淡然道，“她又不做事，來不來上班有什麽關系。”馮遠卓一時無語，看到藺東在辦公室接電話，低聲笑道，“咱們的大領導，昨晚去哪了，衣服都沒換。”他這麽一說，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昨天的風波雖然沒鬧大，但大家也不是笨人，聽個蛛絲馬跡也推出了六七，此刻仿佛加上了确定。胡悅自言自語，“柴曉薇同宿舍的人說她一晚沒回來。”崔珊珊咳了聲，“老大來了。”
藺東梳理最近的工作，“繼續做簽協議的事，韓夏手頭的那些交給顧志偉。采購部希望我們派人，提高日常采購的技術含量，這事就交給你了，韓夏。”顧志偉說，“藺總，韓夏的活我接不下來，現在基本靠她拿下供應商，我們只是做後繼的文件來往。”藺東若無其事地說，“最近我不出差，談不下來的找我。”馮遠卓說，“老藺，采購部和我們一直和不來。我看他們不需要提高技術含量，他們是根本就沒這東西，何必讓韓夏去打交道。”藺東正色，“就是關系不好，我才想趁這個機會修正。韓夏你好自為之，不要以為人人像部門同事一樣讓着你，別叫別人看了我們部門的笑話。”韓夏也不生氣，你別以為能一手遮天，自己的部門都人各有心呢。她話裏有話地說，“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開完會，韓夏主動去找程路，不管這個活是藺東杜撰出來的，還是另有來頭。既然要做，得趁別人沒打定主意前拿到先着。果然程路沒料到她來得如此之快，一時沒想好怎麽應對，脫口道，“我有事，你…先等着。”韓夏默不做聲退後一步，站在辦公室近門口，全當自己是大佬了？這裏還不是你們的天下呢。不就認定她受不得氣，會揚長而去嗎？她倒要看看，這場鬧戲如何收場。
韓夏是在工地站慣整天的人，雖然昨晚沒睡好，但也不影響她筆直地一站兩小時。程路的辦公室在一樓，和財務、采購、人事等在一處，進進出出辦事的人最多。別人看韓夏站在那，難免好奇，她笑笑答，“程經理有事找我，他忙，讓我先等着。”
程路裝腔作勢忙了會，不得不叫韓夏過去，“我沒空和你細說，具體讓他告訴你。”程路指指采購部的主管，“過陣子我再找他了解進度。”他沉下臉又說，“你在公司做的時間長，老板對你也不錯，所以從來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但是，我要提醒你，我之所以能管幾個部門，就是老板認為我有這個能力。”韓夏安靜地說，“那是當然。不過，程經理你對我有誤會吧，難道我的态度還不夠好？只管指出，我改就是。”
程路噎了下，“出去。”
韓夏微笑，“是。”
采購部的主管說了這次的工作，帶教兩個人。雖然同行相輕，項目部有部分工作內容和采購部重疊，但他請韓夏幫過幾次忙，所以和韓夏說的都是實在話，“一個是小老板娘，董事長的兒媳。自從電腦部副經理走了後，他想找人管IT器材這塊，我們知道他在盯着，做事特別小心。他嫌慢，找了兒媳來管。我不像你不怕老板，所以也不敢教，這次就麻煩你了。還有一個你看着辦，不用太花精力，這人做事太懶。不過她老公是生産經理，我們不好打發掉她。要是你都教不好，那她老公也沒話說了。”
兩個關系戶。韓夏頭大地想，他們不好處置，讓她做醜人，好個一箭雙雕。
采購部的主管同情地看着她，“聽說你和你們老大鬧翻了？”韓夏笑笑，“誰說的，哪有的事。”
對方嘿嘿一笑，“都聽說了。你啊，知道你的人都清楚，就是嘴巴厲害，心軟得像棉花。不熟的還以為你欺負小女孩呢。”
韓夏詫異地問，“怎麽回事？”對方看她真的不知道，“那個沒來上班的，在MSN上說你壞話，估計全公司沒幾個人不知道你想趕走她了。你們老大替她說了公道話，因此被你也恨上了。”
果然連陳小姐都聽說了。她把韓夏叫進去，關心地問，“藺東和你，怎麽鬧得這麽僵？”
這從何說起，韓夏笑道，“陳小姐，以你的眼光還能看不出我是哪種人。”
陳小姐點頭，“我當然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才不希望看到你和藺東鬧翻。聽我的，別去管他們的事，你前途似錦，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韓夏笑着應了。反正對她壞的人，準備着看到一個能更壞的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