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回了......” (4)

名不副實吧?”

崔惟佳還在迷糊中,等反應過來已成囊中之物了。

周宴池提着飯盒跟崔惟佳進了王師傅的院子,禮貌地跟在一旁打招呼。

“這是你先生?”王師傅笑着,心情頗好地模樣。

“嗯,您好,多謝您對我太太的指點,一直工作忙,最近才過來陪她。”周宴池笑着半鞠躬,彬彬有禮地樣子惹的老兩口喜歡地很。

崔惟佳倒覺得奇怪,自己也不算無禮,王師傅每每都沒有這般笑進眼裏頭。

“你家有沒有什麽弟弟呀?”王師傅的太太則更加殷勤。

“有哥哥。”周宴池禮貌地回應了。

“結婚了沒?”王師傅也跟着開口道。

“結過了。”周宴池心下有幾分猜測,回應着。

“哦哦,嘗菜吧。”王師傅笑了笑,頗為失望地樣子,崔惟佳倒一副狀況外。

王師傅沒吐出來,倒是嘗了第二口。

半晌,露出了一個月來第一次嘗菜後的笑容。

“有點苗頭了。”

崔惟佳點點頭,松了口氣,周宴池在一旁捏了捏她的手。

兩人出了門,崔惟佳好奇地問他剛才老兩口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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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池笑着解釋說估摸着給女兒介紹對象。

崔惟佳倒頗為不解,想到自己女兒,便開口問周宴池。

“換成是我,女兒年紀再大我也不會催,她想過什麽生活我都接受,不論她的財力如何,又或者我的財力如何,她喜歡什麽樣,我就讓她過什麽樣的,有人陪她固然幸福,如果她期待的不是另一半的陪伴,而是自己享受生活,那我也支持,她只要快樂,我永遠也不會幹涉她。”周宴池牽着崔惟佳,走在石路上,低頭笑着。

“那如果她不快樂呢?”崔惟佳倒十分認同。

“不快樂,我會盡力引導她,給她建議,讓她自己去找快樂。”

崔惟佳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她依稀記得父親抱着她,笑着逗她的樣子。

“以後佳佳長大了,就不會要爸爸了。”

那時她總是抱着父親的脖子,說不會不會。

可惜父親連變老的機會都沒有了,她的父親如果還在,又該怎麽和她相處呢?

周宴池意識到她的沉默,牽緊了她的手。

“我覺得你也還是我的小姑娘。”

崔惟佳扭頭看着他,軟軟地笑着,跟着他一同走出小巷。

周宴池回家後,周映晚小朋友就鬧了個大脾氣,把玩具摔得滿地都是,飛揚跋扈地樣子惹得周宴池徹底生氣。

“周映晚,我給你時間自己收拾完,摔壞的東西,我也不可能給你買第二個。”

他很寵溺女兒,但不意味着縱容,阿姨想幫她收拾,他呵斥了一句,小丫頭吓得低聲抽泣,他狠心關上門,不讓阿姨幫忙,自己一個人躲進書房跟崔惟佳視頻。

“第一次聽你說發這麽大火,她最近怎麽這麽愛鬧?”崔惟佳窩在床上,皺着眉頭、也跟着着急。

“沒事,她那個班上有個孩子每次發脾氣,估摸着她也愛跟着學,我已經辦了轉學手續,把她轉去媽那邊的學校了。”周宴池溫柔地笑着,輕聲安慰她,以免她擔心。

崔惟佳點點頭,周宴池很細心,對女兒的教育她也放心,只是女兒轉學,加上食譜上的東西,她都摸出個囫囵,剩下便是整理的事情了,整個大工程也算是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她也該回去一趟,想着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了,便聊了些別的。

李薇瀾已經纏着江明好幾次了,旁敲側擊才知道周宴池去了揚州,為了看他的前妻。

等周宴池一回來,她便定了票去揚州,又托人調查到崔惟佳的住址,訂了她隔壁的房間。

見到真人才明白周宴池曾經為什麽會給她一張名片,照片裏不明顯,真人才發覺,崔惟佳的眼睛和她自己的有着相似,可她自己的眼睛卻不敵她那般深邃,許是經歷的不同,她看不透她的眸子,覺得更是好奇又神秘,而自己的眼睛好像只有淺顯的東西,叫人提不起興趣去探究,其它地方無一處類似,比起精致度,也許她有信心說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可單論整體氣質,她有些難堪地不敢比較,崔惟佳是讓人着迷的清冷又溫柔,淡而纏綿,她自己是愧之不如的。

李薇瀾觀察她好幾天,發現她每天都是同樣的生活,買菜做菜,基本上足不出戶,就算出去竟然也是為了讓別人嘗菜。

“喂?宴池?嗯,我現在去王師傅那邊,晚點兒說,再見。”

李薇瀾跟着她進了電梯,聽着她說電話,聽到那個名字,忍不住扭頭看她一眼,她笑得溫柔又幸福,頗為刺眼。

忍着難過出了電梯,買了杯咖啡坐在酒店的休閑區,坐了一下午,等到看到崔惟佳進酒店時,忍不住上前攔住她。

“崔女士,您好,我是李薇瀾,宴池哥哥公司的股東,我想和你聊一聊。”

李薇瀾見她只是笑着點頭,絲毫不見倉皇或者探究,連懷疑的神色都沒有。

“宴池哥哥給過我名片,聽別人說他離婚後便不近女色了,可惜我年紀小他太多,他結婚前我才十七歲,有些事也不了解,認識他,竟然是已經離婚了。”李薇瀾笑着喝了口水,淡定從容地看着崔惟佳,多番強調離婚的事情。

崔惟佳笑了笑,點點頭。

“我晚上還需要整理一些資料,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李薇瀾愣了半晌,很快調整表情。

“我很喜歡宴池哥哥,你們也沒有複婚,雖然聽說你們有重新在一起的傳言,可是我不會就此放棄的,我現在在宴池哥哥的公司工作。”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還有,你沒必要每天和我一同上下樓,你需要了解的是周宴池,而不是我。”

崔惟佳笑着提着飯盒上樓,心情絲毫不受影響,被王師傅盛贊的她還沉浸在喜悅中,況且對這種小把戲完全不放在心上,結婚前,周宴池那些莺莺燕燕更厲害地手段都使用過。

“你就是崔惟佳?這是昨晚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你看了做什麽想法。”

那是崔惟佳還在咖啡店工作,被自稱是朋友的人找真覺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哪位朋友?”

“行了,你看看吧。”女人頗為不耐煩,扔出照片來,周宴池喝着酒,笑得張狂,開着的襯衫扣子頗為放蕩,懷裏還摟着一個女人,低頭吻着她的額頭,不難看出就是面前這位。

崔惟佳差點以為就是周宴池,定睛一看到襯衫的扣子,心下了然,周宴池有很多件同樣款式的襯衫,但區分的标志就是扣子,紐扣的顏色、質地都各不相同,但奇怪的是都很好看,這件不是他昨晚出門的一件,又或者着個紐扣她就沒見過。

崔惟佳笑着暗自錄了音。

“然後呢?你莫非還有醫院的診療單?”崔惟佳笑着開口,把張片仔細看完,倒是真的見識到了周宴池放蕩都誘惑的一面。

“你什麽意思?”女人提着嗓子,怒氣沖沖地放下咖啡杯。

“你懷孕了嗎?還是說你是正牌女友來找第三者?又或者你希望我去找周宴池說分手,這樣吧,我打個電話讓他過來解決?你是他第幾任呢?我上次打發走的是第十五任,不過後來周宴池說不認識她呢,不過,他過來了的話,周宴池認識你嗎?”

女人氣急敗壞地走了,崔惟佳拍下照片那些,連同錄音一同發過去。

很快周宴池便回了電話。

“喂,那是一年前,相信我。”周宴池屏氣凝神靜心聽着崔惟佳的反應。

“嗯,扣子我沒見過,或者你換了件?”崔惟佳刻意“唔”了聲,發覺了他的緊張。

“我發誓,我可以調出來昨晚應酬的監控。”

崔惟佳沒再多說,也沒再提這件事,後來她才發現衣櫃裏那些同款式的衣服開始減少,有了明顯的不一樣。

李薇瀾看着崔惟佳進了電梯,有些挫敗,當即訂了回去的機票,給自己哥哥打電話。

“哥,她真的這樣說,我覺得她說的在理,趕快幫我安排一下工作吧,拜托了我的好哥哥。”

李薇瀾拿着電話撒嬌,她撒了謊,她根本沒在周宴池的公司工作,她只想讓崔惟佳有危機感,去找周宴池鬧地難堪一些,一點點消耗那些感情,她完全不相信周宴池就必須非她不可,只要崔惟佳做一些讓周宴池反感的事情、一步一步,她自己就會有機會,她也知道這些小打小鬧不會有多大的影響,這需要長遠的計劃,只是未料到崔惟佳這般理智又淡漠,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又好像毫不在乎周宴池一般,她突然覺得如果是後者,那麽她便有機會了,或者說,她讓周宴池以為是後者,或許更管用?

李薇瀾想着,收拾行李回去,周一的晨會便跟着哥哥一起進了公司。

會後,李薇瀾跟在哥哥身旁,一起坐在周宴池的辦公室。

“宴池啊,她就是鬧騰幾天,你擔待一些,算是給我和我父親一個面子。”

周宴池笑着點頭,睨着眼看了眼李薇瀾。

“就讓她呆在你的秘書辦吧、跟着江明學東西,我看你助理真的不錯。”李薇瀾聽哥哥說完,心下大喜,見周宴池沒有反對,更是喜不自禁。

周宴池喊江明進來,吩咐一通,李薇瀾便跟着出去了。

“宴池啊,我妹妹的心思,你也知道,她被我們寵壞了,年紀小,你別太過,但其它的你自由發揮,我們主要怕她受不了打擊,你擔待一些,給她些時間。”

“三個月。”周宴池礙于情分,才答應下來。

崔惟佳到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沒帶鑰匙,看了眼時間,擔心打擾到周宴池工作,便打了車自己去他公司樓下拿,考慮一番才給江明撥了電話。

“喂。”江明低聲接了電話,會議室的人都凝神不敢再繼續,看了眼周宴池的臉色,接近發怒的邊緣。

“在開會,那我替您送下去。”衆人見江明依舊沒挂電話,更是覺得他膽子大。

周宴池敲着桌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助理。

“好的周太太。”

一聽到這句話,周宴池立馬沒了怒氣,示意江明把電話給他。

“嗯?怎麽不撥給我?哦~這樣吧,我讓江明接你上來,我開完會就下班了,你等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家。”周宴池溫柔地樣子更讓衆人大跌眼鏡,首先是容忍江助理接電話,又是這般模樣。

江明出去後,周宴池沉聲。

“不想開會了?”

衆人回神,又投入工作。

崔惟佳跟着江明上樓,進周宴池辦公室前,竟看到李薇瀾坐在秘書辦的位置,笑着看着自己。

“周太太?”江明順着崔惟佳的眼神看到了李薇瀾,心下大驚,猜測着兩人或許見過面,意識到自己之前為了打發這位大小姐,有透露周宴池的行蹤,慌亂地猜想着。

“您在辦公室等着吧,Andy,你親自準備一份鮮榨藍莓汁,其它人不要打擾周太太。”

說完江明立馬發了條訊息讓人發來航班信息和酒店入住信息,心下一驚,果不其然。

會議結束後,江明在周宴池回辦公室的路上招供。

“這個月獎金沒了。”周宴池安靜地聽着,冷着眼看了眼他,沉聲道。

江明吐了口氣,還好還好。

崔惟佳端着藍莓汁,笑着看了眼李薇瀾。

“你怎麽不聽上司的話,打擾我呢?”

李薇瀾輕哧了一聲,“你又不是周太太了。”

“你進來幹什麽?和我聊天?我”崔惟佳覺得無聊,她陪自己聊天也不錯。

“你怎麽不呆在揚州了?”李薇瀾敵意滿滿,抱着胳膊問,她剛上班沒幾天她就回來了,心下只覺得她是擔心自己在公司上班,又或者回來告密,心下發虛,畢竟自己是算計的一方。

“我沒必要告知你吧,小妹妹,你涉世未深,多去看看書,我聽周宴池說,中國有本書《孫子兵法》?你去看看?”崔惟佳笑着睨了她一眼,看李薇瀾氣呼呼地樣子,倒覺得有趣。

“喂,你這樣子學周宴池吧。”李薇瀾瞧着她的笑,總覺得有幾分周宴池的影子,和觀察她時溫柔有禮的神情絲毫不像,更有幾分能洞悉人心的穿透力,和周宴池給人的感覺相差無幾。

“李薇瀾,出去、我好像說過不讓人打擾周太太吧。”江明替周宴池推門,對上老板的冷眼,立馬半輕呵半解釋道,他可不想年終獎都沒了。

“我陪她聊天呢。”說完便瑟瑟地跑出去,連看都不敢看周宴池一眼。

崔惟佳笑着沒否認,也不打算為難他。

周宴池走進來,換了表情柔聲道。

“累不累,怎麽不讓我去接你?”

崔惟佳瞧着李薇瀾回頭看了一眼,眼裏頗為不可置信,眼眶都微紅了,看她的眼神更多是嫉妒,江明随後識趣地出去了。

等只剩下兩人時,崔惟佳笑着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有什麽問題沒有?”周宴池笑着看她,倒有崔惟佳讀不懂的意味,期待?她覺得自己體會錯了、哪有期待自己妻子盤問自己的。

“沒有了。”崔惟佳一向不在乎這些,她覺得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不會有懷疑或探究他情感忠誠度的想法。

周宴池倒沒再說什麽,低着頭放好文件。

“那我們先去接女兒,看看她的新學校?”

崔惟佳認真地喝着藍莓汁,想着自家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絲毫未發覺到周宴池垂下眼睑時的少見的傷神和冷漠。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會全部一次性更上來。

☆、第 15 章

崔惟佳回家一周又要匆匆趕回去揚州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拗不過小丫頭,想着工作也不多,便瞞着周宴池悄悄訂了機票想帶她一起去。

在上不上學一方面,崔惟佳不太嚴苛,由于崔爺爺從小是這麽待她的,她自然不怎麽強求女兒,只是周宴池倒很在意,覺得其它方面都能慢慢來,只有這方面需要嚴謹。

不料她剛訂完機票,哄完女兒周宴池便察覺了,主要是周映晚一反常态地興奮,讓他産生了懷疑。

“周映晚,謝老師說你沒去上課?”晚飯時,周宴池突如其來開口問了句,崔惟佳還沒反應過來,小丫頭就主動招供了。

“沒有,我下周才不去呀,媽媽啊......”自從周宴池大發脾氣後,周映晚就記憶深刻,一聽到被爸爸喊全名便不敢造次,端端正正。

“嗯?”周宴池挑眉看了眼女兒又扭頭看了眼低頭扒飯的某人。

“吃完再說吧。”崔惟佳淡定地夾菜,笑着安慰着吓得不敢動的女兒。

一吃完,小丫頭就跑進房內,躲着不出來。

“你這叫縱容。”周宴池繃着臉,面無表情地收拾東西進廚房。

崔惟佳頗為不滿,聽出他語氣裏的反對。

“我覺得這不叫縱容,間歇周,類似于Gap year,我之前有過,相反我覺得對我很有幫助。”崔惟佳撐着胳膊解釋自己的觀點。

“Gap year 是你在接近成年,或已經成年的自我選擇,她是個小孩子,只是為了黏着你,或者逃學而已。”周宴池把碗放進洗碗機,又出來擦桌子。

“可不能讓她有厭學情緒。”崔惟佳繼續給出理由。

“親愛的,她一向沒有厭學情緒,只是舍不得你,但你這樣縱容她容易讓她養成壞習慣。”周宴池停下手中的事,湊到她面前盯着崔惟佳的眼睛看,格外認真。

“OK,可是我答應她了。”崔惟佳沉着聲,帶着軟意,她可不想成為說話不算話的媽媽。

“下不為例。”周宴池嘆口氣,蹙眉看着她,還是妥協了。

崔惟佳認認真真地點頭,挑了幾個藍莓榨汁端進小丫頭屋內,瞧着女兒抱着娃娃伸長了脖子期望地眼神,突然就想逗逗她。

“爸爸好壞,把你的飛機票退掉了。”崔惟佳癟着嘴,佯裝哭地模樣,

周映晚搖搖頭,頗為惆悵地說了句讓崔惟佳哭笑不得的話。

“原來爸爸才是家裏的老大。”

崔惟佳笑起來,“誰說的?你爸爸同意了!”

“哦~那還是該抱媽媽大腿。”小丫頭笑眯眯地拿過杯子,崔惟佳總覺得她這幅神情像極了周宴池不正經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

李薇瀾舔着臉讓自己父親游說了一番,周宴池才答應帶她去拍賣會。

“瀾瀾啊,你哥哥和我可都是豁出老臉了,你答應爸爸,最多三個月,三個月後你給我去美國念書。”李父無奈地搖搖頭,女兒從小沒有母親,他們兩個大男人對她更是有求必應,養成這番性子,索性心腸不壞,除去看上周宴池了,其它都讓他省心,不過他想着小丫頭年紀小,以後能遇見更好的人,既然流水無意,他也只能順着女兒的意思,在推波助瀾一把,得不得到就看女兒的造化了,丢人就丢人吧,女兒高興就好。

“爸,我知道的,就三個月,我就想多和他相處一些,也許他能發現我的好呢,再說,他現在沒和他前妻複婚,我也許有機會呢。”李薇瀾自我安慰了一句,她實在太不甘心了,也許她再早幾年出生,周宴池就是她的了。

“瀾瀾,出格的事不能再多了。”李父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看着自家女兒。

李薇瀾點點頭,撥了造型師的電話預約時間。

崔惟佳帶着小丫頭一道去王師傅家,恰好碰到王師傅的女兒。

“為什麽一定要結婚,孩子?丈夫?我沒有我過的也很好。”崔惟佳牽着小丫頭往屋外退出去,不好再打擾。

“滾!”王師傅中氣十足的吼了一句,随即兩人便遇到了,崔惟佳眼裏全是一抹黑,王千語從不穿色彩明麗的衣服,永遠是非黑即白。

“惟佳?我爸今天心情不好,勸你別去了,那個老頑固,脾氣不好,白去受氣,咦?這是你女兒?真好看。”王千語走出來,笑了笑,頗為不好意思地開口。

“姐姐你也好看。”周映晚記得爸爸說過,喊哥哥姐姐一定沒錯,小丫頭笑得可愛,惹得王千語輕捏了捏她的臉。

“真乖,不過我該阿姨了,惟佳,我也餓的慌,我爸前幾天還說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要不給我嘗嘗?”王千語笑着指了指崔惟佳的飯盒。

崔惟佳點點頭,瞧着她仍舊一臉郁悶的樣子,跟着她一同回她的公寓。

王千語一路上逗着周映晚,慢慢放松下來。

“我今年30歲了,又怎麽呢?為什麽非得結婚?”王千語猛舀了滿滿一口飯,頗為怨憤。

“阿姨,那你比我媽媽小哦。”周映晚坐在地毯上玩王千語的樂高,突地說了句。

“是呀,可惜看着比你媽媽老多了。”王千語笑着說,羨慕地看了眼崔惟佳。

小丫頭機靈地誇她好看,和她媽媽一樣好看,爸爸說了,只要誇人和媽媽一樣好看就好了。

“惟佳,我真羨慕你,有個這麽可愛的女兒,我曾經......也想要一個女兒的。”王千語笑得格外蒼涼,與平常風風火火的她截然不同,甚至帶着悲戚和厭生。

王千語從來都是少言的。

“聽說你爸爸是何旭也家的廚子?”王千語突然被後桌喊住,本沉浸在政治課本中的她點點頭,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後果,但她并不覺得這該是個羞恥的職業。

“原來這就是何旭也對你那麽好的原因呀?”同桌輕哧了一聲,頗為不屑。

王千語看了同桌一眼,突然覺得成天裝可愛,溫溫柔柔的英語課代表像一個趾高氣昂的鴨子,嘎嘎嘎的叫着。

“所以,你不需要吃飯嗎?”王千語突然冷聲開口,和平常的她判若兩人。

她一向是個懂得忍讓和包容的人,同桌期間,雖然不會有特別親近的行為,卻不會這麽犀利冷漠。

同桌愣住,被嗆得氣呼呼地跑出去,後桌的人也跟着數落她一句,随即出去安慰了。

王千語沒有回頭,認認真真看着書,等同桌回來的時候,刻意把桌子拉開,像看髒東西似得看着她。

等放學的時候,王千語的書包不小心碰到了同桌的手,對方随機觸電似的縮回去,煩躁不安的低罵了一句。

如果這麽多年以後王千語依舊沒記錯的話,她說了一句“好髒呀。”

崔惟佳端着水杯看着她,王千語沒有從她的眼睛裏讀到憐惜亦或者憤懑不平,但她就是這樣期待的,她不需要任何人所謂的憤懑不平,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她那些年的噩夢之外是有值得懷念的東西,也是她這一生都只能自我悔恨的事。

“千語,有時候朋友這種東西甚至希望是沒有的,孑然一身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孤獨,或許,是另外一種運氣,獨處的時候,便是有機會去思考的時候,人堪稱為萬物之靈不就是因為會思考嗎?”

王千語的父親是何旭也父親飯店裏的廚師,何旭也是她的同班同學。

王千語第一,何旭也頂多算中上游,但他沒有任何壓力,他是要出國留學的人,所以只在英語上費力氣,而他唯一用心的學科便回回都能高王千語十分。

“接下來念月考成績,王千語,總分634,語文131,英語124.......”半晌才念到何旭也,英語145,幾近滿分,王千語捏着書,心裏頭沒由來的難過,是所有人都沒辦法想到的挫敗感。

她從小到大就和何旭也同班,這完全是托他父親的關系,因為自己父親在淮揚菜上面的造詣,所以會格外優待父親,自然會照顧到他的女兒,而正是如此,自人能分辨優劣和生長出勢力的心思後,她便莫名其妙因這份沒必要的優待有了羞恥感,沒有何旭也父親的照顧,憑她的成績完全可以上任何高中,可是父親的看輕,讓她莫名更有一種她進這個學校是沾何旭也的光。

“千千,你放學後等我,我去飯店。”何旭也拿着籃球往外跑去,絲毫不顧王千語皺起的眉頭。

女生們總是有種可笑的自信,尤其是抱團的女生團體,好像她們就是如此有了力量,有了可以肆無忌憚冷落、侮辱人的力量,而這些東西要麽處于妒忌要麽出于那種令人恥辱的惡意,而王千語深知何旭也就是這些人群起攻之的源頭。

“王千語,你可真惡心哦,我真不知道你每天低着頭看書有什麽用,我覺得你沒必要像書呆子一樣吧。”

“诶,你和何旭也到底什麽關系?你爸是他爸的廚子,那你是他什麽?”

“何旭也,怎麽可能喜歡她這種,哎呀,聽說上周又有女孩跟他告白了?”

對大多數來說,學生時代最恐怖的傷害,大概是被孤立、被一群在暗處的人針對,她們不約而同的沉默,相互容忍、包容那些堪稱罪惡的行為。

王千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廚師有什麽羞恥的嗎?或者說她們不過是為了找一個借口而已,她開始避開何旭也,從那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去過何旭也家的酒店。

何旭也一頭霧水,女生間的關系很微妙,微妙到多數男生都沒辦法發現,發現她們的陰毒、惡劣。

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麽,一個長期被父親打擊的人,極度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她的敏感、脆弱,不願告訴任何人,她裝作毫不在乎,殊不知那種無形的折磨中,讓她一點點有優異成績建立起來的安全感和自信心日漸崩潰,這些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人後卻像是一條條毒蛇,或是寫一些信件諷刺她、挖苦她,或是作業本不翼而飛,高分試卷上總是充滿水漬或者奇怪的圖案。

可是,她總不能因為那些廉價的侮辱放棄掉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更加拼命,高考以本市第六的成績被B大經濟系錄取。

那些人,沒有一個人道歉,相反像什麽都沒發生的說着。

“啊啊,王千語你也太厲害了吧,以後混的好別忘了我們這些人哦。”

“是啊是啊,茍富貴勿相忘。”

王千語聽着這些人的話,突然冷笑了一聲,為了維護她們苦心經營的好學生形象,還是在老師們走後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說了她在謝師宴上的唯一一句話。

“我憑什麽?你們,那些令人發指的事,不覺得羞恥嗎?”

“喂,你拽什麽?混的怎麽樣還不知道。”

“就是~”

最可怕的是,三觀不正的人一不小心進了名校,她們或許成為老師、律師、公務員......

那個晚上,王千語收到了唯一一條讓她覺得是真心的祝福。

“千千,跟教授在La出差,父親提到你考中了B大,恭喜你,想要什麽禮物嗎?”

可是除了謝謝,她什麽都沒回複,她沒辦法直面這個她生命裏的噩夢源頭,更多的是,她極度自卑,她渴望他的溫暖,卻不願意飛蛾撲火,所以她主動避開。

而再見,他已經結婚,成為一個美麗又陽光的女孩子的丈夫。

她沒法忘記那天她恰好和總經理到上海出差,遇到了他。

“千千?”

王千語挽着上司的人的胳膊突然松開,引得對方不滿的皺眉。

“何旭也?”王千語抿着唇,露出标準又模式化的笑容,眼底卻又少見的溫柔,不免讓身邊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來人。

“你也住在這個酒店?”何旭也眼底有幾分驚豔,看了眼王千語的穿着,有幾分驚訝。

“這是我上司,我們要去樓上的酒會,時間來不及了,我們上去吧。”王千語再次挽住身旁的人,這次他卻諷刺地別開,看她的眼神冷漠又頗為淡定。

“Jackson!”王千語低聲喊住自己老板的英文名,抑制自己的尴尬。

“放開了就別想再抓住。”對方邁着大步自己往電梯口進去,留王千語一個人在身後。

“對不起啊,私下關系比較随意,見笑了,先走了。”

“千千,這是我的名片。一定要聯系我。”何旭也輕點頭,溫柔地笑着。

這麽多年,那副意氣風發的少年樣子依舊絲毫不減。

王千語拿着名片跟上去,輕扯住這位脾氣古怪的上司。

“Jackson,我剛才手發汗了,抱歉。”

“哦?”男人睨着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卻讓王千語內心後怕,這位總經理、每每心情不好便會變着法兒的找工作折磨她,弄得她叫苦不疊,可看在工作和高薪高福利上,她再不願意也不會反駁。

王千語回到酒店,約了何旭也見面,她告誡自己,也許那些逝去的可以挽回,她翻開自己衣櫃,清一色的黑白,她挑了一套黑色修身長裙,這是她唯一一條不像工作裝的衣服。

“喲?我們冷面經理今天打扮成這樣,去見舊情人?”

“謝總,私人行程不方便報備。”王千語公式化地笑了笑,攏了攏披散的褐色長卷發,不再搭理依靠在隔壁門的男人。

在大學時,她不止一次想過,再見到他該是如何,她告訴自己,那些疏離都是她的選擇,便安于巢穴不去打擾他,如果上天眷顧,她便不會犯第二次錯。

“千千,這兒。”何旭也穿着簡單的白衣黑褲,笑得爽朗。

“嗨~”一個姜黃色襯衫裙的女孩從他背後跳出來,挽着他的手。

王千語笑得不動聲色,冷漠地看着兩人親密地坐在她對面,她才真正意識到,她錯過了什麽。

因為那年,何旭也出國前,問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有些遺憾,就留在心底吧,因為對方已經有了五彩斑斓的另一半,又何必需要她這樣一個只有黑白的人呢?

“今天,他結婚了,發來了結婚照,我回了恭喜,年底回國辦酒席,我那些同學好像果真沒有我混的好,同學群裏也在熱議,那些人說着每個人都要到場,竟然也提到了我,讓我這個大忙人一定到她們多想我之類的話。”王千語哽咽了一下,食不知味,突然想起自己是要試菜的。

“呀,我囫囵吞棗了,不好意思。”說着卻掉了淚,崔惟佳笑着搖搖頭,說了好幾聲沒事,看她跑進洗手間久久沒出來,便留了張紙條,牽着女兒離開了。

人們一向不需要安慰,需要的是聆聽,她和王千語交往不深,而她卻只願意跟她說這些,本就說明了她不願意讓親近的人安慰她、鼓勵她,或者同情她,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窗口,倒掉所有的灰暗,然後,因為兩人交往淺薄,也不至于影響到這個窗口的美麗。

“媽媽,你這樣會不會沒有禮貌呀?”小丫頭銘記着周宴池教的道理,一出門便仰着腦袋問崔惟佳。

“哪裏,阿姨,想安安靜靜吃飯,媽媽有留字條的。”崔惟佳笑着摸摸她的頭,母女倆打了車回酒店。

晚上周宴池的視頻一撥過來,小丫頭就唧唧歪歪地不去洗澡,抱着平板撒嬌。

“爸爸呀,我想要新的積木,可以嗎?”

周宴池正打算答應,崔惟佳就在小丫頭頭頂搖頭警告。

周宴池笑了笑,閉了嘴,喝了口水。

“晚晚,你有很多積木了。”周宴池不答應,小丫頭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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