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妹妹

“父親，明年會試，兒想下場一試。”林霁向林如海請示，會試每三年一次，明年他就十六歲了，也是時候下場了。

“嗯，也合适。”林如海摸着下巴的幾縷胡須，如今江浙一帶以蓄須為美，他也留了一點，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美男子，幾縷胡須并不影響他中年美大叔的形象，“我為你尋了近十年的會試卷子，多讀多思，明日我會派人上京安排，等京城裏準備妥當你再出發。”

聽着林如海的安排，林霁也就咽下了到嘴邊的話，他本來還想告訴父親讓他不要操心，自己已經安排好了，現下看來，給個機會讓父親表示表示，也未嘗不可，“但憑您吩咐。”夜已深，林霁行禮告退，回自己院子休息。

林霁來到揚州已經十多天了，跟林黛玉也就每日清晨去向賈敏請安一起用早膳的時候能說上兩句話，不過他還是留意到了林黛玉的情況，她的身子不好，現在還是盛夏，可林黛玉從未換過夏裝，而且面色微白，膚色幾近透明，看着就有些不足。

林霁自己沒有辦法，他并不通醫術，而他空間裏的藥倒是有合适的，只是林黛玉年紀小，體質特殊。為了能更好地為她調理身子，林霁特意給無嗔大師去信。林霁想着，無嗔畢竟是醫界聖手，應該代表這個時代的最高醫學水平了，向他求救再合适不過。

這些天林霁也沒閑着，趁着林如海還在身邊，他每日一篇時文，寫完就請林如海指點，父子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相處之間，林霁也更加了解林如海，一個典型的士大夫，微微帶點大男子主義，是這個時代最典型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多年未見，心中有虧欠，林如海對林霁包容度很高，偶爾林霁也會說說自己以前的事情，有些時候不注意措辭，很容易帶出一些上輩子的習慣，林如海也僅僅是提出來讓他注意，而非警告。為了能讓他更好地适應京城的環境，林如海還請了自己的一個師爺跟在林霁身邊。

這位許先生出自書香世家，言談舉止都有自己的風格，他平日裏除了指點林霁的學問，還會教他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很多很多适用于這個時代與人交往的技巧等等。

當然，這十五年來林霁早已适應了這個時代，他也算是土生土長的人了，會在林如海面前露餡也不過是因為親近而已。

林如海把林管家的兒子派到了他身邊。

時間就在繁忙的學習中度過了，很快就到了九月份，這個時候江南的天氣微微轉涼，臨近出發去京城的日子，最近林霁都會去跟林黛玉一起用晚膳。

或許真的是緣分，林霁和林黛玉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對對方都帶着與生俱來的好感。再加上兩人的興趣愛好很相似，林霁能在她身上看到很多上輩子的痕跡，曾幾何時的自己也是如此。

當年的許多，現在的林黛玉，林霁只覺得恍若隔世，也的确是隔世。他努力扮演着哥哥的身份，實則是将自己放在了保護者的角度，對林黛玉的各個方面都很上心，看到這樣的林霁，賈敏心生感激，這個便宜兒子如此行事，讓她有些安慰，也投桃報李，對林霁關懷了許多。

有時候林霁看着這個瘦弱的小女孩，總會想起上輩子年少時倚在母親懷中的自己，想到紅樓夢裏的那個淚盡而亡的靈秀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憐惜。

“哥哥，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裏面裝的是防蚊的草藥。下面墜着的是個玉葫蘆，這個是保平安的，你路上就帶着這個。”林黛玉拿着一匣子香囊，其中一個繡竹子的遞給林霁，告知他使用方法，又拿起一個步步高升字樣的，“這個香囊裏面放的是醒神之物，下面墜着的是如意，這個是進考場的時候帶着的。……”她一樣一樣地将自己準備好的東西給林霁展示。

林霁輕輕用手撫摸着這些精細的針眼，看着金絲勾勒出來的圖案，心裏一陣陣暖流湧起，“好，我會好好帶着的。只是針線費眼，你年紀尚小，家中也有繡娘，凡事吩咐下去便成了，哥哥知道你的心意。”林霁看着林黛玉的眼睛回答道。

明日林霁就要出發前往京城，三個多月的相處，讓兩人的感情日漸深厚，林黛玉傷感于哥哥要離開，為他能進京考試高興，又擔憂他的考試成績。如此糾結的情緒，都寄托在了這些香囊上了。

“哥哥，此行一定要自己多加小心，一定要好好的。”路途遙遠，下一次再見恐怕要等很久了。古代出行不易，很多時候人的分離會成為永別，于是離別是一種特別悲傷的情緒。

林霁感動，輕輕将林黛玉擁入懷裏，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親密接觸，靠在一起的兩個人有着相似的面容。“放心吧，你哥哥厲害着呢。倒是你，要好好吃飯，多動動，養好身子，估計年底你們就能跟着父親一起上京敘職，到時候會再見的。”林霁安慰道。

“但願吧，哥哥，玉兒好舍不得你。”自從有了哥哥，林黛玉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日都能收到林霁莊子上送來的新鮮蔬果，大多都是她喜歡吃的，每日都能有各種新鮮的菜式，哥哥送來的廚子做飯尤其合她的口味。經常會收到各種新奇的玩具，漂亮精致的首飾衣服。甚至偶爾還會有一兩本新鮮的話本或游記，這些都讓林黛玉很開心很開心。她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之前過的都是什麽樣的生活了。

“別怕，你乖乖的。我前日接到了無嗔大師的信件，他會派他的女弟子來給你調理身子，這個是信物。你到時候記得跟太太打聲招呼，然後要乖乖聽話，如果要吃藥，就要乖乖按時吃藥。”林霁不厭其煩地囑咐，“只要你調理好了身子，我就帶你出去玩。”

“真的嗎？！”林黛玉兩眼放光，她長這麽大就跟爹娘去過廟裏，“去哪裏都可以嗎？”

林霁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臉驚奇的林黛玉，“哪裏都可以，到時候帶你去逛集市買東西，還可以去揚州第一樓吃他們的特色菜，或者帶你去游湖，去莊子上踏青。只要你想，都可以的。”他憐惜地摸摸她微黃的發絲，總角岧岧，希望她日後會幸福安康吧。

這個時代的女子生活如此不易，尤其是江南地帶，三從四德在這裏貫徹得尤其好，未婚女子除了有長輩或者男子陪伴才能出門，除了貧民家的女孩子會不顧一切抛頭露面，好人家的女孩子都是養在深閨人未識。

而對于林黛玉，林霁覺得如此聰穎的女子，養在閨閣之內難免會失了格局，還是要經常接觸外面的世界，多了解一點，才能更大氣。以林如海如今的身份，加上未來自己要走的路，林黛玉的可能性還很多。

林黛玉帶着一肚子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着發了會兒呆。

又想起幾日後的宴會，讓丫鬟翻出了林霁送來的玩具，看着自己最喜歡的這些新奇玩具，林黛玉笑得很滿足，有哥哥真好。她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什麽都舍不得。可過幾日就是揚州知府的女兒卞靈的生辰，賈敏到時候會帶她去給她慶生，總要送些禮物才行。可看着擺了一桌子的寶貝她卻沒有一樣舍得。

她噘着嘴想了半天，終于猶猶豫豫地拿了個鎏金嵌紅寶石的鏡子，整個鏡子是橢圓形，鏡子邊框嵌着十二顆紅寶石，鎏金的框子，下面有一個支架。最神奇的是鏡面，新式的水銀制作的鏡面，連人臉上的汗毛都能看清楚。

林黛玉第一次收到這個的時候都吓了一跳，後來看着看着倒是習慣了。

她還有一個梳妝盒，上面嵌着的鏡子更大些，于是就選擇把這個送人，她還算是不太心疼。鏡子大氣，也貴氣，送給卞靈也不算是失禮。“白蓉，找個好看的匣子，裝起來，這是準備給靈兒的生辰禮，到時候要一起帶去卞家的。”

林黛玉身邊有八個丫鬟，兩個一等，白蓉、白芙，兩個二等，紅蕖、紅茶，四個三等，綠蘇、綠蓮、綠藻、綠菊。還有奶嬷嬷王媽媽。

她的這些器物首飾衣物等等都是白蓉在管。

白蓉有些奇怪，“小姐，這可是你心愛的鏡子，送別的吧。”她家小姐不是最喜歡大少爺送的這些東西嗎？怎麽舍得送人？

“哎，都怪我上次多嘴，說了許多哥哥的好處，靈兒眼巴巴的，我總要挑一樣當做生辰禮送給她。這個鏡子我平日裏把玩得不多，就送給她吧。”林黛玉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狠一狠心遞給了白蓉。

白蓉有些好笑地拿着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是我對林妹妹有好感，，感覺自己好基。。。

希望寫快點，可是很多事情不交代後面就很奇怪，所以前面會有點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