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偶遇四爺

東方才泛起魚肚白，絲絲紅霞悄悄染上天際。這個莊子所處的山頭附近就是小湯山，那可是皇家湯池所在之地，而四貝勒在附近有個小莊子，日前，他邀請了自己的幕僚在此散心。

昨日，九阿哥和十阿哥聞訊前來，約上幾個好友，今日去打獵。騎馬行了約三裏路就來到了小樹林。正值金秋，林間染上深深淺淺的黃，與蒼翠交相輝映，繪出一幅瑰麗多姿的秋景。胤禛騎着馬漫步林間，他的騎射并不出色，也沒打算打到獵物，只是陪客，主要是兄弟們盡興。

而被侍衛簇擁着的英姿煥發少年男女，自遠方飛馳而來，待到近前，才收緊缰繩，駿馬長嘶，幾十匹馬同時揚蹄止住的畫面，壯觀極了。他們有的聚在亭子裏玩游戲，有的策馬奔騰而去，背後的箭筒當當作響。

胤禛看着他們打得火熱，自己騎着馬兒掉轉頭，往另一方向去了。

随着視野漸漸開闊，胤禛深深吸了口氣，幹燥中帶了些清涼的空氣直入腹中，屬于植物的清香彌漫在鼻端，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唇邊漾着淺笑，忍不住勒馬停下，身子不自覺的往前移了移。

就在他看夠了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卻聽見這斷崖下面有水聲潺潺。胤禛心生疑窦，他小心将馬兒綁在了旁邊的樹上，走過去向下看。

天啊……

非禮勿視，他趕緊扭轉頭，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可是微弱的驚呼已經引起了林霁的注意，原本在水裏嬉戲的他将頭伸出水面，擡頭向上看，只見一身穿旗裝的男子，大約二十歲的樣子，服飾華貴，從頭到腳掃了一眼，男子手上的扳指證明對方身份不凡。

林霁不動聲色地穿好了衣服，見那男子毫無反應，也不離開，只好出聲招呼，“不知兄臺如何稱呼？”他換好了長袍，戴上帽子，走向旁邊的階梯。

胤禛聽到聲音，這才決出不對，竟然是個男子。剛剛他乍眼一看，只覺得水中人的膚色白嫩，體形甚美，還以為是女子。胤禛微微松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一絲失望，他迎着一步步走上來的林霁，用他低沉的聲音說道，“在下胤四，打擾了，多多見諒。”

語氣中不見一絲謙卑怯意，可見出身高貴，四，林霁心中一動，“在下林霁，姑蘇人士，此處為在下新買的莊子，這湯池也是将将建好，見獵心喜，有些放浪形骸，還望勿怪。”笑着行了弓手禮，“相逢即是有緣，四爺可願同飲一杯。”

胤禛看着眼前這張英俊的臉，看着他白皙細嫩的肌膚，果然，江南水土才能養出如此鐘靈毓秀之人，他沒有推诿，直接應下。不是他警惕性不夠，而是他真的聽過林霁的名號。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前段時日認回了個十五歲的兒子，這件事早就報在了當權者的案頭，胤禛當然不會不知。

當時他與太子哥哥閑聊時還說了幾句，林霁才十三歲就已在鄉試中名列前茅，八旗子弟都應多多學習。所以盡管他的身世有礙，卻不是大礙，滿蒙的風氣更為開放，多的是這種為愛追求之人，林霁的母親與林如海的韻事他們無意打聽，關注的重點是林如海有了不錯的接班人這個事實。

兩人沿着青石階梯往下走，就來到湯池旁邊的石亭處，庭中的石桌上放着一套琉璃茶具。粉紅色的玻璃罐內部透映出來的是桃花的樣式，圓潤的罐子被扭開後，林霁用小勺子勺了些許茶葉，放入茶壺，從旁邊提起咕嚕咕嚕正煮着的水壺，水輕輕擡起，緩緩而下。茶葉随着他的動作舞動着，泉水與茶葉撞擊，清新的茶香随着水霧緩緩而上，飄散開來。

用濾網濾過的茶水緩緩注入茶杯，乳白色的茶盤，黁綠色的茶具，清亮的茶湯，胤禛輕輕用手捏起一杯，放到鼻下，香氣随着呼吸進入肺部，入口微微發涼，後又反甘，清潤的茶水入肚，感覺渾身舒暢。他細細品嘗，卻不知道是何品種。

“好水，好茶，配上你這好手藝，真不錯。”胤禛放下杯子，“這是什麽茶？我怎的從未喝過。”照道理說，這樣好的東西，應該早早就成為貢茶了才是啊。可是胤禛回想了自己從前喝過的各種茶葉，記憶中絕對沒有這種味道。

林霁歪了歪腦袋，笑着說道，“這是我自己采摘然後炒制的茶葉，您沒喝過是正常，若是喜歡，等會兒讓人包上一罐，只要您不嫌簡陋。”這是他空間裏的千年古茶樹産出的茶葉，外面怎麽可能找得到。

“甚好。”胤禛喝了幾杯茶水，捏起桌上的糕點，松軟可愛的麻薯，軟糯軟糯的外皮包着果醬，很甜，不過吃完喝杯茶，絕配。“這個也不錯，味道如此奇特，看來林兄弟家中的廚子手藝不錯。”他還真的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

“此乃麻薯，藍莓果醬為餡，不是什麽新鮮東西，只是這食材的處理方式有些特別而已。您應該吃過，京城裏的糕點坊都有麻薯，只不過沒有這個醬而已。”林霁搖了搖石桌上懸挂的鈴铛，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林東快不走了過來，他彎腰等候吩咐。

“去包一匣子今日的點心，家裏的果醬每樣取一罐，再裝兩罐茶葉，裝些新鮮的蔬果，讓胤兄帶回去。”林霁吩咐完，轉頭看向胤禛，“胤兄，如此就當是交了朋友，家父乃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胤兄日後若是有時間可再約。”

“好，我定登門拜訪。”胤禛心裏不知為何，并不想告知對方自己的身份，仿佛這樣就不再是朋友，而會使兩人之間的關系蒙上利益的影子，“如此，先行一步，再會。”說完，沿着石階向上，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你這莊子還是圍上圍欄吧，也安全些。”

林霁失笑，這人真可愛。

不過綜合歷史對雍正帝的評價，不難看出他就是個及其悶騷的處女座，這種人會在心裏無數次非議他人，卻能在他人面前保持高冷的形象。剛剛自己說出身份時他并沒有驚訝，可見他對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沒有鄙夷，這點甚好，至于其他，只能等時間見證。林霁很滿意現在這樣的生活，可沒打算打破它。

送走胤禛後林霁走回院子，進了自己房間開始讀書。作為一個應試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大好青年，他重拾了對考試的敏銳度，自己拆題解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而程靈素經過一個多月的趕路，也終于到了揚州巡鹽禦史府邸門口，看着這個石獅子像，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才有如此的樓房。她忍住心中的激憤，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上前敲門。

角門的小厮接過她手中的信物，拿去找林管家。因為林如海有吩咐過，所以看門的小厮沒有一看到這個衣衫褴褛的女孩子就發難，忍住心中的鄙夷進去通報。

說實話，程靈素穿着一身灰撲撲的衣裳，頭上的包包因為趕路的原因漏下幾縷發絲。臉色也不太好，幹瘦幹瘦的身軀看着就像個貧民家的孩子，更別提她手上的那個破布包裹，看着就寒酸。

當林管家親自打開中門出來迎接她的時候，看門小厮跟在身後，滿臉的不可置信，他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這樣一個人居然是府裏的貴客，不應該啊。

程靈素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瞪了他一眼，這家夥，哼。她白眼一翻，直接跟着林管家走進內院去見賈敏。林霁之前就跟家裏人說過無嗔，賈敏對這個神醫也偶有所聞，對此，賈敏比誰都重視。聽說林霁會請來他的女弟子給林黛玉調養身子，早早就開始吩咐人準備了屋子，連服侍的人都被好好□□過。

賈敏一身漢服，拿着帕子站在廊下等着，只見一個瘦弱的少女跟在林管家身後走了進來。看到少女的那一刻，瞬間有些懷疑，這樣一個女孩子，真的就是神醫的弟子嗎？

不過，高人有特殊癖好也不是不可以，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她還是略懂，掩住心裏的懷疑，讓人帶了程靈素去梳洗。

程靈素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賈敏帶着林黛玉正在桌子前等她，一桌子的菜熱騰騰的，她有些遲疑，這樣的盛情讓她心生膽怯。程靈素從未接收過這樣清靈的目光注視，她看着林黛玉，忍不住走過去拿住那細小的手腕，把起脈。好一會兒之後才放下，“她還可以治。”她很直接地對賈敏說道。

聽到的那一刻，賈敏的淚水洶湧而出，“那真是太好了，多謝了只要玉兒好，我們做什麽都成的。”

賈敏早知自己的身子已經快油盡燈枯，現在不過是在等日子而已。最近幾日她的精神頭越來越不好了，可見日子無多了。

可是女兒不一樣，她還這樣小，甚至還來不及長大，就這樣三天兩頭生病，瘦瘦小小的樣子看着就不太樂觀，現如今有了程靈素的話，她的心放下了許多許多。

“吃飯吧。”賈敏看着程靈素一直盯着面前的雞肉發呆，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肉，“趕緊吃吧。”有些憐惜地看着這個少女。

“等會兒我給你個單子，好多菜你們都不能吃的。”程靈素自己動手，一點都不知道客氣，殊不知，她的這句話，卻驚呆了身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最愛的一個武俠人物，程靈素。只可惜被渣男主給害了

所以，我要讓她瑪麗蘇地出現一下下。。。

寫着寫着就在想，如果讓四爺變成女主……哈哈哈，感覺自己腦洞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