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偶遇

紅螺寺內人聲鼎沸, 林黛玉坐在高老太太的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潮。對于林黛玉而言, 這還真是她第一次見這麽多人，雖隔着帷帽, 卻看得目不轉睛, 十分開心。

整個場地的上空搭建了臺子，上頭蓋着白帆布，還是早上，到不覺着十分熱。環繞整個場地的四周搭建了小臺子，靠在樹下, 卻也陰涼的很。高家占了一個小臺子, 不大, 但足夠容納高家來的人。加上林黛玉，還綽綽有餘。

不一會兒便聽見鼓樓鐘響, 開始了。林黛玉趕忙左顧右盼的找自己的哥哥, 卻不見了他的蹤影。高老太太拍了她一下，“霁哥兒怕是有要事在身, 你就乖乖待在這兒，可別亂跑。今日人多, 你們都要注意些, 可別讓人鑽了空子。”雖說這紅螺寺安全，可自己也要警惕上心，可別遇到什麽事兒才後悔。

身後跟着的仆婦們都暗暗提醒自己上心，幾個人不錯眼地盯着自家的少爺姑娘。

大師果然是大師, 在他們開講之後，原本喧鬧的場面漸漸安靜，大家坐着聽着喃喃佛經，聽着別開生面的辯解對證，言辭激烈之處，甚至會有回聲陣陣蕩漾開來。

許多婦人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撥開烏雲見青天一般，那津津言辭都一字一句映入她們的腦海，照亮了她們的世界觀。好吧，俗稱被洗腦了。林黛玉也看得雙目發光，卻不是因為這高深且精妙的辯論，而是因為那些人炫酷的造型以及巨大的聲響。

說實話，她的世界觀早就形成，在林霁的有意培養下，現如今的林黛玉可不是阿蒙，她的腦袋瓜子不知道多好呢。林黛玉看得津津有味的，配着茶水，吃着水果，逍遙得很。

紮拉豐阿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那兒，帷帽微微掀起，小手一直往裏頭的嘴裏投喂東西，像只小松鼠一樣可愛。她有些出神，在夢璃的提醒下，走了過去。

“紮拉豐阿見過高老夫人。”她躬身行禮，起身後便看到林黛玉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裙擺，說道：“林家妹妹，不若與我同去看看這六月榴火吧。”

此時太陽已升得老高，大師們中場歇息，大家夥兒正喝茶聊天兒呢。林黛玉自然是乖巧的跟着出去了，半錢綴在身後，一同前往。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繞着紅螺寺的山道，微微涼風拂過，倒也悠閑。

“未來嫂嫂，你找我可是有事兒？”林黛玉見她一直不說話，便開口問道。對于這個陌生的姐姐，她還是有些喜歡的，長得真是極美。林黛玉有些羨慕地看着她，膚白貌美，大長腿小蠻腰，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有些沮喪，自己大概是沒機會長成這樣了。

紮拉豐阿醞釀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黛玉，我能這樣喚你嗎？”她對林黛玉很熟悉，林霁時常會提起這個妹妹，如今看着，倒真是如同他所說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我一直想看看你哥哥口中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到底長什麽樣子，也很想認識一下你。”

林黛玉仰頭望着一臉認真的紮拉豐阿，從她眼中看到了真誠，她忍不住揚起笑臉，“嗯，很高興認識你，我也聽哥哥說起過你。”

兩人對視而笑，因為一個男人，她們有了聯系，也因為這個男人，她們将會生活在一起。紮拉豐阿願意讨好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因為她是他的妹妹。林黛玉願意讨好這個未來嫂嫂，因為她是哥哥選中的人。

對等使力，兩人迅速地熟悉起來。其實林黛玉與紮拉豐阿的生活軌跡幾乎一樣，而且正在經歷的大抵相同，聊着聊着竟然會産生一種知己的感覺。約好了書信往來以及下一次會面的時間，紮拉豐阿便把人送回了高家的露臺。

給高老太太行禮道謝，并在老人家的打量下堅強地挺住了，最後在高老夫人滿意的目光下回到張家的露臺。高老夫人心裏很滿意，這女子美而不豔，身材勻稱健康，性子不是很讨喜，卻也落落大方，很不錯呢。

無嗔帶着林霁偷偷潛入其中一個僧人的房間，從地道裏潛入大明宮舊址。彎彎曲曲的地道裏黑漆漆，好在林霁身負武藝，夜能視物。他在心裏暗暗吐槽，這地道倒也安全，清人大多有夜盲症，進了這裏定是要點燈的，可不就一下子暴露了。

好不容易拐進了一個富麗堂皇的類似宮殿的地方，林霁看着這裏的佛像，金光閃閃，還有很多珠寶首飾散落着。好彩他這輩子好東西見多了，要不然這乍一眼看到這麽多錢財，可不得癡狂而死。

“這是？”林霁問道，他不明白為何無嗔要帶他來這兒。

無嗔只顧着拿劍輕敲着牆壁，不放過每一塊磚頭，卻始終沒有發現。“這裏就是大明皇宮的地下暗道，此處的寶物算是一個遮掩。聽聞這裏有寶藏，可卻從沒有人能進入。”他放棄了，抱着劍坐到林霁旁邊。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不是吧，無嗔明明知道他不缺錢。而且康熙一直在找這個寶藏，要讓他知道自己曾經進來過，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他的官運豈不是到底了？有些埋怨地看着無嗔，他緊皺眉頭，這也玩兒得太大了吧。

無嗔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快起來。”他拉着林霁往另一邊走，“我找你來肯定不是因為這個，而是要讓你跟我一塊兒審犯人。”他抓到了潛伏在裕親王府的兩個細作，如今正關在這兒。

“我又不擅長這個，找我來幹嘛？”不是吧，審犯人可不是他的專長好吧，他這個小白，到時候被反審了就不好了。

無嗔才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拖走，“跟我來就知道了，少啰嗦。”

沿着密道繞了一圈又一圈，林霁發誓，如果無嗔不帶他，他絕對出不去。兩人轉個彎，就到了一處空曠處，兩個妙齡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腰上和四肢都鎖上鐵鏈，釘在牆上。

看到林霁不忍直視的表情，無嗔很無情的罵了他一句，“不用同情人家，她們可比你厲害多了，手上的人命連我都比不上。”說完便在旁邊的桶了舀了一勺水，潑向兩人。

“我最後再問一次，雲天化到底去哪裏了？阿珂是不是也在京城？”無嗔面無表情，他嚴肅起來也有些驚人。

兩個少女不說話，表情呆滞，恍若死人。

林霁不忍直視，轉身離開。盡管他經歷過末世那更加殘酷的場景，盡管他也知道這兩人絕對不無辜，可仍然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景。動刀動槍的打鬥他還倒還好，可這種所謂的審問，總會讓他想起上輩子看的抗戰電影，各種聯想翩翩會讓他心裏極度不舒服。

“只有個大概的方向，霁哥兒，可能需要你去探上一探。”無嗔歷經風雲，自然知道林霁的想法，少年人的稚嫩他也願意包容些。而且他對林霁的心性有一定的了解，正是這種所謂的心慈手軟，才讓他對這個少年郎一直有着無與倫比的好感。

于是林霁點點頭，結果無嗔遞過來的小紙條，将地圖記了個大概，便使了內力将紙條毀掉。無嗔帶着他往外走，一邊給他科普這裏的環境，卻一句沒進林霁的腦袋。他不喜歡這裏，應該不會再來了。

林霁也萬萬沒想到，也正是這些他一點兒也沒入耳的東西，在不久後卻幫了他大忙。

出了去，正好趕上散場，林霁帶着林黛玉告別了高老太太前往京城有名的素食齋。上次他在這兒吃飯的經歷雖然不美妙，可這家店的齋菜的确做得不錯。雖則許媽媽的手藝也很好，可這吃久了也有些膩的，也是時候帶妹妹來嘗嘗新口味，偶爾換換，也挺不錯的。

林霁跟林黛玉一起坐在馬車裏，聽她講着這些日子在賈家的生活，講着熊嬷嬷教導的內容，時不時交流兩句看法。說着笑着便來到了飯館門口，林霁親手幫着她帶好帷帽，扶着她下馬車，林東帶人去安置，他則帶着林黛玉往樓上的包間走去。

這久未出門，林黛玉有些興奮，險些踏空掉下去。幸好路過的男子拉了她一把，林霁立馬走過去将黛玉扶着，錯開了男子的身子，道謝，“有勞公子出手相助，我代家妹謝過公子。”

林霁打量着這個男孩子，身量不錯，看着也斯文有禮，目光清明，倒是挺不錯的一個男孩子，有意結交他，便開口道：“某乃姑蘇林霁，這位公子，有禮了。”他躬身行禮。

那男孩子微微吃驚地張開了口，不會吧，他巴紮巴紮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回了禮，“在下京畿張若霖，家父乃張廷瓒，霁兄有禮了。”沒想到出個門都能救個人，救個人還能遇到親戚，真是一番奇妙的經歷。

兩人相視一笑，林黛玉在背後捅了捅林霁，這才讓他反應過來，“霖弟，你用過午飯了嗎？不若一起吧？”他也挺尴尬的，大約能體會到當日張廷玉的心情了吧，只不過張廷玉是有意而為之，他是被架着下不來了。

“我已用過午膳，還有要事在身，下次再聚！”張若霖大約能看到林家兄妹的尴尬，他也真的是已經吃完了，趕時間也來不及給他解釋，匆匆行禮告別，快步踏出飯館。

而林霁在他的身影消失後便帶着林黛玉上樓了，這時候已經是午市過一刻，人流減少，他們也難得有個位置極佳的包廂，能坐下來好好享用一頓午飯。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林黛玉的夫婿人選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