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福兮禍兮
周六,賣場的客流量比平日多。
趁着空檔,馮慧先去吃飯了,我和張雨珊看櫃。
“一會吃飯?”胡波走來問我。
“叫上周義君一起。”這個可愛的快遞小男生,走到哪都惹女孩子的喜歡。當周義君第一次在我面前說起他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她對他的喜歡。女追男,隔層紗。雖然周義君沒有明确表示過,但胡波心裏應該是清楚的,他又不笨。從胡波的态度上來看,他并不排斥她。而我這個電燈泡,不當還不行。周義君說如果只有他們二個人會惹閑話,她擔心胡波有所顧慮不和她一起吃飯了。
一扭臉,看到馮慧回來了。
“今天晚上吃什麽?”我沒話找話說。
“有蘿蔔排骨湯。”
“張雨珊,我先去吃了。”張雨珊喜歡最後去吃飯,她說這樣時間好混。
這時專櫃只有一位男顧客。
當我拿着用餐袋準備離開時,那位男顧客指着一款T恤沖我喊道,“你!拿這件給我!”
“請稍等。”我轉身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這件什麽號?”拿着我取下的T恤男人問。
“L號。”
“我穿多大的?”
“這款L號的應該适合先生。先生可以到試衣間試穿。”
“什麽叫應該适合?你是不是營業員?培訓過沒有?”
“先生,”我走過去将試衣間的門打開,“您先試穿,如果大小不适合,再重新給您拿。”
男人不說話,進了試衣間。
“我去了。”我對站在一旁的馮慧說。
還沒走二步,試衣間的門就開了,“不合适!”
“我說你!”我的背被人用力點了下,“重新給我拿一件!”
“馮慧你來吧!我去了。”我非常反感男人這樣的動作!
“不行!就是你!重新拿一件!”
有顧客進櫃,馮慧過去招呼,我只好自己應付。
“走啦!”周義君在過道沖我招手。
“你們先去,我一會就來。”
“你快點!我們先幫你占個位置。”
男人不知道究竟是色盲還是故意為難我,不管什麽顏色什麽款式,他都命令我拿過去讓他試穿。
馮慧跟我耳語,“看他樣子也不像要買的,你随便應付應付得了。”
那個男人就不是能随便應付的,今天這狀況明擺着是找岔來了。
這時去洗手間的張雨珊回來了。考慮到把爛攤子留給她也不好,我想等應付了再去吃飯。
很快,試衣間的門又開了,“不行!換一條!”
我轉臉看過去,沒想到他會向我扔褲子,褲子就這樣砸了過來,劈頭蓋臉地,我眼前瞬間黑了一下。
臉上火辣辣的,随後臉頰感覺到一行涼意。
“出血了!”這是張雨珊的聲音。
我擡手摸了摸感覺涼的地方。
手指粘粘的,拿到眼前一看,血。
耳邊是張雨珊激動的聲音,“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們營業員好欺負是不是!”
男人可能也被吓到了,吃驚地看着我的臉。
我反而平靜地看着他,“如果您不喜歡這款褲子,您可以把褲子留在試衣間也沒關系,但您不可以這樣不尊重人随意将褲子扔過來!”
男人像是才反應過來,撥跑就往電梯跑。
一個身影迅速追上,一把将男人抓住。
這時已有不少人圍觀,有幾個圍觀者和胡波一起押着男人回來。
“向她道歉!”胡波厲聲道。
“道歉!”
“早就看他不是東西了,一會讓人家拿這樣一會讓人家拿那樣,是男人就幹脆點!要買就買,不買就不要麻煩人家營業員!”
圍觀者七嘴八舌,我不想這樣。也許男人是在哪受了氣,想找個地方出出氣。
我問馮慧,“辦公室有創可貼嗎?”
“可能有。我去看看!”張雨珊同情地看着我,“你先去洗洗吧!”
胡波不肯放行男人,我卻顧慮以後。在賣場發生争執,有哪家公司會在員工和上帝之間選擇員工的?而且,那男人看到我臉受傷時的表情,并不是那種無賴男人的表情,他眼裏充滿了驚訝和茫然,好象受傷的是他一樣。
“謝謝你胡波!不過我這也沒什麽大礙,算了!”我想還是小事化了吧。
“我警告你!”胡波大聲斥責面前低着頭的男人,聲音大得似乎是在向像大家宣告他的某項決定。“如果以後你再來找她麻煩,老天爺不劈你我都要劈你!”
我眼眶犯潮,一個人默默地去了洗手間。
我去了五樓的洗手間,那人少。
左臉頰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條血印子,血已經凝固。從鏡子裏看順着臉頰流淌的血跡,如果洗手間的燈光再暗點,都快成鬼片了。
工作衣上也有幾滴血跡。沒想到紙吊牌會這樣鋒利。
臉容易清洗,衣服上的印子卻擦不幹淨。
周義君在找我,找不到我就打我手機了。
“沒事了!好了!”我笑着對電話另一端的周義君說。
“你讓我看看!到底傷得怎麽樣?”
“好了,我馬上過來讓你看!”
下到樓梯拐角的時候,遇到了凍課。
“看樣子已經不需要創可貼了。”凍課歪着腦袋看了看我,說道。
“嗯,已經不流了。”
“今天你早點下班!”
“沒關系,我沒事。”
“以後遇到這樣的顧客,找主管。”
我不說話。從頭到尾,我看不出凍課是什麽态度,是責怪我沒有以顧客為上帝,還是責怪我沒有靈活機動?
“我送你回去,櫃上我讓李微去幫忙了。”
“謝謝!我自己回去。我家很近。”
“是不是覺得我的提議多餘?”
“沒有!”
“于情于理,我都應該送你回家。要不然我真成凍冰棒了!”
原來他知道他的外號。我不禁笑了。
“衣服上也有?”
“啊?”看凍課的目光停留在我胸前我才反應過來,胸前那片被我擦洗得有些濕了,“還好,只有一點點。”
凍課眉頭緊皺。“以後我當班,你就打我電話。”
我沒明白凍課的意思,緊接着凍課又說,“你去換衣服,我在員工道的出口等你。”說完轉身走了。
我愣在原地,想着凍課的前一句話,他是讓我以後有事找他?
“早知道這樣,我就拉着你一起吃飯去就沒事了!”周義君看到我的傷之後又是懊惱又是氣憤,“變态!居然把褲子扔你臉上!TM的變态老男人!”
對那個男人,我并不憤恨。雖然一開始我對他的言語、動作感到反感和厭惡,但當他發現他弄傷了我的臉時,他那表情讓我恨不起來。
胡波發短信說在樓下等我,他送我回家。當他知道凍課要送我時,他也就沒說什麽。
從胡波的語氣裏,我聽出他們可能是在擔心,擔心那個男人還會來找我麻煩。
我也感覺到了,那個男人今天是有意針對我的。但我們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