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默的代價

他的耳朵裏塞着耳機，繼續埋頭逐字逐句地抄錄剛才和李昌言對話的內容。

他在暗暗咒罵那個神秘的研究員，害他幹這種秘書的工作。

“……”

“那麽，莫露有沒有仇人？”

“有……想把‘信用社’的人通通砍死的大有人在。她是總經理負責日常事務，仇人肯定少不了。”

“最近莫露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表現？”

“反常？我說不上……她每天忙得團團轉，我每天能見到她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等等，你說反常，可能有點兒吧，最近她的壓力特別大，我想你知道的……最近‘信用社’的熱門話題……”

“你最好跟我直說！”

“啊，是這樣的……因為我們得罪了不少人，就有很多人想要報複……最常見的方法就是查我們的賬——我是說調查我們自己是否有不誠實的歷史。”

“這我明白，不過我記得你和莫露的學歷、就業經歷等等都沒有問題。”

“是，這方面我們都無懈可擊……不過，你應該聽說了，有不少網站想要複制我們的模式，比如信用銀行，誠信社等等。不過他們都很難在學歷信用和職業信用方面和我們競争，于是有人開始搞感情調查，比如家庭背景，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吹過幾次，有幾次一夜情等等……我們一直不願意參與這種涉及個人隐私的做法，不過那些競争對手可不留情面，甚至會有一些不道德的做法。他們自然會試圖利用他們的資源醜化我們。嗯……我一直忙着事業，除了一段短暫的初戀沒什麽可調查的。莫小姐一直沒有結婚，個人經歷也比較豐富，所以很容易成為靶子。”

“你是說有人在競争對手的網站上揭露莫小姐以前的情史？她有什麽不光彩的感情經歷？”

“呃……有一些很誇張的故事，比那些狗仔隊的報道還不靠譜。可是不管怎麽說，作為被攻擊的對象，她肯定會有壓力。”

“你覺得她會自殺嗎？”

“這我可說不準。莫露很少把情緒帶到工作中，你也熟悉她的風格。”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昨天下午，我們一起讨論新的收購計劃。”

馬泰注釋：和秘書确認，前一天下午三點到三點五分，莫露曾經在李昌言的辦公室。沒有預約。

“你們讨論的時候，莫露的情緒正常嗎？”

“呃，她的情緒有點兒激動。

因為……是規模很大的收購，我沒有事前征求她的意見。”

“好吧，關于莫露的個人情況，你了解多少？她的家人，朋友？”

“呵呵。莫露很隐秘，算是一種自我保護，她不想讓親人朋友受到無謂的攻擊。”

“可是，她的生活不可能只有工作？”

“不可能嗎？”

玻璃幕牆外面似乎有人影晃動。

馬泰已經習慣了，死了人之後，總有些信用社的員工會到馬泰的辦公室，透過磨砂貼膜的縫隙窺看常駐警官有什麽反應。

然後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人影擋住了頭頂的燈光，馬泰吓了一跳，這才擡起頭，發現一個中年婦女正斜眼瞅着馬泰抄錄的內容。

馬泰的火往上撞，剛要發作，又隐約覺得不速之客有點兒眼熟。再想了想，他打了個激靈，“滅絕師太”穿了便裝！

“字寫得不錯啊？”李茂擺手讓馬泰不用站起來敬禮，然後把一個購物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你這兒還真是戒備森嚴，一般人進不來。”然後她從購物袋裏掏出個保溫杯，“有熱水嗎？”

馬泰想要貢獻自己的辦公桌，但是李茂拒絕了。

“我坐不住，喜歡四處逛。”

李茂在旁邊的文件櫃上擺了茶杯、紙巾盒，從購物袋裏拿出個靠墊安放在椅子裏。

坐下之後，李茂又宣布：“小馬——我就叫你小馬啊。你可以叫我李大姐，或者李警司。我說小馬，看樣子你還沒結婚？有女朋友沒有？”

馬泰要吐血。中年女人果然八卦，而未婚的中年女人更加八卦——警察也不例外。

可是轉念一想，莫露也算是中年女人，也是未婚的中年女人，可是莫露完全不八卦！

“小馬，發什麽呆呢？”李茂端起了茶杯，“李大姐問話，不理不睬等于不禮貌。你可以回答是或者否，也可以選第三條道路，說無可奉告。”

馬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李……大姐，我選第三條道路。那個，關于案子，你有什麽指示？”

李茂喝了口茶，然後慢悠悠地說：“這是你的案子，你不用向我請示，不用向我彙報。你愛幹嗎幹嗎，我感興趣的時候就跟着你。如果你有想不明白的，可以咨詢我——對，咨詢，免費咨詢。哈哈。”她笑了兩聲，又戛然而止，“你剛才在聽錄音？待會兒給我聽聽。”

馬泰乖乖地奉上錄音筆和他抄錄的對話內容，然後溜了出去，借口是安排加強李昌言的警衛工作。等他回來的時候，李茂和她的保溫杯已經不見蹤影。馬泰坐回自己的位置，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紙條。

“法醫來電話了，說你的猜測正确，三。”

馬泰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麽說莫露有三個月的身孕！

他忍不住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如果這種消息傳出去，就算莫露沒有被唾沫淹死，也足以給信用社帶來嚴重的打擊——說不定是致命的打擊。

莫露自殺或者被殺，都有着現實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