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佑冰聽見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姓方。
“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多跟他聊聊天，聲音可好聽了。”安扶榕很快挂了電話。
秦佑冰把手機甩到一邊去，給一貓一狗換好糧，拿東西，穿鞋，關門，一氣呵成。
走路的速度明顯要比平常快上很多。
不知道為什麽，離店裏越近，秦佑冰心跳得越來越快，這種感覺就像高中犯了事，被叫班主任辦公室等待挨罵的心情很像。
店門口，他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了自己的狀态後，推開店門。
“啊，他來了。”安扶榕朝他揮揮手，笑，“這位方先生一直在等你。”
秦佑冰從進門的那刻起，就已經注意到了沙發上的那個男人。
随意地穿着件帶帽衛衣，搭着休閑褲，頭發懶得搭理，就那麽耷拉在腦袋上，看起來很柔軟。
在他經常坐的那個位置上，男人懷裏抱着一只柴犬，正笑着看過來。
是他。
“美容師，你好啊。”他主動打了招呼。
“你這都能找到我？”秦佑冰問他。
“問了問對面的女士，就知道了啊。”方遲堯讓狗狗從自己身上下去，“我是來找你做生意的。”
“跟我上樓。”秦佑冰指了指那邊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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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方遲堯趕緊牽着狗狗跟着他走。
秦佑冰路過安扶榕的時候，看見小姑娘瞪圓了眼睛，問他：“你倆認識啊？”
“見過幾次。”秦佑冰回答說。
“也就兩次。”方遲堯補充說。
秦佑冰回頭瞪着他，入眼的是這人一雙無辜的眼睛，立馬又氣不起來了。
樓梯的拐角，秦佑冰微微偏頭，就能看見身後的人頭頂的發旋，以及從歪着的衛衣領口露出來的，一小片精致的鎖骨。
他盯着看了幾秒，忽然回過神來。
他為什麽不好好穿衣服！
秦佑冰拼命地忍住想要上手教他做人的手，移開視線。
二樓，菜菜剛剛忙完，正要帶着客人下樓，一看到秦佑冰，調侃他：“喲，起得挺早啊。”
“……”秦佑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臉，“也沒那麽早。”
菜菜笑着下去了。
“你每天都在這裏上班嗎？”身後的方遲堯忽然出聲。
“不啊。”秦佑冰穿好外套，“忙的時候可能是。”
“您貴姓？”方遲堯又問。
“秦。”
“哦。”
兩人一人一個字說完，陷入了綿長而尴尬的沉默裏。
秦佑冰給狗狗剪指甲，方遲堯坐在浴室外邊的凳子上玩着手機，兩人隔着一層透明玻璃，互不打擾，很安靜。
秦佑冰心理壓力很大，他很久都沒有跟這個人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裏，距離近得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他。
他不知道方遲堯到底有沒有認出他，畢竟他聲音變了很多，如今走的風格也跟以前奶裏奶氣的風格大不相同，單看長相，變化也很大。
以前認識他的人都說他長着一張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臉，脾氣也軟軟的，很好相處。
而現在，除了沙雕本質沒有改變以外，他再也不是那個好脾氣的秦佑冰了。
暴躁得一點就炸。
憑他自認為很好的記憶，他認出方遲堯都花了很大功夫。方遲堯這傻子從小傻到大，估計根本就看不出來自己在蓄意接近他。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安扶榕上來了。
秦佑冰以為她是上來幫忙的，結果在他轉頭看見外邊的兩人已經聊上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你是老師嗎？氣質看起來不像诶！”
“是嗎，我什麽氣質？”
沙雕氣質，秦佑冰默默說。
“就是那種很霸道的氣質啊，上來就說我只要你！你不來我就不走！”安扶榕顯然已經非常激動了。
秦佑冰被她這麽一說，都要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遲堯在那笑得不行。
“诶诶帥哥，加個微信呗？”安扶榕開始抛出橄榄枝。
秦佑冰聞言停下動作，擡頭看向背對着自己的方遲堯。
這個傻子不會随便給女孩子微信的。
他這麽想。
結果下一秒，極速打臉。
“好呀，以後多多麻煩你啦。”
秦佑冰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扶榕掃了他的二維碼，發出滴的一聲。
如果有攝像機能夠捕捉到此時秦佑冰的表情，那肯定非常生動地展現了兩個字：不行。
想當初，他為了要到他的微信號，費盡心思，連保險都賣過了。
而面前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僅僅是說了五個字：
加，個，微，信，呗。
加你個球啊！
誰要你的微信都可以給是嗎！
有沒有一點隐私意識啊！
秦佑冰氣得不行，目光兇狠地瞪向柴犬。
無辜的柴犬耷拉着腦袋，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他了。
安扶榕跟他聊了一會兒就下去了，方遲堯盤着腿窩在小椅子裏看視頻，時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
明明不小了，卻喜歡做出這種看起來很少年氣的動作，看起來像個上課偷玩手機的高中生一樣。
秦佑冰心裏那點微不足道的火氣又消了下去，反而被他好聽的鼻音勾得心裏越來越癢。
兩個小時過去，秦佑冰一臉陰沉地從浴室裏出來了。
跟他不一樣，一起出來的狗非常有活力，一身舒展開來的毛非常漂亮，朝着方遲堯就蹦了過去。
方遲堯聽到動靜擡起頭來，跟他對視上的剎那，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你這樣子好蠢。”
“……”秦佑冰沒有力氣跟他嗆。
這狗估計是對水有過分的熱情，一碰到水，開始瘋狂地蹦迪，一身的水全抖到了秦佑冰頭上。
主人就在外邊，秦佑冰還不能打不能罵。
“去底下付錢。”秦佑冰心累地找了條毛巾擦頭。
“行。”
方遲堯牽着狗下樓，沒想到狗狗實在太興奮，繩子都拉不住它，它往前一竄，沒站穩的方遲堯被它拽得直接從樓梯上飛了下去。
秦佑冰就聽見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放下毛巾，又是很響亮的一聲砰。
他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從樓梯口看了過去，發現方遲堯這傻子正面撞在了樓梯拐角的牆上，一動不動。
幾秒後，一個屎黃色的矮小身影從樓下慢慢地走了上來，揚起狗頭盯着方遲堯看。
秦佑冰趕緊跑過去，問：“你沒事吧？”
“沒事。”方遲堯揉着額頭皺着眉，表情甚是痛苦，“它瘋了嗎！”
“沒瘋。”秦佑冰總算找到機會反擊了，“是你太蠢了。”
“……”方遲堯龇牙咧嘴地朝他看過來，笑了。
秦佑冰很佩服他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
安扶榕和菜菜從樓下伸個腦袋過來，秦佑冰從樓上下去，揮揮手：“別看了，沒死。”
“你平舌音和翹舌音還是分不清。”菜菜搖搖頭，“沒事就沒事，還沒死。”
秦佑冰沒理他，從樓下的冰箱裏找冰塊，裝袋子裏，遞給方遲堯。
“謝謝你呀。”方遲堯接過趕緊敷上去，還不忘摸出手機掃碼給錢。
秦佑冰看着他一手握手機一手被冰塊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被氣笑了。
“謝謝你們，拜拜。”方遲堯出門還記得牽着那條打了雞血的狗。
秦佑冰眼睜睜地看着他出門，上了門口停着的一輛嶄新的奔馳。
這人……
還真的買了車？
人一走，安扶榕開始搖頭嘆息。
“太帥了，我估計他應該沒有女朋友。”
“你這都看得出來？”菜菜在一邊喂狗糧給哈迪。
“女生的第六感很準的。”安扶榕故作神秘地說，“我剛剛看了一下他的微信號，現在應該是24歲，年輕的嘞。”
秦佑冰心說可不，心智還跟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一樣。
“诶，我最近才發現，冰冰哥你這種聲音并不少見啊。”安扶榕忽然換了個話題，“那個小方，聲音跟你也挺像的。”
“是啊。”
秦佑冰心說，他不少見，但是方遲堯很少見。
他只不過是恰巧跟他很像而已。
晚上七點多才回家，秦佑冰看了眼日歷，佑佑打疫苗的日子快接近了。
他人在廚房裏做晚飯，手機放在旁邊放歌，忽然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
秦佑冰鍋子裏正燒着紅燒肉，得空瞄了一眼，又哼着歌繼續偷吃一塊。
藥精請求添加他為好友，估計又是店裏的顧客。
等等……
藥精？
秦佑冰嘴裏一塊肉都來不及吃進去，他趕緊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真的是方遲堯。
驗證信息：以後可能要經常麻煩你了喲，保險小哥哥
秦佑冰趕緊點了通過，立馬反擊。
—麻煩我騙你？
對方秒回一大串。
—麻煩你幫那只瘋狗洗澡
—我看過了，你是三個美容師裏最便宜的
—所以，我只能包你了
—包月的話是不是能便宜點？
秦佑冰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這人撲面而來的沙雕氣息。
他非常有骨氣地回複了。
—不能，謝謝，我有尊嚴的
—哦，這樣
—那包半年呢？
秦佑冰一句話沒說，直接把這人的備注改成了傻子。
—半年也不行？那你說幾年？
“……”
秦佑冰覺得備注改來改去挺累的，他幹脆直接改成了爸爸。
連語氣都尊敬了很多。
—爸爸，您下回什麽時候來？
方遲堯捧着手機笑成了傻逼。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叫冰冰姐的話，就不會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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