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間別
小九是迷迷糊糊中被叫醒的，天還未亮，月亮旁挂着幾顆寒星，往常這個時候，楊府裏裏外外都是一片寧靜。可今日，卻早早地“熱鬧”起來，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後門，下人們早已裏裏外外地忙碌起來，将行李一件件裝進馬車。
梳洗完畢，下人将小九引到正廳用早飯，早飯很豐盛，桌前卻不見楊老将軍，只有楊疾一人坐着等她，看到她來，楊疾和煦地拉她就坐，問她睡得可好。
小九睡得不錯，可楊疾卻似乎睡得并不好，深深的黑眼圈挂在臉上，活像只大熊貓。
問起楊老将軍和馬車的事，楊疾解釋了其中原委。原來他因在朝中屢屢跟裕王過不去，有消息傳來，說裕王起了殺心，欲動手除之而後快。
楊疾并不害怕，怕只怕這小人要向家中老父下陰手，以伺機要挾自己，這才出此下策，請小九趁天還沒亮，将楊老将軍送到城外的大業寺，到了那裏，自會有親信保護楊老将軍安全。
小九聽後直呼：“爹斷然是不肯的！”
楊老将軍雖已不過問朝政，但也絕不是怕事之人，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絕不會甘心這麽躲藏起來。
“放心，我已安排周全。”小九都明白他的脾性，楊疾怎會不懂？他道：“昨晚在爹的茶水裏下了點藥，他不容易醒的，睡上一天，大業寺也就到了，到時候還需勞煩你說服他安心待上一段時間，等事情過去，我就接他回來。”
“夫妻一場，怎說勞煩？”小九努了努嘴，楊疾伸手在她鼻上輕輕刮了一刮，疲憊的眼睛裏飽含着寵溺的眸光。
小九聽楊疾說完，趕忙胡亂塞了幾口菜，忙不疊地準備起行，楊疾在身後默默地跟着她，眼睛幽幽地望着，眼神記挂，舍不得離開小九身上。
收拾好一切，小九急匆匆啓程，想要快去快回。将要上車時，楊疾在身後喚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把抱進了懷裏。
楊疾抱得好緊，小九幾乎喘不上氣來，感覺似乎要與他融為一體，兩旁送行的丫鬟們看了，一個個羞紅了臉，楊疾卻全然不在乎。
“一路上千萬小心。”楊疾低聲囑咐。
“放心吧，一将爹安全送到大業寺我就回來。”這個大男人好像離不開自己似的，小九覺得既好笑又幸福。
月亮終于黯淡了下去，啓明星低垂在天際，楊疾放開了手來，二人道別，馬車起行，又快又穩，很快便将京城的一草一木抛在了身後。
楊老将軍踏踏實實地睡在馬車上，如頌也随行照料，駕車的是楊疾的得利副手恭邢，武功高強，忠肝義膽。幹糧在随身帶着的行李中，已被分成了幾分各自包裹好，水也充足，幾件衣服裝點妥當，有厚有薄，一切都被楊疾安排地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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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舒服地倚在車窗上，第一次出城的如頌探出頭去好奇地東張西望，時不時縮頭回來跟自己低聲聊上幾句，惬意極了。日頭落下西山的時候，馬車終于到達了大業寺。
輕叩寺門，兩小僧出門迎接，将一行人引入後寺收拾好的禪房。
楊老将軍還未醒來，将他安置好後，小僧又引小九來到另一處專門接待女客的院落，建議他們歇息一晚，明日再啓程。
小九想等楊老将軍醒來，向他解釋好來龍去脈再回家，于是便答應在先安置下來。女客留宿寺廟太久畢竟是不好的，小九打算等楊老将軍一醒，向他解釋清楚就回家。
如頌挨着床就睡着了，奔波了一天，小九也覺得渾身乏累，眼皮子沉重，很快便合不攏，不久也沉沉睡去。
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小九忙整好衣服，想去看看楊老将軍醒來沒有，她推門，卻發現門已從外面鎖起來，根本推不開。
“是誰鎖我？快開門！”小九心下一緊，更加擔心楊老将軍的安危，她一邊推門一邊朝外面喊着，這畢竟是偌大的寺廟，總有人聽到動靜會過來。
迷迷糊糊醒來的如頌看到這一情景，也跟着喊起來，喊了半天也有半個人出現，難道這滿寺的僧人都出事了？
“如頌你讓一讓。”小九站開三步，飛起一腳狠踹房門，這樣重複數次，硬是将門給踹爛了。如頌沒注意到危險還在拍手歡呼“公主好棒”，小九已提高了全部的警惕帶着收魂杖沖殺了出去。
剛沖出去，就迎面撞上守在門口的恭邢，他不動如山地攔在門口，滿臉肅然，近乎兇狠地看着小九。
“恭将軍，這是怎麽回事？”小九死咬着牙，不敢相信是他關起了自己，畢竟楊疾是那麽地信任他。
恭邢道：“夫人放心在此處呆着，在下保證夫人和楊老将軍都安然無恙。”
“放我走！”小九亮出收魂杖，“否則我不客氣。”
她使收魂杖全力攻向恭邢，恭邢背手相避，不碰小九分毫，卻始終以身體相攔，不讓小九離開半步。
小九發現他并無半分惡意，便停下攻勢問他緣由，恭邢打死不肯告之，只說不讓小九與楊老将軍離開大業寺。他目光不閃不躲，是條正氣凜然的漢子，怎麽看也不像背叛之人，苦苦隐瞞背後，竟似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不說，我又怎會任你關在這裏呢？不過來日方長，我自有一千種法子讓你說。”小九看硬取不成，只有換種法子。
恭邢微怔，卻還是閉口不言。
小九道：“你說會保我周全，可阻止不了我傷害我自己，從現在起，我就不吃不喝，見到刀我就自|殘，見到柴我就自|焚，你又怎能次次都阻止得了？”
“夫人莫要胡來！”恭邢終于說話了，“夫人呆在這裏便可，這是将軍的意思！”
“噢？那你可怎麽向将軍交代呀？”小九話音未落，便一個箭步沖上去奪下恭邢手中的刀往自己脖子上來。
恭邢情急之下赤手迎着刀刃奪下刀，血流了一地，這下他終于相信小九不是唬他，而小九也為他甘願受傷也要保護自己而深感動容，立刻上前幫他處理傷口。
“是……是柔桡，柔桡城就要失陷了。”恭邢怔了良久，這才痛惜地說道，“将軍前去增援，自知一去不複返，只怕不久京城也将落于西涼國之手，便托付在下将夫人和楊老将軍安頓在此處避難。”
小九知道柔桡城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城邦，沒想到西涼大軍竟不動聲息地穿過西疆一直攻打到這兒，真是始料未及！
“那麽他說裕王的事，都是騙我的？他只是想安頓好我和楊老将軍然後……”小九不敢再想下去。
“不錯。”恭邢握着拳，“西疆鎮守的楊家軍隊一夜間全部覆滅了，消息傳來的同時，柔桡城受西涼大軍重創的消息也同時傳來，楊将軍請求前去支援，卻被皇上怪罪鎮守西疆不利，将楊家剩餘的軍權也都收了回去，楊将軍不甘心，帶着一支死忠的部隊偷偷趕去柔桡，自知寡不敵衆，多半是……回不來了！”
“呆子！回不來為何還要去！楊疾你果真是個癡傻的！”小九氣地眼淚噴湧而出，“我不可以留在這兒，讓我去柔桡！”
“夫人也自知有去無回，又為何要去？”恭邢這一問，倒讓小九明白了一些，那些自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就像是隽刻在靈魂裏不可更改的符文，一經召喚，萬死不辭。
“我們說好，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小九擦了擦眼淚，兀自小聲呢喃道，“他一定是心痛極了。”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恭邢何嘗不是痛心疾首，都是立志要舍身報國的漢子，不說小九，就是他自己，也恨不得立刻飛到戰場上去，大丈夫舍身赴死，有何畏懼？躲在這裏才是憋屈！
小九眸光忽然堅定起來，厲聲向恭邢道：“恭将軍放我走吧，你攔不住我的。”
沒有人能阻止一個心思決絕的女人，哪怕以卵擊石，那石頭也要受些痛苦，何況小九身手本就不差。她持收魂杖朝恭邢狠攻過去，招招迅速難擋，恭邢不得不抽出背在身後的手來應付，“得罪了，夫人，将軍的命令不敢違抗！”
就在這時，十幾名僧人持長仗步入院內，默默排列好陣形守住院門，只等着恭邢守她不住而上位補之。
小九餘光瞟到僧人，暗覺沒有一個好對付，遂問恭邢：“他們也是你的人？”
“他們是将軍的人。”恭邢道，大業寺和楊家自楊老将軍的上一輩起就淵源深厚，楊疾托此寺收留家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小九擰緊了眉，更加猛烈地發動攻勢，就在一攻一受陷入焦灼之時，驀然有人闖入了戰鬥。恭邢感到身後一道勁風，還未來得及回頭去看，便覺脖頸處一陣鈍痛，接着便失去知覺，一頭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配角豈是無名輩之恭邢
年齡：29
相貌特征：膚黑面方，目光有神
小癖好：摳腳
擅長兵器：刀，大刀，四十米大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