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次拘留
一周之後。
“啊,女王陛下要結婚了?恭喜恭喜啊!”楊呈咧着一排不大不小的白牙向蘇烈道喜,被許麓州一巴掌甩在了後腦勺上。
“長沒長腦子?恭喜個屁!你瞧着烈哥高興了嗎?”
楊呈揉着後腦勺:“你拍這麽重幹嘛呀,疼死了!”
許麓州:“快點跟烈哥道歉!”
楊呈嘟着臉:“哦,烈哥,對不住啊,我腦抽了才胡說八道......”
蘇烈皺着眉頭:“行了行了,都別說了,心煩着呢。”
許麓州:“我說烈哥,你可別嫌我多嘴多舌,你那......後爸,到底什麽來頭?咱女王陛下這麽些年也沒少交男朋友,哪回不是說踹就踹了,啥時候也沒想過要結婚啊,這回怎麽這麽認真,可別被騙了。”
蘇烈:“誰能騙得了她?她比什麽精都精。”
楊呈:“烈哥,哪有人這麽說自己親媽的,女王陛下那叫智慧。”
蘇烈挑眉:“智慧?有智慧的人不結婚。”
許麓州:“這事兒吧得往好的方面想,咱女王陛下這麽些年一個人守着這份家業可不容易,難得她有個想結婚的對象,這是好事兒啊,說不定就是遇上真愛了。烈哥,你可得看開點兒,別鑽牛角尖啊。”
蘇烈:“用得着你提醒我?真愛不真愛的不一定,但那小白臉兒是騾子是馬我不用遛也知道。”
楊呈問:“那婚禮定在什麽時候?”
蘇烈:“年底,在那之前小白臉兒會先搬進來住着,說是培養感情。”
許麓州:“那還早着呢,烈哥,咱還有時間,想辦法把他攆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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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烈重新戴上頭盔,轟起油門就竄了出去。
許麓州在後面大喊:“去哪兒啊烈哥?”
“找茬去!”
當然不是去找沈桐的茬,他是去應戰呢。
昨天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混子給他遞了戰書,說看他不順眼很久了,想要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單打獨鬥,誰贏了誰就是這個學校的校霸,另一方從此以後都要繞路走,不準出現在校霸的眼皮子底下。
換做平時蘇烈根本不會把這種幼稚的挑釁行為放在眼裏,但巧了,這個署名為“一寸長一寸強”的家夥趕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了。
時值六月過半,天氣已經很熱了,蘇烈卻不敢拿掉頭盔——他深受上回那幾張交規協議的迫害,幾十道題目做得他有陰影,總感覺一拿掉頭盔就得被交警逮住。
等到達了約定地點時對方已經來了,蘇烈把車子停到了陰涼處,仔細打量眼前這些人。
他從中間挑出一個留寸頭的,問:“你就是那個‘一寸長一寸強’?哪兒長,哪兒強?”
寸頭哼了一聲:“你倒是有眼力見兒,哪兒長就沒必要跟你說了,哪兒強馬上就讓你見識。高二年級五班的蘇烈是吧,聽說你很橫,家裏有錢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嗎?”
蘇烈從車座下面拿出一副護拳用的半指手套,“嗯”了一聲。
寸頭:“可以啊你小子,果然嚣張。我再跟你強調一下,今天就單比拳腳,誰贏了……”
蘇烈啧啧,戴上手套就沖他走過去了:“廢什麽話呀,挺熱的。”
寸頭一看這氣勢不敢小觑,但他也是要面子的,瞄着對方還沒自己高,穿着寬松的夾克衫似乎也不是很壯,就對身後的幾個哥們兒說:“你們都別動,我一個人足夠對付他。”
蘇烈嘴角噙笑,一拳揮了過去。
寸頭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下颌骨上就多了道淤痕,半張臉都跳着痛。他大罵一聲“操”,一個原地起跳就往蘇烈身上蹦去,揮起拳頭直奔蘇烈的眼睛。
寸頭的個兒挺高,偏瘦,站着不動的時候就像根甘蔗,蹦起來的時候倒還算有一身戾氣,可惜蘇烈沒給他機會,長腿一撩直接把人撂倒了。
地表溫度已經積攢到四五十度,寸頭在地上滾了兩圈就被燙得受不了,爬起來之後先拍了拍差點被燙熟的屁股,再捂着被踹疼的地方退出了安全距離。
他平時在學校裏帶着一幫小弟吆五喝六的混慣了,還真沒吃過這樣的虧。
高三年級的那棟大樓是被學校單獨隔離開的,號稱是為高三學生提供更好的學習環境,因此一整個學校就都讓高二年級稱霸了,包括隔壁大院的初中小崽子們也都被迫成了這幫人的“附屬小弟”。
寸頭在高二年級裏吃得開,自然就認為自己是這所學校裏的一霸,也從來沒把蘇烈這樣的富二代放在眼裏過。加上蘇烈雖然脾氣臭,但從來不在學校裏打架,除了許麓州幾個知根知底的哥們兒以外沒人了解他的拳腳有多重,寸頭會吃虧也是必然的。
這時候蘇烈覺得熱了,就脫了夾克衫扔到了車座上,寸頭一看心涼了半截——這家夥居然藏了一身腱子肉,脂肪層很薄,根本不是憑個頭戳得高就能應付得來的。他惱羞成怒,也不管自己親口制定的規則了,招呼身後那幫人一起上。
蘇烈“喲”了一聲,說:“怎麽,犯規啊。”
寸頭:“是你先犯規的,你穿個夾克裝弱雞,結果藏了一身腱子肉,算什麽本事!”
蘇烈沒反駁,但寸頭身後的那些小弟們聽了這話都覺得挺沒臉的,這是什麽道理,要是傳出去了可都別混了。
寸頭不管那麽多,再次喝道:“全都給我上,誰不上誰就不是我兄弟!給我弄他!”
話音落下,那些學生混子一窩蜂圍了上來。
蘇烈高興得很,他正嫌每天打沙袋不過瘾呢,這就有人上趕着送來陪練了,于是如魚得水一般,盡情打了個暢快。然而就在他一拳一腳樂此不疲之時,有個挺好聽的聲音意外闖入。
衆人正好在某個瞬間安靜了一下,就聽見沈桐在後頭對着手機講話:“……我是熱心市民,我報警啊,這邊有人聚衆鬥毆,多少人啊,我數數……一、二、三……九打一,地址好像是什麽恒陽市場附近,你等一下我問問具體的......”
他朝蘇烈遞眼色,問道:“這兒是什麽路段?”
蘇烈實在不想理他,沒好氣地回道:“你是誰呀,大熱天的跑來多管什麽閑事,滾一邊兒去!”又對其他人說,“來,接着打吧。”
那些學生混子其實未必有幾個是真想來打架,也有被寸頭拉來裝逼湊數的,十七八歲嘛,中二病還沒痊愈。于是有人先開了頭,要拿打電話報警的沈桐撒氣。其餘人一見攻擊對象變成了個看起來非常文弱的家夥,就見風使舵都跟着轉移了目标。
這下不僅是沈桐郁悶,連蘇烈也很郁悶了。
他一腳踩塌了旁邊樹底下的一個不鏽鋼鞋架,鐵管子“丁零咣當”散了一地,順手抄了一根起來,覺得太輕了就猛地扔到了打頭一個混子的身上。那家夥被鐵管子砸得“嗷”了一聲,連忙退到了人後當縮頭烏龜。
蘇烈擋在沈桐跟前,說:“冤有頭債有主,怎麽的,你們還想拿人家小白臉兒開涮?有沒有出息了!”
沈桐在後面扯他的衣服:“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麽路段。”
蘇烈轉頭:“你不知道這是什麽路段跑這兒來幹嘛?”
沈桐:“我說是迷路了你信嗎?這不是要搬家嘛,你媽媽讓我來這邊買日用品,出租車司機把我扔這兒的,我感覺他是帶錯路了。”
一聽到搬家什麽的蘇烈邪火更盛,擰着眉頭說:“我信你個屁,抓緊時間滾蛋,待會兒要是給你這面瓜臉上拉幾道疤可別怨別人。”
沈桐還挺意外,說:“你居然會向着我,你不該趁機跟他們一起鞭策我嗎?”
蘇烈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想被鞭策也可以,但是回去之後不許跟我媽告狀。最後問一遍,滾還是不滾?”
“滾。”走就走咯,沈桐又不是憤青,人家不讓他管閑事他樂得不用管,反正公民義務他已經盡到了,人家愛領情不領情。
他退到樹底下乘涼,打算等他們打完之後再叫一輛車,可那些學生混子似乎不打算放過他,被蘇烈打了之後就惡狠狠地盯着他,盯得他渾身發毛。沈桐眨巴眼嘀咕:“關我屁事,不服氣你們打還回去呗......”
這時候,有兩個學生混子朝他跑了過來。
沈桐大驚失色,出于自我保護,他這次真的撥通了報警電話,一邊給警察講明情況一邊往有人的地方跑,總算是趕在被那兩個學生混子抓住之前問到了詳細地址,彙報給了警察叔叔。
但那兩個混子也追上來了,幸虧沈桐靈活,轉身一腳蹬在右邊那位的膝蓋上,然後撞開左邊那位就往對面跑。
對面有個賣花卉器具的商鋪,沈桐已經瞄準了一個大陶甕,如果舉到頭頂砸向對方的話肯定會很精彩,應該也會碎得很漂亮。他這麽計劃着,心裏頭竟然莫名竄出一股子興奮勁兒,可惜沒等他跑到跟前,腰上驟然一緊就被一雙手箍了過去,而後他的雙腳離了地,整個人都被打橫托舉起來了。
沈桐瞪大了眼睛:“蘇烈!你幹嘛?!”
蘇烈嘴角上揚:“借你一用!”
“不借啊——”沈桐被他扔到了對面那些人的身上,唰啦啦砸倒了一片。
被砸到的學生混子都喋喋叫苦,沈桐又何嘗好過,背上腿上一陣陣鈍痛,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蘇烈給拎起來了。他以為還要再遭一次罪,蘇烈卻沒有繼續扔他,而是把他塞進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裏,“砰”地關了車門。
司機問:“先生要去哪兒?”
沈桐:“去恒陽市場。”
司機打火啓動,車輪前進了半米又停下了:“到了,十一塊。”
沈桐:“……你逗我。”
這時有警車的聲音從路的盡頭傳來,沈桐趕緊拉開車門,對司機說了聲“謝謝”就奔到了蘇烈的旁邊。
那一瞬間蘇烈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這小白臉兒還挺仗義,知道不能一個人逃跑。他稍微留意了一下沈桐的側臉,暗忖這家夥倒是有一股子正氣,看起來還真不像那種會吃軟飯的人。
沈桐察覺到了目光,回頭沖他微微點頭,蘇烈趕緊避開視線,對他的示好嗤之以鼻。
學生混子們一見警車要來就慌了,也不打了,全聚到寸頭身邊準備撤退。寸頭吐掉嘴裏的一口血沫子,恨恨地說:“下次再找你算賬,哥兒幾個快走快走!”
沈桐默不吭聲,拿出手機“咔嚓”、“咔嚓”地拍照,一連拍了十幾張,還氣定神閑地說:“跑吧跑吧,使勁跑,但是一個也跑不掉。”
蘇烈:“…….”
直覺告訴他必須馬上遠離這家夥,這是個面慈心惡的人。
于是蘇烈套上夾克衫,扣上頭盔準備撤退,結果被沈桐扯住了車把。
“幹什麽?”蘇烈問。
沈桐微笑:“剛剛是你扔的我。”
蘇烈面露警惕之色:“所以呢?”
沈桐沖他點頭示意,依舊是那副好看的沈氏慈笑:“所以,回見。”
于是這天下午周明翰就接到了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要他過去交罰金,并陪着孩子接受治安管理方面的教育。周明翰自然沒時間過去,替他去的又是趙安東。正巧當天派出所開展了一個治安管理講座,趙安東硬是被拖耗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在那兒聽講座,聽得他心急火燎直想打人。
蘇烈免不了被他一通抱怨,回家以後還被他老媽罵得狗血淋頭,別提多惆悵了。兩次進局子,這筆賬蘇烈算是記下了,他發誓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饒了沈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