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式見面
寸頭帶的那些學生混子自然是比蘇烈更慘,不僅一個不落的全被警察叔叔請去“聊天”了,還被學校通報批評,挨個請了家長來開“座談會”,又在早晨開大會的時候當衆檢讨,還要被罰打掃校園一個星期,這倒讓蘇烈心裏稍稍平衡了些。
一個星期之後什麽仇也散了,蘇烈放學的時候經過操場,看見寸頭幾個人還在頂着大太陽掃垃圾。他輕蔑一笑,摟着許麓州朝寸頭走去。
寸頭見了蘇烈像見了瘟神似的,不由想到這一個星期的折磨,怨氣難平。他把大掃帚架在胳膊肘下面,問道:“幹什麽,想找茬嗎?”
蘇烈:“找什麽茬,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難不成你還記仇?”
寸頭有些詫異,說:“我跟你沒什麽仇,架也打了,罰也認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蘇烈挑眉,“那可不行。”
寸頭:“那你還想怎樣?”
想到之前那場架打成那樣,基本也算是單方面被人毆了,人家還是以少毆多,寸頭臉上有點兒挂不住,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我承認我打不過你,從今往後你是校霸,我見着你就躲着走。可以了嗎?”
蘇烈轉向許麓州:“州子,你烈哥在意過什麽校霸不校霸的嗎?”
許麓州踢了一下寸頭的掃帚:“你小子別拿自己那點上不了臺面的出息衡量烈哥的器量,什麽狗屁校霸,你要當就自己當去,沒人有工夫陪你玩。”
寸頭:“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想幹什麽直說。”
蘇烈:“我還能對你這樣的幹什麽?也不照鏡子瞅瞅自己長得什麽德行。就是想提醒你一聲,要當校霸就得知道校霸該幹些什麽,不是恃強淩弱,也不是橫行霸道,而是要用拳頭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去保護該保護的人,懂了嗎?”
寸頭臉色泛青,這種話從蘇烈的嘴裏講出來真是膈應得很,膈應程度好比跟金剛芭比接吻十分鐘。他強撐着一股勁兒說:“所以,所以你放學不回家,特地跑來教育我?”
蘇烈:“嗯,教育不了你嗎?以後校霸還是你,我就看你能不能當好這個校霸,要是當得好,我見了你就繞着走,要是當不好,我還得揍你。”
寸頭難以置信:“你是認真的?”
蘇烈笑笑:“當然,校霸什麽的,就該由合适的人來當,以後這個學校由你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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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頭羞愧了,他沒想到蘇烈這人平時一貫目中無人,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保護”這兩個字在他腦子裏一遍遍回放,像一面銅鑼在不停地敲打,直把他藏在內心深處的一點良知和正義感全都給震出來了。
想想自己的幼稚真是無地自容,寸頭紅着臉說:“蘇烈,我先前不知道你是這樣的,還以為……總之,對不住了。”
蘇烈:“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能和解了嗎?”
蘇烈朝他伸出友誼之手。
寸頭差點感動落淚,忙扔了掃把去和他握手。那一刻,時間都為他們放慢了,看着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時寸頭紅了眼眶。這一握仿佛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這是兩個校霸的力量合二為一的光輝時刻,這意味着他們為校園霸淩界翻開了全新的篇章。
然而就在這光輝時刻,蘇烈突然給他來了個剛猛的過肩摔,呼隆一下把他摔了個底朝天。
寸頭徹底懵圈了,直到蘇烈摟着許麓州走遠之後都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許麓州笑得前仰後合,說:“烈哥,那傻子竟然真以為咱會跟他和解,哈哈哈……”
蘇烈:“和解個屁,這倆字壓根兒就沒出現在我字典裏。”
許麓州仍然笑個不停:“烈哥烈哥,你那成績其實也不需要字典,哈哈哈……”
蘇烈搥了他一肘子:“滾!”
許麓州:“說真的烈哥,這家夥以後不會産生心理陰影吧?”
蘇烈:“那誰管得着,想當校霸,心理素質不過硬怎麽行,你烈哥我這是免費給他上了一課。”
“沒錯,這種級別的心理疏導課都該按秒計費,便宜他小子了!哈哈哈……”
半晌之後許麓州總算笑完了,接着說:“烈哥,以後再有人跟你約架可一定得告訴我,我随便找幾個人就幫你擺平了,何至于要你親自過去。”
蘇烈拍拍他的肩:“不用,我就是手癢了。”
許麓州:“也是,權當那幾個傻逼給你陪練了。那明天是周末了,哥兒幾個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蘇烈:“不喝,有安排了。”
許麓州:“什麽安排,打拳嗎?”
蘇烈:“打拳是一方面,中午的時候還得跟表哥一家吃頓飯,小白臉兒要搬進門了,得正式見個面。”
許麓州長嘆息:“看來那位沈姓小哥哥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烈哥你過不去啊,他還挺帶種。”
蘇烈冷哼:“他是帶種,看我怎麽捏爆他的種。”
許麓州來了興致:“烈哥烈哥,要不要我幫忙?就挑個月黑風高的夜裏把他給弄了,叫他自己知難而退。”
蘇烈:“怎麽個弄法?”
許麓州賊兮兮地湊過去:“你看他那副長相啊,我就找幾個器大活好的哥們兒,把他給攔小樹林裏,然後……嘿嘿……”
蘇烈驚訝:“你丫想幹什麽,別亂來啊。”
許麓州:“那還能幹什麽,當然是叫哥兒幾個脫了褲子炫耀,還要把姓沈的褲子也扒了對比,并且強烈嘲笑他小,不笑到他擡不起頭來決不罷休!哈哈哈……”
“……”蘇烈感覺心累,說,“你就少摻和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別招煩了。不說了,我得先走一步。”
“哎烈哥,這事兒你考慮考慮,有需要随時說啊!”許麓州伸長了脖子喊,看見他烈哥擺手時還有點兒埋怨——怎麽總是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些呢。
真讓人心疼!
聚會的地點定在市中心一家酒店,富麗堂皇的大酒店外是個修剪極其講究的大花園,迷宮一樣,好在有服務生一路指引,七拐八拐倒也別有趣味。
三十七歲的蘇毓看起來格外年輕,跟剛剛大學畢業的沈桐比起來并不顯老多少,只是氣質上不太相符——蘇毓從商多年,除卻成功女人特有的成熟魅力之外又多了些精明銳利,而沈桐身上則全都是滿滿的書生氣,甚至有點稚氣未脫。
這麽兩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湊成了一對,好事的人會怎麽琢磨可想而知。同樣的,連蘇烈都認為他媽純粹是饞那沈桐長得漂亮,一絲一毫的愛都談不上,而那個不要點兒熊臉的沈桐就是傍富婆,毫無疑問。
“小烈怎麽來這麽晚,大姨一家都比你早。”蘇毓把這個寵壞的獨子拉到了內賓休息室,撇了撇嘴,“還穿成這樣就來了,這可是很正式的場合,你該穿得像樣些。”
蘇烈把頭盔放到梳妝臺上,随手理了兩下額前壓塌了些許的頭發,哂笑道:“媽,不就是一起吃個飯嘛,搞這麽嚴肅幹什麽。況且你穿得好看不就行了,我穿什麽不無所謂麽。別說,你穿長裙還真像那麽回事。”
蘇毓高興地拎着裙擺轉了一圈:“美吧?不是像那麽回事,你媽從前是大美人,現在仍然是實實在在的大美人,再過十年也是大有市場!”
蘇烈已經習慣了她的自戀,換了個話題:“說吧,怎麽回事兒?”
蘇毓:“什麽怎麽回事兒?”
蘇烈:“結婚是怎麽回事兒,提前讓小白臉搬進來又是怎麽回事兒。”
蘇毓:“結婚就結婚呀,你媽我是單身,找到合适的人了還不能結婚嗎?你別擔心,結了婚之後媽媽也是最疼你,你是媽媽最最貼心的寶貝,永遠都是最最重要的那個人,不會變心噠!”
“......少來,我說的不是這個,”蘇烈脫了夾克衫甩在沙發上,“談戀愛就談戀愛,你談多少個我都不會說什麽,但結婚算怎麽回事兒?你來真的?”
蘇毓板了臉說:“談戀愛就必須來真的,不然就是耍流氓!”
蘇烈樂了:“喲呵,您以前可沒少耍流氓。”
“滾滾滾,”蘇毓把他往外攆,“就不願意聽你說話,不高興你別參加就是了,到底誰喊你來的,明天我就把他給開除。”
蘇烈:“不是你喊我來的嗎?要不然先把你兒子開除吧,我要離家出走。”
蘇毓:“小祖宗,你要真離家出走那我可謝謝你了!我告訴你啊,雖然現在還沒結婚,但小桐已經是咱家的人了,你得尊重他。”
蘇烈面帶鄙夷:“小桐?這稱呼,也不知道你是找老公還是找兒子呢。”
蘇毓:“要你管啊,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再來管我。”
蘇烈心裏犯嘀咕,想到這小白臉兒先前還各種擺譜,一個到底結不結婚的問題都糾結了好半天才回答,沒想到他轉臉就答應搬進來住了,還真是會演戲。
蘇毓又說:“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桐是個好孩子,他性格特好,跟誰都不争不搶的,所以以後該是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你不許找借口欺負小桐,聽見沒有?”
蘇烈:“不争不搶?那是他想讓你看到的表象,實際上他就是想要你的錢,我也不怕告訴你,先前要不是錢沒談妥的話他早就拿着我的一百萬跑路了,還能等到現在跟你結婚?別傻了,再這麽下去你得被騙得傾家蕩産。”
蘇毓:“我信你個鬼!真要有人騙我的錢那肯定是你,你哪來的一百萬?看來給你的生活費還是太多了啊,竟然有閑錢拿去談判。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許打小桐的主意,不許欺負他,否則生活費再減半!”
“行行行,我不欺負他行了吧,況且我也不敢啊,人家可是長輩,”蘇烈提着夾克衫往肩上一挂,皮笑肉不笑道,“你就盡管放心,你兒子不是那種老古板,尊重你的自由戀愛,絕對不會輕易欺負他的。”
不輕易欺負,只往死裏欺負。
蘇烈跟着出了休息室,看見他表哥周明翰在朝他招手。
“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你不會還出去打拳了吧,”周明翰給他遞了紙巾過來,“汗都不擦一擦,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蘇烈:“穿成這樣不是很正常麽,不正常的是你們,吃頓家常便飯而已,還真當回事了。還有那幾桌是怎麽回事,又不是結婚,怎麽把公司高管也請來了?”
周明翰:“嗯,請他們來自然是有請他們的必要,小姨有自己的目的。你一定見過他了吧,我瞧着還不錯,挺有氣質的。”
蘇烈:“見過,年齡還沒你大。這年頭,大學生怎麽都不知道潔身自好了,光明正大地傍富婆,也不怕丢光他祖宗的臉。”
周明翰:“別這麽說,或許是有真感情呢,你沒跟人相處過怎麽能胡亂下定論,我相信小姨的眼光,她從來沒有看錯過。”
“沒有看錯過?”蘇烈笑了一聲,“我那親爹怎麽說,是戴着老花眼鏡看上的麽?”
“別這麽說,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年輕人談戀愛容易沖動,一時腦熱也是正常的。”周明翰跟蘇烈從小關系就好,彼此說話也不必忌諱。
蘇烈:“誰知道我媽現在是不是又腦熱了,你瞧瞧那個小白臉兒,渾身上下哪點像個爺們兒了,要是能靠得住,我天天跪在遙控器上喊他爸。”
周明翰:“行了,別說這些惹小姨不高興,好歹撐過今天,聽見沒有?”
蘇烈端起酒杯:“放心。”
沈桐和蘇毓挽臂走了過來,蘇毓笑得像花季少女一樣爛漫,沈桐卻只是朝衆人淺淺點了點頭,看起來相當拘謹。兩人開始挨桌敬酒,蘇毓在外應酬慣了,場面話需要多少就能說多少,沈桐就厲害了,人家要他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蘇烈看在眼裏樂得不行——就這樣的還傍富婆?膽子夠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