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節
第 22 章節
姿明收拾了包,和謝玮玮一塊兒往外走,兩側有三五男生站着,投來各式各樣的目光,“也不是,教得好的我才去。”“嘴巴這麽甜的嗎?”“我這是說實話。”“才聽了一節課你就能下判斷了?我又不是經常上課還有風評的那種。”“能看得出來,又不照本宣科,又幽默,又淺顯易懂。”
李姿明笑了。
從此,萬物從夏末悠然入秋,李姿明和謝玮玮俨然因為不多的“公事”熟悉起來。這就不妨說是朋友圈的功勞。加了好友,又沒有太多交集,無需屏蔽,大部分的生活也就大喇喇地給對方看。兩個人都不是不愛發或者特別愛發朋友圈的人,信奉發就發點有價值的,既不是為了虛榮地點贊也不是為了宣洩沒人會搭理的情緒,只是展示生活之美。于是李姿明發現謝玮玮很聰明對很多世事有超乎同齡人的見解,并不是常見的看劇刷手機最後期末考試刷夜的大學生,似乎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對此她很欣賞;而謝玮玮發現李姿明的工作很忙人很牛同時也很愛美,幾近瘋狂地買美妝,對此她很羨慕——因為她自诩什麽都會,天文地理,下海捉魚,詩詞歌賦,修發動機,就是不會化妝。與此類似的是在所有的游戲中,她最不擅長牌類游戲;除了打德州還算可以,從麻将骨牌到爐石昆特甚至三國殺,一個都不會。
所以這天下課,眼看過兩天就是國慶。下課了,她如常走上講臺去問李姿明國慶回來那周的PPT是不是還是她先做草稿李姿明再改——因為李姿明太忙,她已經代勞到這一步,為此李姿明答應給她買一學期的星巴克——“對,說到這個,這個假期你有安排嗎?”李姿明今天穿了墨綠色的工裝,的确是從公司開完會直接過來的,“沒有,就打算在學校看書。”“啊?都不出去玩玩嗎?”“大三了,要努力了。平時都沒時間好好看書,假期想在寝室裏多看看書,看看積攢了一陣子的電影。”“所以你是想宅。”李姿明把手機放進手袋,見謝玮玮今天穿了條破洞牛仔褲和綠色格子襯衣,兩人莫名顯得般配,她準備和謝玮玮進一步廢話:“看什麽電影啊?”
“《戰場上的聖誕快樂》。”謝玮玮說的時候,有那麽點不自信,好像無比想要對方也知道,卻又害怕對方不知道,竟忐忑起來。
“大島渚,坂本龍一,大衛·鮑伊,教授年輕的時候真帥。”李姿明一邊說一邊對謝玮玮露出以示默契的微笑,謝玮玮面上波瀾不驚——至少相比內心蹦出的粉紅泡泡來說,她只是又笑得眯起眼睛。
“既然你國慶這麽忙,我就不把事兒派給你了,本來也是我的事,老讓你來不合适。你就好好休息,看書,看電影。走,感謝你這一個多月的辛苦工作,并激勵你接下來三個多月繼續的辛苦,我請你喝咖啡。今天不喝星巴克,我知道更好的去處。”
李姿明一下抛出兩個謝玮玮不能拒絕的誘惑:和她出去約會,坐她的銀灰色保時捷。
管他的,謝玮玮應了好之後的略顯沖昏的腦子裏殘餘的一絲理性被粉紅泡泡吃掉了:管他的,這就是約會,這就是!
在這一個多月裏,毫無疑問,全學院的男生和部分外院的男生都為李姿明的美麗和魅力所傾倒了。他們稱呼她是女神,如果是歌謠尚且流行的歲月或地方,他們一定為她寫歌;女生也或多或少為她折服,縱使是那些男友被女神吸引去了目光的女生,怨恨男友之餘都不曾怪罪李姿明——她太美了,這是必然,她甚至成為衆女生向成熟女性轉變的路上的學習偶像、指導恩師。
謝玮玮當然不例外。唯一例外——正如在衆多牌類中德州例外一樣——她身為女性,對李姿明的情感是男性化的,她喜歡她。
她從小就明白自己的取向,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異性,甚至确切地說,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年齡至少與自己同齡的人。她心智早熟,喜歡那些比自己年長的女性。她在同齡人身上找不到吸引,缺乏話題,她總覺得她們有些愚蠢,有時也懷疑是自己所處的環境還不夠好。
于是努力向上,希望能突破現在所處的層次。
然後李姿明出現了,她本來如同慢跑者的規律呼吸開始紊亂。
保時捷發出紳士般的轟鳴——如果相比法拉利的嚣張來說——謝玮玮在衆人羨慕和自己內心奮力掩飾的狂喜中和李姿明一起駛向李姿明朋友開的低調咖啡館。她不知道如何接近李姿明,實話實說,甚至迷戀到無法去思考李姿明會不會也對自己有興趣,對方是不是彎的,對方是不是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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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她寧願和李姿明駛向李姿明想去的地方。
“想喝什麽,點。老板是我朋友,你可以對她做任何不合理要求。”甫一落座,李姿明立刻很自然地放松身體,不再坐得那麽端正優雅。“是嗎?我有個外教,特別喜歡這家店。”“哦?外教?美國人?”“美國人。我第一次來這裏也是她帶我來的。”“男的女的啊?”“女生,沒大我們多少。”見侍者來了,立時點了美式,侍者壓根不問李姿明,可見的确是老板的朋友,VIP中的VIP。謝玮玮等侍者走了,腦子一熱,道:“那個外教還挺好看的。”“好看啊?”“好看。她跟我說,她遇見她女朋友就是在這裏遇見的。”
李姿明一挑眉,明顯來了興趣,謝玮玮要的就是這反應。“女朋友?她就這麽輕易地對你出櫃了?”“是啊,不大在乎。”“你見過她女朋友嗎?”“見過一次。”“好看嗎?”李姿明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對勁,但是未免叫對方看出自己的取向,以免壞了自己不大成型的計劃;可也不能小瞧了現在的小孩,尤其是面前這個,一個在PPT裏和加入財務報表分析的法學學生,她說她下一次還想加入一點關于社會心理學的談論,放松警惕不行,特別警惕肯定也不行,不然…她沒想好。
“好看的,但是不是單純女性化的那種好看。也有點男性化的氣質,反正綜合起來就特別好看啦。戴着個紅色墨鏡,潇灑帥氣!”
李姿明差點沖口而出一句“你喜歡嗎”,幸好咖啡來了,拯救了她。也拯救了頭腦終于不那麽熱、但是開始臉紅的謝玮玮。
兩人往下又開始聊學院的故事,聊隔了十幾屆對于曾經的教授現在的院長的看法,聊大學生活的變化。“我現在就等着畢業了。”“怎麽呀,不喜歡大學生活嗎?”“喜歡是喜歡,但是想要的東西很多,不離開這裏就沒法出發去追逐。”“追逐的過程是辛苦的,東西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哦。”“那也只有出去追了才知道啊。反正也不能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嘛。”李姿明不再打擊她,轉而問她要不要吃甜品,或者晚上一起吃飯,或者幹脆兩個都吃,謝玮玮直說你就是準備把我喂胖,李姿明接下了這個撒嬌,然後笑道:“你還怕胖?你可是一點都不胖啊。”“那也不能吃這麽多呀。”“你還年輕,是新陳代謝旺盛的時候,老話叫啥來着,吃了不認賬。”
謝玮玮笑出了聲,但并不放棄,繼續阻撓:“謝謝你好意,但榴蓮蛋糕真的免了,我不大愛在正餐之外還吃別的東西。”“不吃零食?不吃下午茶?”“不吃,都不吃。”“Strange girl。”“哪裏就strange了?”“小姑娘們不是都喜歡吃零食的嗎?”“我就不喜歡啊。”
其實我就不喜歡,李姿明想。所以我不是小姑娘,謝玮玮想。
又閑話一陣,離座吃飯。期間李姿明看了一陣手機,謝玮玮以為她在忙,其實她只是在忙着為了謝玮玮推掉其他朋友們的酒局。她還沒厭惡喝酒,這是肯定的。周五的夜晚尤其适合喝一杯,但是要不要和謝玮玮去喝酒,她還沒想好。
她雖然不是話痨,也不輕浮,但也沒打心眼兒裏覺得自己是老師而謝玮玮是學生因此有什麽禁忌存在。她想要嘗嘗鮮,但也有所顧忌。她把握不準自己是否認真,更無從探求謝玮玮的想法,甚至懷疑自己起得過□□速的熱情是一種放蕩。
那就不如再享受一陣觀望的暧昧快感,甚至可以推進一點,就一點。
直到夜幕四合,兩人吃完飯,正過馬路去停車場取車。突然蹿出的電動車連個燈都不開,幸好謝玮玮眼疾手快把李姿明護在身後。她一邊吶吶地罵,保持自己業已發表了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