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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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為什麽從來沒發現真相,每個人都會接受眼前的現實,就是那麽簡單。”

......

電影定格在克裏斯托弗漠然的面孔上,被稱為創造者的男人有一雙賽裏木湖般淺淡的藍瞳,此刻他凝視着螢幕外的人,如同看着惶恐的楚門。

冰冷的機械女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随着一聲“進食時間”的播報,克裏斯托弗的面孔被灰白的幕布覆蓋。

電影戛然而止,懸挂空中的巨大幕布緩緩卷起,燈光随之亮了起來。

男人的視線終于從熒幕上抽離出來,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裏鑲嵌的語音播報器上。

懸挂在中間的幕布升起後,被阻隔的房間合為一體,才透露出它的面積之大來。

熒幕正面所對是一張雙人床,裝飾都以簡約而大方的灰白色為主。房內沒有多餘的設施,對面靠牆處是L型的轉角書桌,櫃體一側延伸遮住了大半的牆面。

然後便是兩扇門,靠近書櫃的一側打開,是一間50平米的房間,擺滿了各類的健身器材,這些是男人每日晨起的固定項目。

另一間則是洗漱間,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居室,布局一目了然。

牆壁是雪白的,遍布着一拳大小的洞口,又以鐵齒咬合蓋住,像假寐颌住的眼睛。

右側牆面的中間,是鋼制的大門,此刻大門被由外而內地推開,端着托盤的機器人借用滾輪滑了進來。

也許是等級太低,這個機器人并沒有被制作出标準的人型,四方體的軀幹上連接着兩顆橢圓的大眼睛,讓人懷疑它的制作原型應該是機器人瓦力。

“瓦力”歪了歪不明材質做成的脖子,将托盤舉過頭頂,不斷靠近地上蜷縮的男人,一邊以稚嫩的機器童聲說道:“現在是進食時間。”

男人赤/裸/着身體蜷縮在地上,脖頸上帶着一個銀白色的項圈,內側隐隐泛着微弱的藍光,上身肉眼可見地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針孔和淤青,緊繃的背部肌肉彰顯着他此刻過激的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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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力”仍然在不斷靠近,男人的視線終于落在它身上,目光瞬間兇狠了起來,他像只豹子一樣從地上彈起,将機器人掀翻在地,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滾!”

托盤上被精心蓋住的食物應聲倒地,米飯混合着營養劑的味道充斥在鼻尖,下一秒,房間裏爆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牆上的洞口驟然張開,機械手臂蛇一般地從洞裏攀爬而出,機械女聲的播報夾雜在警報聲中響起。

“檢測到SL001號生物厭食情緒強烈,判斷有死亡傾向,執行強制喂食。”

男人雙目變得赤紅,防備地後退了一步,地上的“瓦力”還在不停地播報“現在是進食時間”。

機械手臂迅速地朝他襲來,男人緊咬着牙,猛地握住迎面而來的一只機械手臂,雙臂發力試圖扯斷它,系統檢測到他的動作,手臂迅速回縮,他被牽扯着拉向牆壁,另一條機械手臂緊随其後,死死抓住他的一只腳腕。

身體的撕/扯讓男人被迫放開了手裏的機械手臂,很快,他就被腳腕上的手臂扯回“瓦力”身邊,沒等他站起身,滿屋的機械手臂迅速包圍了他。

警報聲停止時,機械手臂随之散開,男人狼狽地被機械手臂箍在空中,四肢呈“大”字形打開。

一條更為巨大的紅色手臂從天花板伸了出來,機械抓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熟悉的感覺讓男人開始瘋狂地扭動起來,然而無論他如何動作,嘴上的機械抓手也不能移動分毫。

很快,抓手貼合嘴唇的部分鑽出了一條chu手狀的導管,像有意識一樣朝他嘴裏鑽去。

男人緊咬着牙不肯張嘴,機械手臂停頓了一秒,緊接着,箍在四肢上的機械手臂猛地收緊,四肢像斷裂一樣,男人痛呼出聲。

導管趁機伸進了嘴裏,緩慢朝喉嚨鑽去。

“唔......不......”男人難受地想要偏頭躲開,強硬的抓手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他嘴上,随着掙紮力度的加大,導管沿着食管向下,一直伸到了胃裏。

身體裏被冰涼的導管貫穿,男人打了個哆嗦,雙目充斥着怨恨。

“執行強/制喂食。”

機械聲結束的下一秒,溫熱濃稠的液體從導管裏湧出,經過喉嚨,在食管裏流過,最後直接送到了胃裏。

男人只感覺胃裏逐漸被東西填/滿。強烈的飽腹感湧來,直到他再也吃不下去,機械手臂才停止了喂食。

導管又緩緩從胃裏抽離出來,機械抓手松開他時,男人再也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伴随着強烈的嘔吐,口水和白色的米粥混合,流到了胸前。

機械手臂帶着毛巾,輕柔地為他擦拭了身體。

“強/制喂食結束。”

所有機械手臂應聲縮了回去,“瓦力”因為起不了身,仍然在地上打轉,一只手臂又伸了出來,将費力轉着滾輪的“瓦力”扶了起來。

男人渾身癱軟地跪倒在地,咳嗽不止。

“瓦力”調整不及時,在地面轉了個圈,一股腦沖到了男人面前,然後得到了一個充滿威脅的警告神色。

“瓦力”眨了下眼,迅速改了播報:“今日天氣,晴,溫度48℃......”

男人很懷疑它的滾輪能不能支撐起它這會兒瘋狂逃離的速度,只是愣了下神的功夫,“瓦力”已經甩着手跑了。

冰冷的機械女聲再次響了起來,卻帶着鮮明的警告情緒,道:“先生,瀕危物種請做好自我防護,避免死亡。”

男人鐵青着臉,咬牙切齒道:“放我出去。”

“SL001號,接下來是自由支配時間,祝您生活愉快。”

機械女聲直接無視了他的要求,房間內的熒幕又降了下來,克裏斯托弗的臉再一次出現在熒幕上,他看着熒幕外的男人,淺藍的瞳孔裏充斥着悲哀,他說:“楚門,外面的世界和我給你的世界一樣虛假。”

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男人已經20年都沒有看過了。

2175年,一場瘟疫讓人類和大量哺乳類動物以詭異的速度走向滅絕,在如今這個被智能人統治的地球,他沒有自由,沒有家庭,沒有姓名,唯一只有一個編號是屬于他自己的。8

Survivors Law,意為幸存者,001則是他的編號。

智能人沒有取名的意識,也并不理解姓名對于人類的獨特含義,起先它們稱他為“裸猿”,等到後來,幸存的人類被統計編冊,他才有了正式的編號。

SL001號,是第一位被發現的幸存者,也是最後一位尚且存活的幸存者。

有時候,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男人在長達20年的時間裏深刻體會到了這個道理,偏偏他現在連求死的自由都沒有,一旦稍有過激行為,便會被強制制止。

電影不停地播放着,直到影片中人群屏氣凝神地等待着主角做出最後的選擇時,大門再一次被打開,“瓦力”捧着一套衣服,晃晃悠悠地滑了進來。

“SL001號,請穿上衣服,跟我來。”

“瓦力”帶來的是一套休閑服,白色的衛衣和寬松的運動褲,正好适合他的尺寸,也能夠遮住那些醜陋的實驗痕跡。

20年來,為了實驗方便,他通常是不被允許穿上衣服的,只有一種情況例外。

果不其然,在他穿上衣服後,“瓦力”繞着他轉了一圈,彈簧一樣的脖子沖門口歪了歪,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大門邊的孔洞随之張開,一只機械手臂繞到男人頸後,在頸環上操作了一番,頸環微弱的藍光熄滅,機械女聲再次響起:“博士在實驗室等你。”

博士,末日地球的最高統治者,一個覺醒的智能人。

男人只見過他幾面,全都是在實驗室裏,印象裏關于博士的記憶并無多少,只記得那雙修長骨感的手是冰冷的,每次觸碰他時總會刺激得皮膚收縮。

走廊一應是白色的,随着他的走動,刺眼的白燈逐個亮起,像是在歡迎主人回家。

“瓦力”将他帶到熟悉的實驗室門口,四個面容長相一模一樣的智能人排列成一行,站在實驗臺前盯着他。

這些是高等的智能人,幾乎已經和人類無異,分辨它們的辦法是右眼上的痣,四個智能人的痣分別在右眼的四周,男人在心裏随意地叫它們“上”“下”“左”“右”。

“左”先開口說話了:“請稍等,博士稍後就來。”

它手掌向上擡了擡,示意男人躺上實驗臺。

男人微皺了下眉,心裏估量着反抗的可能性,片刻後還是認命地平躺在上面,束縛帶沿着手腳腕攀爬過一圈,又扣回實驗臺。

他試探性地動了動,束縛帶就立刻收緊了些。左手手腕上的心率檢測器被推到了往上一點的位置,卡在胳膊和實驗臺中間,有些硌。

屋內太過安靜,他躺在正中央,似乎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氣流動。沒過多久,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一股清新的味道随之湧入鼻腔,男人分辨不出是什麽氣味,卻覺得很好聞。

一陣悉悉索索的紙張翻動聲響起,博士似乎是在看他這段時間的化驗報告。男人的餘光只能看到“上”站在自己身側,擺弄着即将注射的藥水。

一雙精瘦的,裹着白襯衫的手臂從頭頂越過,接過“上”遞來的針管。

又是那雙指節分明的手,食指和中指夾着針筒,拇指輕推出一節藥水,動作流暢而迅速。

男人肩膀上的衣服被扯下了一節,緊接着是消毒水抹在皮膚上的冰涼。

刺痛感讓他下意識緊繃了下,他偏了偏頭,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低頭注射的博士。

從下而上的觀望是很考驗一個人顏值的,但制作它的人似乎傾盡最優良的基因排列,把這張臉刻畫得過于完美。叫“博士”實在顯得老氣,事實上它要年輕很多,有一頭利落幹淨的棕色短發,不知是由什麽材質制作的,看起來比真發還要柔軟。

察覺到男人的視線,博士掀起了眼皮,在他臉上打量了一圈,終于開了口,“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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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專業人士,本文純屬自嗨之作,請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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