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管家今日并沒有請很多的人家,但有許多小姑娘。

她們到得梅園的時候,只聽見歡聲笑語,姑娘們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賞花,管夫人穿着件青蓮色五福紋的褙子,頭發都梳在腦後,用玉扁壓着,很是端莊,她笑眯眯的看着姑娘們,偶爾與身邊的夫人說兩句話。

見到謝氏,劉氏來,她親自站起來迎接。

“瞧瞧你們家姑娘,真像是仙子下凡呢,我是見過一次就忘不了了。”她拉着謝氏的手,“看到梅花,就想到她們,故而才請了來。”

“那是她們的福分。”謝氏看一眼開得正漂亮的梅花,笑道,“我們家裏正好沒有種梅樹,真是多謝您,讓我們一飽眼福。”她總是落落大方的,又去與別的夫人們問好。

劉氏跟在後面,話并不多。

管夫人又打量袁秀初一眼,見她生得秀美大方,也是頗為喜歡的,只可惜袁夫人去世的早,倒是有些可惜。

庭院裏早早設置了案幾,就在梅樹的中間,坐在花蔭裏,擡頭就是繁盛的梅花,鼻尖聞着清淡的香味,衆人言笑晏晏,有些就梅花做起詩來。夫人們坐在前邊,聽着年輕姑娘的說話聲,笑聲,面上都是溫和的笑容。

管夫人與一位華夫人說道:“我沒有女兒,而今看見她們,真是心都要化掉了,恨不得搶一個過來才好呢。”

有兒子的才有資格有這種話,不然試試全生女兒,有誰還笑得出來?

華夫人笑道:“你有兒子,別家有女百家求,你們家兒子也是一樣,還怕沒有姑娘嗎,你将來可是有三個兒媳婦的。姑娘家再怎麽好,還能留在家裏?最終總要嫁出去的。”

這話引來一陣唏噓。

謝氏瞧向杜若,心頭也湧起一陣不舍,她百般疼愛着的女兒,将來也不知嫁給誰呢!

管夫人就笑了:“你說得也是,不過我要是有兒媳婦,定把她當女兒似的對待。”

正說着,管家公子管以煊過來了,從姑娘們身邊路過,倒是目不斜視,徑直走到衆位夫人面前行了禮方才與管夫人說話,母子兩個走到稍許僻靜的地方,不知是商議什麽,謝氏看見夫人們都朝管以煊打量。她才想起來,這管以煊好像也有十九了,難怪今日管夫人請了好些姑娘。

憑着管老爺子在朝堂的地位,想必是有很多人家願意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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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正思忖着,看見管以煊告辭走了,管夫人走回來,邀請她們去花廳說話,不比姑娘們年輕,有些夫人年紀很是大了,坐在外面,漸漸的就覺得冷。

她們進去了,姑娘們卻有興致的彈起曲子來,袁秀初聽罷一位姑娘彈得,笑着與杜莺道:“阿莺,你也該把你的琴音獻出來讓我們欣賞欣賞了,不然都以為你只會下棋呢。”

袁秀初在姑娘們中間是很有口碑的,也有好些的朋友,她們聞言都朝杜莺看來,見她穿着件淡藍色的褙子,眉似攏煙,膚色白皙,有種叫人憐惜的嬌美。其實杜莺的名聲衆人都有耳聞,只不過最近她頻頻出現在人前,漸漸的也就覺得她的身體好像并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差,她們都露出幾分期待。

杜蓉怕她勞累,輕聲道:“你不彈,別人也不會說的。”

“沒事兒。”杜莺笑笑,伸出手來撫在琴弦上。

只聽那好似泉水般清越的聲音瞬時就流淌了出來。

那是很适合早春的一首曲子,從嚴寒中探出的細嫩的幼芽,飽含了歡快與希望。

衆人暗地裏紛紛稱贊,杜若觀察她們的神色,也替杜莺高興,她們應該都要相信杜莺的身體已經好了,指不定今日起,就會有人來家裏提親呢,到時候杜莺嫁到好人家,她樣樣順遂了,就會越來越好。

她思忖着,耳邊卻忽地聽到姑娘們壓抑的細小的驚訝聲,轉頭看去,只見有好幾位公子也過來賞花,為首的一位竟然是趙豫,也不知是管家請的,還是他突然到訪,因她剛才可沒有聽說管家請了大皇子。

姑娘們紛紛低頭行禮。

杜莺坐在瑤琴前,還沒有來得及起來,趙豫已經走到面前。

要說起來,他們并不陌生,只是杜莺不太露面,見得次數是能數出來的,趙豫目光落在她身上,也被她今日的風采有些打動,沒想到印象裏病得很重的姑娘原來琴彈得那麽好,他手指往瑤琴上一放。

離得那麽近,杜若早就曉得他的品性,連忙走上前一步,要将杜莺扶走。

她穿着鵝黃色繡滿枝玉蘭的褙子,那顏色極其嬌嫩,讓人想起将将孵出來的小鴨子,毛絨絨的可愛,她原也該是這樣的單純,不過又長了一歲,眼眉間早已顯出麗色,像是在一月就迫不及待盛放出來的桃花,有着清新的亮麗。

趙豫眼眸微微眯了眯,與杜莺道:“你剛才那首曲子叫什麽?”

杜莺自然不能不答,她輕聲道:“回大殿下,叫《陽春》。”

“此曲你彈得甚是絕妙。”趙豫看着她的手指,像是冷了,從臉,到指尖都是泛出白裏透青的顏色,他溫聲道,“我記得你一直不能吹風的,而今就算好了,恐還是要注意些。”說着竟然去解身上穿的輕薄披風。

杜蓉吃了一驚。

可這裏誰也沒有杜若來得焦急,她不知道趙豫打什麽主意,但這披風要是真被杜莺披上了,定然不是好事兒,莫說拿多少年前的交情做擋箭牌,他跟杜莺可實在算不得熟悉,她一下就抓住了披風。

纖長的手指很是有力,趙豫眸光落下來,對上她好似秋水般的明眸,那裏面盛着惱怒。

要是嫉妒就好了,她會不會嫉妒他對杜莺好?趙豫笑着道:“是不是三姑娘也覺得冷了?”

誰要他的東西!杜若氣得牙癢癢,可她知道好些姑娘在看着呢,趙豫這人是她當初瞎了眼睛招惹上的,現在也得由她擋回去,她斟酌言辭道:“殿下您與大哥很好,我曉得您是把我們當妹妹的,不過我們今兒帶了衣服呢。”

以前趙豫常往杜家,這不是新鮮事兒。

別人就算覺得奇怪,可一想到杜莺是二房的姑娘,趙豫的身份應該是不會要娶她的,大約就是那一層關系了。

還學會裝了,趙豫道:“既然你知道我當你們是妹妹,不過一件披風又有什麽?”他手順着下來,有披風擋着,竟然要去掰開杜若的手,就在這時候,杜繡上來道,“只是個披風也能說半天呢,反正豫哥哥都是好意!”她笑着問,“豫哥哥你今天是來做客還是為公務呀?”

這岔倒是打得好,趙豫也不好再提披風了,他淡淡道:“我是來見管老爺子的。”他朝杜若深深看了一眼,轉過身往正堂去了。

好幾位姑娘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因那興許是将來的太子,未來的帝王。

杜莺現在才能起來,她手心是涼的,因無法忽視趙豫的目光,他的目光裏有種侵略性,讓她有點後悔今天彈琴,畢竟她可不是為了吸引像趙豫這樣的男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身體不好,要應付皇宮這樣複雜的地方,肯定是吃不消的,就算她拼死生下兒子,沒了母親的兒子在宮裏,恐怕也活不了幾年。

她現在只慶幸趙豫沒有做得太明顯,或者他剛才本也不是完全因她,她想着怔了怔,朝杜若看一眼,小姑娘低垂着頭,頗有些心思。

那時候杜若跟趙豫很好,莫非趙豫其實是為杜若?

可她這樣的性子,只怕更不好入宮了。

難怪現在大伯父跟趙豫沒有什麽往來,定然是不想把杜若嫁給趙豫!

瞬間,她竟然想了很多的事情,等到杜蓉扶着她,她忽然就有點想咳嗽,她與杜蓉道:“我去如廁,你就不要陪着了。”她往另外一條路走去,袁秀初正好也想去,幾步追上來,杜莺沒辦法趕走她,猛地咳嗽了幾聲。

見她一直捂着嘴唇,袁秀初奇怪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有。”杜莺悶聲道,“我是喉頭有些癢。”

袁秀初見她臉色慘白,有些不相信,她拉開她的手,就看見她嘴角有一絲血跡。

“你吐血了?”袁秀初大吃一驚,連忙就要使人去請大夫。

杜莺拉住她,輕聲道:“你莫要說出來,”她用盡了力氣抓住袁秀初的手,“袁姑娘,求你不要告訴大姐,三妹他們,我這咳血并不嚴重,最近也在看大夫,只要我……”她說着只覺得頭重腳輕,一陣暈眩。

眼見她是要暈倒了,袁秀初很是惶急,這時杜若找了過來,她一直很擔心杜莺,見她這個樣子,也是大為吃驚。她忽然想到夢裏的事情,心想杜莺的身體原來根本就沒有好,她又騙了自己一次!

可為什麽呢?明明沒有好,卻要強撐着出來,今日甚至還彈琴。

她花了好些功夫,在姑娘們面前表現才藝。

她難道是為……杜若有些悲哀,與袁秀初道:“二姐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怎麽辦呢?是不是悄悄的送她出去看大夫?”但這有些困難,畢竟在管家,要出入二門的,到時候傳出去,那些人肯定又覺得杜莺是活不長的了。

那麽她這麽久的努力,又要白費。

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杜若左右為難,袁秀初是很同情杜莺的,忽地道:“來,你扶着阿莺,我們先藏到僻靜的地方去。”

這裏本來就不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杜若聞言,便扶着杜莺往一處喬木高的地方走,袁秀初說她有辦法,很快就不見人影了,杜若見杜莺很是虛弱,又不知如何勸她,她不是杜莺,她其實是并不能真切的體會這種感受的。

杜莺伸手摸摸她的臉,輕聲道:“謝謝你,三妹。”她把頭靠在杜若的肩膀上,“我現在也只能信你了。”

這個秘密,變成她跟杜若的了。

遠處這時傳來靴子踩在斷枝上的聲音,杜莺擡頭看去,見到一個身穿天青色衣袍的男人,她的臉色頓變,手指一下握緊了,她沒有想到袁秀初竟然帶了袁诏來,她到底是何意思?

她眸中滿是警惕,明明是那麽羸弱的人,眼神卻也能變得很是尖利,袁诏與袁秀初道:“看起來,她沒有什麽不好的。”

“她都吐血了,哥哥,你替她看看!”袁秀初道,“你不是學過醫術嗎,現在我們不好去請大夫,只能讓你幫杜姑娘渡過這一關。”

聽到這話,杜莺忙道:“不用,不……”誰料說得幾句,她又咳嗽起來,袁诏嘴角一挑,那定是妹妹的意思,這女人應該是死也不會想要自己給她看的,不過這不是她自己自找的嗎?

都被他戳破了,她還想假裝沒病找個佳婿呢!

他走上去,彎腰抓住杜莺的胳膊,杜莺忙要縮回手,但她的力氣哪裏有袁诏那麽大,在一旁的杜若也是為難,礙于袁秀初的面子不好罵袁诏,她問道:“袁姑娘,你哥哥真得會看病嗎?”

“會,雖然沒有名醫那麽厲害,可一般的大夫還及不上他呢。”袁秀初道,“大哥會針灸,給她稍許紮幾針,或能挺到離開管家。”

她這樣說了,杜若也不好再如何,因為杜莺現在的情況,實在麻煩,她朝杜莺看一眼,心想假使杜莺寧願冒着暴露的危險也不要袁诏看的話,她當然會請袁诏離開的。

可杜莺卻閉上了眼睛。

袁诏把脈一會兒,眉頭微微擰了擰,他從随從那裏拿來銀針,淡淡道:“現在也不好講究什麽,你忍着疼。”他也不多話,撩開杜莺右手的袖子,在她胳膊上面紮了三針,又在她頭上也紮了兩針。

過得一陣子,才叫她們走。

袁秀初問杜莺:“你可好一些了?”

氣血是暢通了,至少不會再覺得發悶,杜莺微微一笑:“你哥哥醫術挺好呢,剛才多謝你了。”

不管怎麽說,袁秀初是好人。

覺得自己幫上了大忙,袁秀初很高興。

她們重新回到梅園,杜蓉忍不住把杜莺說了一通:“若若就算了,你竟然也這樣,不聲不響的,我叫人尋了好一陣不見你,原來竟然跟袁姑娘去別處玩了,你啊……”她不好讓別人聽見,聲音壓得低低的。

杜莺只笑着賠罪。

姑娘們在外面玩樂,管夫人站在窗前看着,與謝氏道:“你們家若若今年也十四了罷?我聽說不曾跟着杜老爺學武,難怪看起來很像書香門第的姑娘,極是文靜乖巧。”

謝氏道:“她呀被我寵壞了,只是在外面像個樣子。”

“姑娘家本來就該是捧在手心裏養的,我就喜歡這樣可愛的姑娘呢。”管夫人笑道,“恐是再過上一兩年,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杜雲壑這樣的戰功擺在那裏,又被封為宋國公,手握兵權,那實在是叫人眼紅的。

謝氏笑道:“我現在是要給她好好看看了。”

再怎麽舍不得的女兒,也總有一日是要離開娘家的。

衆人在管家一直待到未時,其間用了午膳才陸續離開,杜若與謝氏走在一起,小聲道:“管家的廚子手藝真不錯,不曉得是在哪裏請得,跟我們家的廚子算得上不相上下了。”

謝氏笑起來:“你就光盯着吃的了?我聽人說,半途還跟你二姐到處亂跑?”

“哪裏,就是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魚。”杜若道,“也是奇怪,管夫人怎麽會突然請我們來做客的,爹爹跟管老爺都沒有一起喝過酒罷?”

現在才想起來問,謝氏愛憐的看她一眼:“管夫人是要給管大少爺相個賢妻!”

“啊,”杜若恍然大悟,“難怪管公子來過一趟。”

“那管公子如何?”謝氏順勢問她。

“好像生得不錯。”杜若想一想,“挺高的,也很有禮儀,而且……”她說着一頓,“娘,你怎麽問我這個?”

謝氏笑而不答。

她的臉忽然就紅了。

原來以她現在的年紀,已經可以考慮嫁人的事情了,母親是在問她對管公子的看法呢。可她就瞧得一眼,能有什麽想法呢,一個人好不好,到底是不能從臉上看得出來的。

她們走到二門處時,管肇銘竟然也正在送趙豫出來。

見到謝氏,趙豫沒有上轎子,竟然還過來行禮。

謝氏心下複雜,但她并沒有表露出來,笑着道:“剛才就聽聞大殿下來了,果然是呢,看來大殿下很是繁忙,當真辛苦了。”

“只是與管大人有些小事要談。”趙豫說得很謙虛,但是眉宇間卻浮着志得意滿,好像是做成了什麽大事。

他的目光射過來,與杜若對上,叫她的心頭一驚,她直覺趙豫是在炫耀什麽,也有些警告的意味,那種志在必得的猖狂從他眸光裏傳遞到她身上,好像是告訴她,她總是逃不掉的。

她的手不由抓住了衣擺。

趙豫駐足會兒便告辭走了。

謝氏眉頭也皺了起來,照理說因國師的原因,趙豫不應該還想娶杜若,而且杜雲壑也沒有出面得罪他,怎麽他看起來仍有些奇奇怪怪的,總不至于還在對她這女兒有什麽想法吧?

那這人真的太執着了,這種性子,只怕是看上的就不甘于放手。

她或者該早些把杜若嫁了。

她們坐上轎子。

簾子拉下來,轎內一片黑暗。

今日的事情實在太多,杜若想到杜莺,想到趙豫,又有管公子,她的頭就有些疼,轎夫又把轎子擡得微微的搖晃,她竟是在疲乏中睡着了。

夢裏,又好像在宮中。

趙豫戴着翼善冠,穿着金黃色的龍袍,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在說哥哥的事情,說趙豫不該這樣違背承諾,不該削掉杜淩的官位,可他竟是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

他就像今日,志得意滿。

從他嘴裏吐出來的話,刻薄又冷酷。

她渾身發冷,一步步退下臺階,她根本也無力抵抗,因為她什麽都沒有,除了一個皇後的封號。

在夢裏,她已經沒有父親了。

所以趙豫才能肆無忌憚的欺負她,逼迫她……

她醒來時,甚至透不過氣。

原來她的父親,那麽早就去世了。

她淚如泉湧。

轎子忽然停了下來。

玉竹在外面輕聲道:“姑娘,王爺來了。”

她沒有說話。

賀玄低沉的聲音傳進來:“我與杜夫人說了,給你尋到一個金匠,你要打什麽,可以去看看樣子,你現在想不想去?”

她嗯了一聲。

竟然毫不雀躍,可她那時不是跟宋澄問金匠嗎,她應該很高興才是,賀玄不明白她在想什麽,不過她既然要去,總是好事。他讓轎夫擡起轎子,調轉了一個方向往街道上走。

離得并不遠,很快就到了。

他從馬上下來,等着杜若。

可玉竹喊了好幾聲,裏面都沒有動靜,他走上去掀開轎簾,彎下腰往裏一看,只見昏暗的光線裏,她垂着頭坐在那裏,正拿帕子擦眼睛。

他怔了怔,坐進去,輕聲道:“好好的怎麽哭了?”

印象裏,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

她總是笑着好像不知道世間的悲苦,可今日竟然哭成這樣。

“是不是誰欺負你?本王給你出氣。”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聲音極是柔和。

那種溫柔一下讓她的眼淚更多,她本是想忍住了就從轎中出來的,結果他偏坐進來,她嗚咽道:“我夢到爹爹……去世了。”

杜雲壑去世了?

他現在的處境是不太好。

賀玄道:“只是個夢罷了,你也相信?你父親不會去世的。”他把她攬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嘴角牽了牽,有些無奈,“你便是因為這個哭?難怪我說金匠,你都沒有理會。”

他的懷抱是很暖的,像是把剛才外面的陽光都帶了進來,杜若鼻子貼在他胸口,低聲道:“夢有時候也很真的,興許……”

“不會。”他道。

她擡起頭,看着這個将來的帝王,将來能對付趙豫的人,她滿是期盼的道:“那你能答應我,一定不會讓我爹爹出事嗎?”

他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夾雜着些許的冷,但片刻之後,他還是說道:“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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