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休息了一晚之後,時櫻感覺自己好多了。

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水,後半夜總是起來上廁所,醒醒睡睡的,總是不安穩。

第二天早上起來,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時櫻坐在化妝鏡前,看着自己黑黑的眼圈,心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這一覺睡不着,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這張臉補救回來。

時櫻拿手機過來打電話,想問一下品牌那邊,上次定制的精華液到了沒有。

樓下突然就傳來了門鈴聲。

時櫻放下手機,拿了件外套穿上,就趕緊往樓下走。

她開門,看見外面站着個男人。

三四十歲的樣子,一身黑西裝,手上提着一個袋子,板着臉,嚴肅的一本正經。

時櫻覺得他有點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少夫人你好,我姓樊,是池董的助理。”

男人的聲音跟機器人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跳,直直的站着,一動不動。

“今晚七點,在海江中心酒店,有池氏舉辦的晚宴,您和大少爺需要一起參加。”

樊助理兩手拿着袋子,畢恭畢敬遞過去,說:“這是為您準備的禮服。”

時櫻點頭,接過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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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不允許外人進來,所以下午一點左右,會有人接您去做妝發。”

樊助理把時間都安排的很好。

當然,要是池以欽願意讓人進來,直接在這裏做妝發,會更方便。

“不用。”時櫻想到什麽,突然開口,說:“五點再過來吧,我到時候和他一起去。”

“這……”樊助理頓了下,猶豫的問:“時間會不會太趕了?”

“不會。”時櫻搖頭。

她想和池以欽一起過去,要是她先去做妝發的話,就不能一起了。

“那好吧。”樊助理沒再多說什麽,只是點頭應下了。

來之前池董和他說了,少夫人的話都要聽,一切聽她安排。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當然就聽她的,這麽做。

池以欽雖然和他爸媽關系不好,可作為池家大少爺,有該他出席的場合,他還是會出席的。

只不過次數很少。

外界鮮少有人知道池以欽身體的情況。

只是對他的傳言,多在性格冷清,矜貴淡漠,不喜歡和人交流。

他僅有幾次露面,基本都是在宴會上。

從來不開口說話,就算別人和他說,他也是神色冰冷,一言不發。

池大少爺不是個善茬。

這一點是公認的。

時櫻身上穿着一件裸粉色的禮服,簡單大方,是不會出錯的款式。

聽說是池夫人特地給她挑的,剛剛做妝發的時候時櫻聽樊助理這麽說,還想着晚上要去謝謝池夫人。

池以欽一身正裝,坐在車上,一路都閉着眼睛,側臉沉在陰影中,隐晦不明。

他手指搭在腿側,指尖微動,從上車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車子裏安靜的可怕。

時櫻托着下巴,偏頭看他,眼裏滿是慕意。

他長得很好看,像是上帝精雕細琢出來的作品,一張臉上,五官挑不出半點錯來。

以往肆冷的性格,卻在此時化成了無比矜貴的氣質。

時櫻記得,他不怎麽愛笑,可每次看往她的時候,眼睛裏總是溫柔的笑意。

是只對她一個人有的。

那樣肆虐的寵溺,讓人不可避免的沉淪。

她心裏一跳一跳的,泛着甜意。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心思真的就很簡單。

比如只要看着他,就會覺得是高興的。

時櫻越看,目光越沉了進去,凝着視線,幾乎就離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

池以欽手指頓了下,睜開眼睛。

同時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右邊。

和時櫻一直沒有離開的目光對上。

從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池以欽就感受到她的目光了,只是他不想動。

她這樣看着他,是什麽意思?

裝深情嗎?

他們才認識幾天,有個屁的深情。

時櫻驚了一下,心尖猛的一跳,片刻的停頓之後,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她稍顯急促的喘了兩口氣,小心拍了拍心口,垂着眼,不敢再看他。

臉頰微紅,像受驚的小貓。

剛剛她看得太入神了。

而且隔得太近這麽看了,她有點受不了。

車門已經打開,時櫻提了提裙擺,有些慌張的下了車。

下車之後,她還往旁邊站了站,怕自己會擋到池以欽了。

可後面池以欽下車,直接大步的往裏面走。

等時櫻反應過來,他已經快走到門口。

時櫻拉了拉裙擺,也跟着他的腳步往裏面走。

從大門進去,裏面就是大廳,偶爾有人來往,但不多,所以比較安靜。

時櫻很勉強的才跟上了池以欽的腳步。

再過前面這道門,就是宴會的場所了。

時櫻快走了兩步,到池以欽面前,順勢握住了他的手。

異樣的觸感,池以欽下意識就要把手掙脫開。

“我們是夫妻。”時櫻擡頭看着他,認真的強調:“要有夫妻的樣子。”

時櫻說着,松開手指,直接挽了自己的手臂過去。

挽住了他的手。

池以欽低頭看了一眼。

目光兩人挽住的手上做了片刻停留。

這時候正好有人從後面過來,向池以欽和時櫻打招呼。

池以欽欲掙脫的動作停下,眸光微閃,沒有再動。

池家和時家,可以說是商業聯姻,兩家的和睦,或者說表面上的和睦,在這一步中至關重要。

他雖然不喜歡她,可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有分寸。

時櫻挽着池以欽往裏面走。

宴會七點開始,時櫻因為只留了兩個小時做妝發,時間不夠,就耽誤了一會兒。

現在快七點半了,他們才到。

一進門,就有無數的目光向他們投來。

這是池氏舉辦的宴會,來的部分人員,都曾經參加過池以欽和時櫻的婚禮。

先不提郎才女貌,這池家和時家聯姻,就是實實在在的大事。

都說池大少爺性格冷漠,這大家都在等着看,看兩個人這麽生活下去,究竟能不能琴瑟和鳴。

現在兩人新婚後首露面,倒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

樊助理下午的時候和時櫻說過,池氏舉辦這次晚宴,主要目的,是為了尋找一位合作夥伴。

希卡即将推出全新的系列,面向歐美市場,做一次大膽的創新和嘗試。

可打開這個市場的第一步,就是需要尋找一個本地的品牌進行合作。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出錯。

其中的利弊,樊助理和時櫻簡單的說了一遍,她就懂了。

她也是從小就接觸這些,畢竟是時家唯一的小姐,也是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

樊助理的意思是,池文韬和池夫人,正有意無意的要将這些事交給池以欽。

希望時櫻可以暗地裏幫幫他。

畢竟因為耳朵上的疾病,很多事情他都不太方便。

時櫻雖然很費解,可還是答應了。

兩人一進門,倒是有好幾個人迎上來,和他們打招呼談話。

池以欽目光冷冷的,始終沒有吭聲,不管是誰過來,他看都不多看一眼。

于是幾人勉強和時櫻說了幾句話,也就讪讪的離開了。

反倒是時櫻心情不錯。

從挽上池以欽的手開始,她就時不時的往這裏瞄,唇角笑意難掩。

和人打招呼都是笑臉盈盈的。

“你好,池先生。”迎面走來一名外國男子,說着一口蹩腳的中文。

看樣子他大概得有四五十歲。

稍頓之後,男子朝着池以欽走過來。

池以欽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甚至連前面有人都沒有看到。

時櫻飛快的打量了他一眼,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大致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的手伸到後面,輕輕捏了下池以欽的手指。

池以欽正好下意識回頭看她,時櫻擡頭,沖他甜甜的笑了笑。

這時候男人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池先生,很高興見到你。”男人開口,這時候說的是法語:“我叫Edwin。”

這位來自法國的Edwin先生,時櫻聽樊助理特別提過。

很重要。

他似乎對池以欽很有興趣。

只是對于一個有耳疾的人來說,學習外文,幾乎是困難到難以想象的事。

池以欽盯着他的唇形,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不好意思,Edwin先生,我先生他不會法語,所以方便讓我翻譯嗎?”

時櫻笑容大方的詢問道。

她高中上的是國際學校,除開中文和英文外,還修讀了第三外語。

當時她選擇的是法語。

她學的不錯,和班上來自法國的同學進行交談,也完全不是問題。

現在雖然很久沒有說過了,可也差不到哪裏去。

“當然可以,池太太。”Edwin看向旁邊的時櫻,笑着點頭,很是熱情。

時櫻面色微滞,聽見“池太太”這個稱呼,眼底顯而易見的小欣喜。

她喜歡別人這樣叫她。

Edwin也沒說什麽特別的,就是和池以欽簡單的聊了聊,最後要離開,才提了一句品牌合作的事。

他說,只有像池以欽這樣的人,才能做出讓他滿意的成果。

而給出的理由,竟只是他有這種格外契合的氣質。

說明白點,就是Edwin先生光看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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