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櫻待在休息室,坐太久了,有點要坐不住了。

可池以欽要待在這,她一個人出去的話也沒意思。

池以欽不太願意和別人說話交流,剛剛能和Edwin先生說那麽多,已經是很難得了。

時櫻低着頭,看唐棠給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心下不禁一陣忐忑。

自從上次把唐棠拉黑之後,她就沒有再收到她的任何消息,電話打了幾個,同樣沒接。

幸好她沒有再堅持,這兩天已經沒有她的任何的消息。

時櫻點開唐棠的朋友圈,發現她最新一條朋友圈的定位是在國內。

再仔細一看,就是半個小時前發的,地點離她現在所在的酒店十分近。

時櫻驚了一下,當時唇角抿住,想着不太對。

她站起身,想出去看看,可才走到門口,就聽見有高跟鞋的聲音傳來。

還有自己熟悉的聲音。

時櫻手停在門把上,沒有再動,下意識屏住呼吸,轉身就往裏面跑。

跑了兩步,她左右打量着休息室,想找找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讓自己藏起來。

整個休息室裏空空如也,只有幾張沙發。

環視了一圈之後,時櫻的目光鎖定在池以欽面前的一張大桌子上。

桌子很大,上面鋪了一張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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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越來越近。

時櫻幾乎是小跑着過來,一把抓住池以欽的手腕,着急的說:“幫我個忙。”

池以欽被她吓到,一擡頭只看見她眉頭緊皺,沒看見她的唇形,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他正要把她的手甩開,時櫻已經蹲了下來,掀開桌布,動作飛快的躲了進去。

幸好她今天穿的禮服款式簡單,這一系列的動作下來,還挺順暢。

人剛剛蹲下去,休息室的門就打開了,時櫻眼角餘光瞄見一抹紅色,下意識拉住了池以欽的褲腿,擠着身子盡力往裏面躲。

“時櫻,你給我滾出來!”唐棠的聲音在安靜的休息室裏響起。

她剛剛一路問過來,才問到人說時櫻在休息室裏,火急火燎的就過來了。

休息室不大,一覽無餘。

唐棠只看見一個男人坐在裏面,其餘就沒有人了。

這男人氣質矜貴清冷,靜靜坐在那兒,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唐棠怔了下,往池以欽那邊看,皺眉,放緩了腳步走過來。

“時櫻不在這裏嗎?”唐棠打量着男人,出聲問道。

池以欽感覺到有人,擡頭正好看見唐棠。

他眉頭皺起,眸色瞬間暗沉。

顯然不喜歡看見別人出現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

在桌子下面蹲着的時櫻,緊緊挨着池以欽的腿,本來是一手拉着他的褲腿,可不太好借力,她一急,直接就握住了他的腳腕。

她的手心溫軟細膩,有隐隐的熱氣傳來,屏息之下,身體每一處的感觀都變得分外明顯。

唐棠往前又走了兩步。

她正疑惑,這是她找的最後一個休息室了,時櫻怎麽會不在呢。

“時櫻,你現在躲我都躲精了是吧?”唐棠咬牙切齒的出聲,放大了音量,說:“你最好別讓我逮到你。”

時櫻吓得抖了一下,身體一動,當時指甲就不小心磕到了池以欽的腳踝。

他唇角微動,神色在那當頭凝滞了片刻。

接着沒反應過來,腳踝上又撲來兩陣熱氣——

像是哄摔倒了的小孩子一樣,給輕輕呼着傷口,哄他沒事。

池以欽身體僵了一下。

“請你出去。”池以欽按下手機屏幕,擡頭看着唐棠,冷聲說道:“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隔近了些看這男人的臉,唐棠才覺得看清楚了,确認她以前沒有見過他。

柏城裏能來參加池家晚宴的公子爺,可真沒有唐棠沒見過的。

所以這位是……

“一個大概這麽高,長得還湊合,看着就有點傻的女生——”唐棠一邊比劃一邊認真的描述。

“真的沒有見過嗎?”

“沒有。”池以欽很确定的回答。

唐棠想,時櫻腳底抹油跑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接下來就麻煩了,在這晚宴上逮不到時櫻,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她。

她問了那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知道那池家大少爺究竟住在哪裏。

好像完全隐匿了一樣。

既然時櫻不在,那唐棠沒久留,很快就出去了。

時櫻蹲在下面,具體外面怎麽樣了她也不知道,只是害怕唐棠會再回來或者還沒走遠,就多待了會兒。

直到池以欽往上擡了擡腿。

他的腳腕已經被她握的有些發熱了。

時櫻掀開桌布的一角,小心翼翼往外面看,環顧一周後,才松了口氣。

她提着自己的裙角,小步小步的往外面挪。

蹲的有點久,她腿麻了。

于是她扶着桌子站起來,猛然一陣頭暈,眼前天旋地轉。

時櫻腳一扭,身體往下倒,悶聲一下,就坐在了池以欽的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

時櫻一雙大眼睛愣愣的眨巴了兩下,看着池以欽目光幽深暗沉,馬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時櫻道歉,臉頰泛着羞澀。

“和她有仇?”池以欽沒計較她摔在他身上的事,開口反而問的是唐棠。

時櫻連他都不怕,還能往他面前湊,剛剛看見那個女人,卻怕成那樣。

池以欽有點想知道她為什麽怕。

“沒有。”時櫻怕他誤會,趕緊搖頭,解釋道:“她是我閨蜜,很好的朋友。”

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不到一歲剛學會爬的時候就已經會互朝對上吐口水了,後面随着年齡的增長,吵架的次數也在日益增多。

這麽多年相愛相殺,從來沒有別人閨蜜之間的那種其樂融融,感天動地的感情。

“她不想讓我結婚,所以最近在和我生氣。”時櫻并沒有要瞞池以欽的,是什麽就回答什麽。

“所以暫時躲一躲她,等她氣消了再說。”

唐棠發起火來,時櫻能做的只有躲着。

“為什麽?”池以欽又問。

他的目光看向她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手心細膩柔嫩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他的腳腕處。

他面色頓變,強迫自己壓下剛剛那一瞬間的心思。

“因為她覺得我沒有嫁給一個好的人。”時櫻順着他的話就回答了。

說完發覺不對,她趕緊解釋,急道:“那是她誤會了,她不了解你而已。”

“誤會?”池以欽嘴角輕撇,冷笑一聲,說:“難道你就了解我了?”

“你怎麽就知道,我是一個好的人?”

“我——”時櫻很想反駁,她想告訴池以欽,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是她心底永遠替代不了的存在。

可她不知道要怎樣說,他才能相信。

池以欽目光淡淡的,面色沒有太大的波動,沉默片刻後,說:“只有腦子真的有問題的才會覺得我是一個好人。”

“所以時櫻,你究竟有什麽企圖?”

他這次不再是看着她的嘴巴,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問的。

每一句都是在質問,咄咄逼人,讓人緩不過神,也喘不過氣來。

目光也如利刃一般。

關于時櫻為什麽和他結婚,池以欽一直很想知道。

特別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态度,讓他越來越懷疑。

她對他很好,是一種出乎意料之外,讓人難以想象的好。

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就對另外一個人這麽好。

她不僅對他好,還很了解他的喜好,連他小時候喜歡吃棉花糖都知道。

剛剛在他喝的水裏,還加了蜂蜜。

水裏帶一點甜甜的香味,味道喝起來會讓人留戀。

那是長久的苦澀裏,他很久沒有嘗過的了。

他喜歡這些,恐怕連他爸媽都不記得了。

更加不會有人知道。

他确定他們素不相識,之前也沒有任何認識的機會。

所以時櫻怎麽知道的這些,他無法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別有所圖。

這讓池以欽很不解,卻又對她越來越提防。

時櫻搖頭:“沒有。”

她沒有企圖,她能有什麽企圖……

不過接着她一喜,又道:“原來你知道我叫時櫻啊?”

“不說就算了。”池以欽面色微頓,淡淡垂眼,說:“你以後最好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麽來。”

頓了頓,他強調:“我不會手下留情。”

一個剛開始就被定位成別有所圖的人,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

時櫻還想說什麽,可池以欽低下頭不看她,顯然就是不想再和她說話了。

她只好閉上了嘴巴。

低頭抿了抿唇角,心尖上又泛起點點酸意來。

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池以欽突然起身,大概是準備離開。

時櫻聽到聲音,一驚也站了起來,跑過去,在池以欽要出門的時候拉住了他。

池以欽回過頭,她才開口:“你幫我看看她還在不在,好不好?”

池以欽沒有說話,只是往外抽自己的手。

時櫻拉得很緊,也不肯放開,繼續說:“你幫幫我,要是被她發現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回家?

池以欽愣了下,在腦海裏又過了遍她的唇形,才反應過來。

他那瞬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左右看了一圈,目光緩緩的掃過,尋找那抹極其惹眼的紅色。

停頓片刻,他出聲回答道:“不在。”

話音剛落,他擡腿就往外走。

時櫻還是有點擔心,但她顧不了那麽多,跟着池以欽的腳步,就也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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