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時櫻這一覺又睡了挺久。

她醒來的時候外面陽光正好, 下了一整夜的雨現在停了, 照進病房裏一片暖陽。

因為是單間的病房, 在走廊的盡頭, 基本沒人過來,房間裏十分安靜。

池以欽躺在陪護床上,也睡着了。

他的一只手還和時櫻的手握着。

即使在睡夢中,時櫻的力氣也一直握的很緊,扣住他的手不肯放開。

而池以欽原本是睡不着的。

很奇怪,他想着時櫻沒再昏迷了,又看她睡得那麽舒服, 困意漸漸襲來,躺在旁邊就睡了過去。

外面有人在敲門。

時櫻轉頭往外看,怕驚醒了池以欽,動作放的很輕很輕。

脖子都只敢小幅度的轉動。

時櫻看見門外池以航的臉。

他和時櫻的目光對上,往前又湊了湊,揚着手臂沖她招手。

他後面似乎還有人。

時櫻點了點頭,然後又眼神示意旁邊正睡着的池以欽,示意讓池以航動靜小一點。

池以航接收到時櫻的訊息, 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自己推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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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待這。”池以航小聲的說了一句,輕手輕腳的走過來, 繞過池以欽,站到了時櫻這邊。

他想要是池以欽突然醒來,看見他肯定又生氣, 那他待時櫻這,起碼能給自己一個緩和的機會。

“嫂嫂,你沒事吧?”池以航也擔心她,眉頭緊皺了起來。

掃過一眼,目光停在她的腿上。

“沒事。”時櫻搖搖頭,回答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就是摔了一跤。”

“腿受傷了,其它地方沒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爸媽說的。”池以航指了指門外。

池以欽一直不太願意和家裏人有交流,池文韬就一直有讓人注意着他的情況。

今天收到的消息,說昨晚池以欽叫了救護車,現在人還在醫院裏。

他們三個就一起趕過來了。

“那怎麽不進來。”時櫻能看見外面等着的兩個人。

“沒事沒事。”池以航連連搖頭,笑道:“我們就來看看。”

池家一家人都知道,很難得看見池以欽在離開了家之外的地方睡着。

要麽就是他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要麽就是他真的很累了。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不想打擾他。

“那你也和叔叔阿姨說,告訴他們我沒事,不要擔心。”時櫻聲音輕輕的說。

池以航沖着時櫻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又和時櫻說了幾句話,池以航準備離開,這時候,床上躺着的池以欽突然動了一下。

池以航呼吸滞住,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咽了咽口水,害怕的往那邊看。

池以欽動了下,睜開了眼。

他雖然剛醒,可瞬間似乎有所察覺,直接看向了池以航這邊。

池以航和他目光對上,心裏一驚,墊着腳尖跳了一下,就趕緊往時櫻這邊躲。

“我、我只是來看看嫂子。”池以航身體盡量的往裏面側,抿了抿唇角,心驚膽戰的站在時櫻後面。

“嫂子,我——”光看着他的目光,利刃一般要将他淩遲,池以航心裏直抖。

“嫂子。”池以航又小聲的喊。

現在在他的眼裏,時櫻就是他的保護傘。

畢竟上次時櫻還救了他一次。

“你趕緊回去。”時櫻突然板了臉,給了池以航一個冷然的眼神。

示意他快走。

池以航看見她這眼神,怔了一下,當時還沒反應過來。

可接着他就明白了時櫻的意思。

這次還沒被哥哥嫌棄,就已經先被嫂子趕人走了。

池以航抿了抿唇,有點委屈。

可他還是快步的跑了出去。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池以航知道池以欽不會對他做出什麽,只是怕他會再遷怒時櫻。

還是先走為上。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你醒了……”時櫻看向池以欽,彎了彎唇角,十分僵硬的笑了笑。

“其實我和池以航,關系挺不好的。”時櫻說着,心裏打着小算盤,開始要把池以航賣了。

“他什麽性格你也知道。”時櫻不悅的噘嘴,頓了頓之後,委屈道:“他總欺負我。”

時櫻想,先把池以航賣了,在池以欽這裏博同情,等她把自己的事情都整明白了,再管池以航的事。

反正他們的關系壞到這個地步,也不能再壞了。

池以欽愣愣看着她,目光平淡,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緒。

其實直到池以航出門,他都沒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所以他剛剛一直沒有動靜。

猛然間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雙眸迷糊朦胧,泛着不甚清晰的意味。

他坐起身來,與此同時,手上也跟着牽扯了下。

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時櫻握着。

時櫻手臂跟着一動,她頓了下,趕緊把手指握緊了。

她這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池以欽擡頭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擡頭沖着他笑,眼睛彎起,眸子裏滿是甜甜的笑意。

“有你陪着我,我睡的特別好。”時櫻岔開話題,不再和他說池以航的事。

“還是我們家以欽最好了。”時櫻低頭笑了聲,聲音很甜。

這樣蔓延在話語中的甜蜜,充斥在人的每一個感觀中。

池以欽雖然聽不到,可他卻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她的語氣。

輕快,活潑。

池以欽看着她,一直都沒有說話。

只是眸底沉的幽深,是令人懼怕的黑暗。

他沒有掙脫,時櫻就已經覺得是很好的一件事了。

她心裏暗自開心,心情雀躍,唇角禁不住的一直上揚。

她牽着池以欽的手在自己面前,垂眼,目光凝在上面,很認真的打量。

“我們以欽的手也好好看。”時櫻顧自着說出聲來。

她說話的時候略微低着頭,池以欽看不見,于是他側着頭,目光停在她的唇瓣處。

看見了她在誇他。

他意識略微渙散。

他的腦海裏,似乎只剩下了時櫻說過的話。

每一個無聲的字符,都在不停地打轉。

而他喉嚨微動,又漸漸把所有的心思都壓了下去。

池以航從病房跑出來後,把爸媽先支了回去。

然後他自己返回來,悄悄的站在門口,偷聽他們講話。

裏面挺安靜的。

他站了五分鐘,期間就聽見時櫻說了一句要喝水。

看起來兩人應該沒有吵。

池以航終于松了一口氣。

沒有吵架就好。

确認之後,他準備離開。

剛剛走出科室,到電梯口,迎面碰上一個人,不緊不慢往上面走。

池以航根本沒有注意,只是顧自往前走。

直到那人叫住了他。

“池小少爺。”女人的聲音帶着一抹溫柔,似是驚喜的喊了一聲,在池以航面前停掉了。

“怎麽會在這裏遇見你?”女人很驚喜的樣子,一看到他,臉上就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池以航怔愣的看着她。

是個年輕女人,大概二十來歲,長得挺漂亮,穿着打扮也很精致。

乍看有點眼熟。

池以航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大概能想起來,她好像姓徐。

之前在一些宴會上見過。

至于是哪個徐家,那他就不清楚了。

太不出挑的人,他不可能每個都認識。

“是家裏有人生病了嗎?”女人挺自來熟的樣子,張口詢問池以航,眉頭微皺,似是擔心,話語間落落大方。

聽起來就像是熟人間的問候一般。

池以航當然不傻。

明明就不認識她,可她開口裝熟絡,直接就這麽問,任誰也會覺得奇怪。

池以航笑了笑,搖頭回答:“這位小姐,你看起來……很希望我們家有人生病的樣子……”

“但是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池以航都根本不想和她多說。

“我們家人身體都很健康。”

他留下這句話,正好電梯門開了。

于是他繞過女人,走進了電梯。

看着池以航上了電梯離開,徐蔓枝笑意漸漸收起,她拿出手機,查看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顯示,昨天晚上,在池以欽的別墅那邊,确實有救護車來過。

徐蔓枝站在門口,心裏忐忑不安。

她還在猶豫着,可眼裏滿是擔心,害怕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于是她一直往裏面打量,躊躇不定。

很久之後,她還是走了過去。

走到護士站,她輕聲向人詢問,有沒有一個叫做池以欽的病人,昨晚急診入院。

護士幫她在電腦上查了下。

“沒有這個病人。”

聽到說沒有這個病人,徐蔓枝當即就松了一口氣。

她面色明顯的輕松起來。

可那輛救護車是怎麽回事?

徐蔓枝疑惑着,想了想之後,于是又問道:“那有沒有叫做時櫻的?”

“有。”護士這邊都沒有看,直接回答道:“在最裏面,49床。”

長得很漂亮的一個女病人,老公一直陪在身邊,夫妻倆顏值都格外的高。

而且還要了單獨一間的病房。

這樣的人很容易就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聽到這兒,徐蔓枝想,那應該是時櫻出了事,池以欽打120送她來醫院。

只要不是池以欽出事就好。

徐蔓枝本來想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間想過去看看。

傳說中為人冷漠,不近女色的池以欽,在結了婚以後,是什麽樣子的。

她記得上次在晚宴上,遠遠的看見他們。

明顯,十分生疏。

所以他們之間不過就是兩家人的聯姻而已。

都是為了家族利益,和他們自己無關。

徐蔓枝還是沒有過去。

她在心裏留有一抹希望,希望那個一直被自己所仰望崇拜的人,還是自己心裏的那個樣子。

徐蔓枝低頭,看着地板上的一條指引線,目光跟着過去,一直看向走廊的盡頭。

她唇角出現一抹笑意。

而後她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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