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虛實之間的愛情(三)

葉栀子和薛千景戀愛三年,同居一年,郊區的小別墅已經是兩個人心中的家,于是在薛千景的電話打不通的時候,白果當機立斷讓葉栀子領着她去那幢別墅,不過看葉栀子的樣子,大概是想讓她去道歉而不是像白果說的那樣驗證薛千景是不是原裝。

葉栀子的心情白果可以理解,如果有個人在你結婚的時候強行帶走你,戳破你苦心隐瞞下來的秘密甚至告訴你新郎是假的,一般人都會覺得那個人是蛇精病吧。

蛇精病·果嘆了口氣,怎麽才能告訴她,其他人才是真的有病呢?

到達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白果無語地看着葉栀子在下車之後順路去超市買了面和一些新鮮食材。拎過袋子,白果還沒說什麽,葉栀子就開口了:“你今天可是闖了大禍,折騰一下午我倆都沒吃什麽飯,估計千景現在也餓了,等回去之後吃過飯,說不定他會少生一點氣。”言語之間是對白果搗亂的不滿,卻也間雜着對愛人和閨蜜的關心。

白果看她似乎将自己之前說過的事給故意忽略了,暫時也不忍心再提醒,她得怕到什麽程度才會下意識地屏蔽那些會戳破眼前美好的想法?算了算了,到時候總是會知道的。

兩人并肩走向別墅,偶爾随意交談幾句來勉強掩蓋住兩人之間的不尋常。葉栀子離開的時候穿着婚紗,自然不可能帶鑰匙,只好按響門鈴看有沒有人來開門。

似乎是正等着兩人的到來,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不到一秒,面容成熟線條硬朗的男人就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許是在家裏,薛千景沒系領帶,白襯衣袖子松散挽起一半後露出結實的小臂,合身的黑西褲襯得他身材更加賞心悅目,他眼眸深邃,唇角帶着淺淡的笑意說道:“你們終于回來了。”說罷伸手接過兩人手中的食材。

白果和葉栀子對視一眼,似乎在驚訝薛千景怎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好像今天不是兩個人婚禮被攪黃的糟糕日子,而是下午散步順便帶回晚飯食材的普通一天。

“進來啊,傻愣在門口幹什麽?”磁性低沉的男聲從廚房傳來,兩人也不再疑惑,換鞋進門。

別墅內部裝修精美,暗色紅木地板米色裝飾,偏極簡風,于細節處體現出主人們對生活的追求和期待,處處洋溢着家的幸福溫馨感。白果心中确信,原來的薛千景,是真的做好準備要和葉栀子過好一輩子的,可惜……

薛千景将葉栀子買來的東西整理好放在冰箱,順便給兩人泡了杯熱茶,熱氣氤氲中淡淡的茉莉香萦繞在鼻尖,讓白果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她捧着熱茶,微微抿了一口,隔着溫暖濕·潤的水霧看向對面坐着的薛千景和他身邊的葉栀子。

“白小姐,你是對我和栀子的婚事有什麽意見嗎?”薛千景問她。

葉栀子和薛千景的時候,白果正在國外進修,回來的時候又碰巧遇上他車禍後靜養,沒多少相處的機會,兩人對對方的了解多半是從葉栀子那裏聽來的,互相都知道不少,實際上卻只是點頭之交。

白果禮貌回道:“不,薛先生和栀子已經交往了三年,情深意重,我怎麽會對婚事有意見呢?”她頓了頓,抿了口透亮的茶湯,粲然一笑。

“我只是有些事想問一下你罷了。”

薛千景也笑,成熟的男人笑起來增添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為什麽不早點問?栀子很早就跟你說過我們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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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參加婚禮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

白果回答地非常沒有誠意,惹得栀子看了她好幾眼。薛千景倒是不介意的樣子,他經驗老道閱歷豐富,白果又是葉栀子最信賴的閨蜜,自然不會在意這種程度的失禮。

“那不妨就現在問吧。”

“當然。”白果看向栀子,“不過栀子能不能去看會兒書呢?正好我最近在做傳統紋飾的設計,每天考據很累的,幫幫忙啦。”

葉栀子生怕白果将之前那匪夷所思的想法說出來,坐在這裏就是為了能夠及時轉移話題,現在看兩個人對話中莫名的硝煙味,更是不願離開,她無視白果的撒嬌,皺眉道:“我不走。”

“放心,我不會對你家薛千景做什麽的。”白果明晃晃地給她遞了個眼神,“就是聊聊,我和他聊完之後跟你說結果嘛,說不定我就改變想法了呢?”

見狀,薛千景也出口,不同于面對白果時的禮貌疏離,他目光溫柔語氣輕松:“沒事,你們之前聊過了,換我和她聊好了。”

葉栀子抿唇,心中莫名的不舒服,明明她才是兩個人最親密的人,現在反而自己被隔離在外,即使知道他們兩個關系很可能會不太好,心中的酸澀卻仍是超過了擔心。

她也是個果斷的女子,要不然也不敢私自動用實驗室的儀器,當即拒絕薛千景的陪伴,起身上了二樓。不是她不想聽,而是她怕她在場反而會達不到這場談話的目的——白果的那個眼神,分明是告訴她要試一試薛千景的真假。

反手關上厚實的卧室門,厚實的窗簾遮擋了想要穿進室內的光線,葉栀子雙眼緊閉仰頭抵着冰涼的門板,薄唇有些吃力地微微張合,像是呼吸太過困難必須伸展了脖頸才能得到新鮮的空氣進而活下去。良久,她垂首,慢步走到櫃子前,大概是翻找了一下,右手纖長的手指再次伸展開時,一只黑色無線耳機靜靜地躺在幹燥瘦弱的手掌中。

樓下,白果姿态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托着下巴微微擡頭看着樓梯上從二樓緩緩下來的薛千景。雖然之前葉栀子拒絕了薛千景的陪伴,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跟着她上了二樓,待看到她進了卧室之後才放心下來。

白果說道:“你可真是貼心,怪不得栀子對你這麽死心塌地。”

薛千景坐回沙發,随意卻有型的坐姿配上透過窗紗的柔和光線,這場景堪比雜志大·片,可惜唯一的觀衆絲毫不在意。他看着白果,目光中滿是理所當然:“畢竟她是最愛的人,難道有什麽不對?”

“當然沒什麽,就是對薛先生和栀子的感情有些羨慕罷了。”輕輕·撩過這個話題,白果抿了口茶水不再說話。

似乎是懶得繞圈子,薛千景問她:“特意将她支開,你有什麽要問的嗎?”

“當然,”白果放下白瓷杯,茶湯微晃閃出明暗波光,她不提為何打斷兩人的婚禮,只問道,“你覺得栀子的工作怎麽樣?”

“能參與到這種等級的研究中,她非常棒。”薛千景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自豪。

“那如果栀子很可能因為某個人毀掉了自己的前途,你怎麽看?”

“怎麽可能?”薛千景的臉色難看起來,似乎是對白果這種假設非常不滿意,“她聰明有原則,能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自己選擇的路。”

“怎麽不可能,如果說那個人就是你、她的愛人呢?”白果反問。

“……”薛千景皺起眉頭,沒有回答。

“薛先生,五個多月前的那場九死一生的車禍你應該還沒忘記吧,當時我從國外回來陪着栀子去醫院探望過你,腦部重創幾乎沒有存活下來的機會,醫院當時已經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但是一夜之後,你就脫離了生命危險,修養到現在還能不辭辛苦地親自準備婚禮。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白果視線微微向上,落在他耳側向後延伸的狹長傷口。

薛千景下意識擡手,指尖碰觸到愈合後有些凹凸不平的傷痕又迅速收回。他看向白果的眼神中已經帶了懷疑和戒備:“……是她做的?”

白果點頭,擺手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關乎栀子我肯定不會胡說。”

“……那和不讓我們結婚有什麽關系?”薛千景緊緊皺眉,看起來已經信了幾分,“她是我的愛人,為了救我違背了自己的原則,無論有什麽後果我都會替她承擔。”

“薛總裁當然有辦法擺平這件事,無非多費些力氣。但是我希望她能沒有憂患地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一直幸福快樂,在那之前,這件事必須解決掉。”白果的态度很堅決,“而且,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為什麽?”薛千景氣極,冷笑一聲,長期在高位發號施令使他的質問帶了極強的壓迫感,卻對白果沒有絲毫影響。

“坦率來講,我相信薛先生不相信你。”白果索性攤開了講,一直溫和無害的眼神多了些銳利,“如你所願,薛先生已經知道了真·相,現在可以出來了嗎?占用了薛先生身體的不知名朋友。”

薛千景微微低頭,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再擡頭時,渾身氣勢驟變,已經不是那個成熟穩重急切擔心愛人的男人。他靠進沙發,看向白果的眼神滿是戲谑,“你好啊白小姐。”

“……閣下怎麽稱呼?”

“721。”自稱721的男人随意回答。

白果:“……齊先生為什麽想讓他知道事實?看起來他應該只剩下一縷殘魂了吧,要像之前那樣控制身體的話也許還需要你的幫助?”甚至說,這縷殘魂不散還有他維護的功勞。

在剛剛和薛千景見面、看到他和葉栀子充滿細膩溫柔愛意的互動時,白果就已經在艾辭的幫助下确認了薛千景殘魂的存在,但殘魂沒能往生,很容易忘卻前塵舊事消散在塵世間。能在身體中停留了幾個月之久還沒能意識到自己死亡的事實,絕對是721刻意的,更何況讓真正的薛千景聽完真·相這種小事。

“大概是覺得他應該有權利知道有人為他付出了這麽多?”對面的男人說着,看向白果的眼中複雜莫測。

白果看不懂他的眼神,下意識略過,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堅持和栀子結婚?”總不可能是為了完成薛千景的心願吧?

721側頭看她滿臉無辜:“你又為什麽要阻止婚禮告訴她我的真假?”

“……”

糟,這是遇上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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