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虛實之間的愛情(二)
白色紗裙的新娘陷進白紗和淺色刺繡沙發中,左側紅裙姑娘靠在她白·皙裸·露的肩頭,雙眼微閉,神色祥和平淡。兩個人都是帶着淺淡的笑容,卻給人微妙的不同感。
白果的聲音萦繞在葉栀子耳畔,讓葉栀子不太自然地側了側頭,白裙新娘微微調整下自己的表情,說道:“……那真好,南教授的研究再次失敗後碰到了很大的關卡,有個特例說不定會找到突破點。”
“是嗎?栀子你竟然願意讓他做小白鼠?”白果故作驚訝,果然感到身下的人身子微僵。
坐直身體,白果正經了臉色:“說真的,栀子。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大膽。”
葉栀子一直是那種性格內向專注學術的女生,要不然也不會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就能參與到這麽重要的研究中去,雖然只是個助手,但也能體現出她的不凡。也正因如此,她私自動用實驗室重要儀器才會這麽讓人不可思議。
“在設備人手不足的情況下,一個人做那種實驗,你是不要命了嗎?”
葉栀子原本還想掩藏的心思在白果第二句話下徹底打消了,她蒼白着臉,原本平靜的表情變得糾結難堪,似是承受着心髒被揪扯的痛苦,她微微弓着背,緊皺着眉頭艱難開口:“不是的。”
“怎麽不是?不是你偷偷用實驗室的儀器救活了車禍中重傷瀕死的薛千景?”
“你、你怎麽知道?”
“……”
聽見回答,她沒有停頓,呼吸漸漸粗重,眼角精致流暢的眼線不知什麽時候被淚珠暈染開來,留下了灰黑的陰影,“可是我能怎麽辦?他已經快死了,普通的醫療手段連續命都做不到……我沒辦法、沒辦法……我對不起老師,但是我更不能看着他去死……”說到最後,聲線止不住地顫抖,話語聲中已經有了明顯的哭腔。
白果看着身體顫抖、大顆淚珠順着臉頰不斷滑落、妝花得亂七八糟的新娘,也難受的很,她正過身子将葉栀子按在自己肩上,手輕拍着她的後背。
葉栀子下意識地雙手環住白果,緊緊地揪住了她後背的衣服。背叛老師的愧疚、愛人遭逢大難的無能為力、違背原則的痛苦和這段時間強顏歡笑承受的巨大心理壓力在這個安全的環境安全的人面前統統發洩·了出來,她像孩童般大聲哭泣,像是在釋放內心巨大的不安:“嗚嗚嗚我不能看着他去死,我得試一試!我想嫁給他,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在一起就得遭受這麽多……他好不容易活過來,你為什麽不讓我和他結婚!”
白果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但是現在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是現在不能。”
“為什麽?”葉栀子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道。
“那個儀器,明明是半成品吧?為什麽薛千景能活下來?當時那場車禍明明已經差不多要了他的命,專業團隊對小白鼠的實驗都失敗了,你一個人對更加精密的人的大腦進行複蘇反而成功了,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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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他活着就好……”
葉栀子心中無措,她只看到薛千景活過來就欣喜若狂,哪裏會細細思考其中緣由,再或者說,就算是意識到其中有隐情,也會下意識地隐藏起來不去思考,生怕打破了這份從死神那裏搶回來的幸福。
“栀子,他當時已經接近腦死亡了,你用儀器複蘇的那個人,真的還是你的薛千景嗎?”
雖然不忍,但為了任務,白果還是不得不打破似乎她安全的屏障,将葉栀子從自我欺騙中拉出來。
“怎麽可能呢……他就是他啊……”葉栀子明顯慌亂起來,說話都有些混亂,“不是他還會是誰?白果你不要亂說。”
“我沒亂說,不信的話,我們一起去問問他。”
“不用問了,怎麽可能呢?他記得我最喜歡的是百合花,最喜歡喝我給他煮的咖啡……”
白果阻止了試圖反駁的葉栀子,将她推進了衛生間:“你先冷靜一下,妝都哭花了,趕緊洗洗,等會兒我們就去找他。”
聽說要去找薛千景,葉栀子匆匆地收拾自己,白果遞給她一套衣服,自己很速度地換上白襯衫黑牛仔就在客廳坐着等她。
艾辭問她:“你怎麽知道薛千景已經不是薛千景了?”
白果将視線從陽臺一角移開,習慣性地攏了攏發絲,答道:“我騙她的。”
艾辭說:“什麽?”
向着虛空白了一眼,白果說道:“栀子不是要把核心數據交給薛千景嗎?那如果薛千景不是她的愛人不是就好辦多了?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刷好感。”
“這樣都可以……”虧他還以為白果火眼金睛發現了什麽呢。
“聽你的口氣,我猜對了?”白果反應過來。
艾辭又給她傳送了一份更詳細的資料,當時白果剛到這裏,只大致看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地去搶人,在出租車上又得密切關注着新娘生怕她再出點什麽事,後續的詳細資料根本沒來得及接收。白果翻到薛千景的那部分,驚得睜大了眼睛,“這……”
“沒錯,薛千景在送到醫院的第一天晚上,也就是葉栀子偷了儀器去救人的時候已經徹底死亡,後來借着身體被儀器勉強修複又活了過來,你的推斷是正确的。這個世界的科技很發達,要不了多久就完全可以做到大腦複蘇,但是很顯然,就算大腦再次複蘇身體機能完全恢複,其中的靈魂也已經前往地府再次輪回,被複活的空殼*要麽再次死亡,要麽……”艾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要麽被外來生命體侵占。”
“複活大腦恢複*機能啊……聽起來很高端的樣子。”白果陷入了沉思,“那現在他是誰?”
“不清楚。”艾辭作為管理者,可以眨眼間毀滅一個位面,卻也不清楚一些事情的細節,“除非他自己說出來或者獲得一絲魂魄。”
“那就好。”白果反而輕松了起來,真要是棒打鴛鴦的話,她心底絕對會過意不去啊。
艾辭提醒她:“你小心一點,說不準住在那個殼子裏的是什麽東西,看葉栀子的表現,很有可能薛千景體內還有殘魂的存在,這才能在她面前僞裝這麽久。”
“嗯,我會小心,”白果默默感動了一下,然後補充道,“你記得給我的獎勵啊。”
原本正經認真的艾辭瞬間黑臉,給她準備洗髓煉魂差不多掏了一半家底,想想就肉疼有木有!
“知道了!”伴随着沒好氣的少年音,艾辭切斷了兩人之間的溝通,白果無奈聳肩,未成年還真是容易炸毛啊。
白果和艾辭聊完,栀子還沒出來,大概是在補妝吧,白果索性将資料再次詳細地看了一遍,從每人的家庭情況到喜歡的花草香味,統統都印在腦海裏,拜增強的精神力所賜,白果現在的記憶力要比之前好得多,記了那麽多東西也沒有腦袋發·漲的難受感覺,倒是讓她一陣開心。
視線無意間掃過陽臺,正是白果之前無意識地盯着看的那處,白果突然想起之前的異樣感覺,就好像……少了些什麽……
白果“騰”地坐直了身子,略顯銳利的眼神飛速地掃了一遍房間,她的狗呢?資料中白果養了一只號稱“拆遷隊隊長”的成年雄性二哈,狗窩就在陽臺上,可是現在,不僅陽臺上沒有了舒适的狗窩,整個屋子裏幾乎都沒有狗的痕跡,沙發地墊上沒有狗狗的抓咬痕跡,沒有被弄得亂七八糟的玩具,就好像這裏從沒養過狗。
原主在國外的時候養的二哈,後來回國才帶回來,雖然沒有多少人見過,但确确實實在這裏呆了好幾個月,怎麽會沒有一點痕跡呢?白果皺着眉想,正好這時候葉栀子出來了,就順口問道:“栀子,你見我家二哈了嗎?”
沉浸在自己的雜亂思緒中,葉栀子猛然聽到問話有些茫然:“二哈?你養的狗嗎?你什麽時候養的狗?”
她不知道?
也是,那個時候薛千景剛剛僥幸複活,南教授的試驗又遇到了關卡,葉栀子應該忙得團團轉才是,每次兩個人見面也是約在就近的咖啡館或餐廳,不知道也挺正常?
“在國外養的,估計偶爾提起過你沒注意。”白果暫時将疑惑放在一邊,這時候還是趕緊去找薛千景問個明白才是,“你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葉栀子點頭,她還是不相信白果的話,不過雁過留痕,這話裏的懷疑到底還是埋了種紮了根。
她忽略心中的一分忐忑,跟着白果出門,卻見她根本沒打算開車,徑直出了小區門,打的前往她和薛千景兩人同居的別墅。
坐上車,葉栀子奇怪地問白果:“你怎麽不開車?”
白果心虛地眨眼:“車忘在酒店了。”
見葉栀子不再問這個話題,白果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車不在身邊,讓本本族司機開車上路不是要人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