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兇殘的小師妹(一)
淬煉魂體是怎樣的體驗呢?
被打碎擠壓淬煉的疼痛、敏感的魂體被侵犯的顫栗、未知力量強行湧·入的不适,靈魂在各種奇異而難以忍受的感覺中無力淪陷,頭腦卻出乎意料地極度清醒。
白果靠在鼎壁上咬緊了下唇,眼神迷離朦胧,雙手死死地撐住小鼎的底部。若是純粹的痛苦還好,她雖然怕疼卻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是這複雜的感覺驀地湧上來,讓她在進入小鼎的第一刻就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悶·哼聲,之後則死死咬牙撐着。
要是身體淬煉就好了,最起碼還能暈過去。
她看向蹲在一邊盯着小鼎和她看得認真的未成年,吃力地出聲:“艾辭,給我講個笑話吧。”
艾辭略帶同情地看她一眼,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不會講笑話。”
“随便講個故事也成。”白果竭力平緩着呼吸,聲音裏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不許說不會。”
艾辭偏頭抓了抓頭發,嘟囔道:“我也沒說不講啊,好歹手下這麽多位面呢。”他輕咳一聲清清嗓子,說:“那我開始講了,你不許嫌我講的不好聽。”
白果微微閉眼,這家夥廢話怎麽這麽多?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一個茅草屋……”
白果:“……”
“咳,茅草屋裏住着兩個返璞歸真的修真者,他們厭惡了修真界的明争暗搶外白內污,就隐居在布了結界的山中,很幸運地,他們有了活潑可愛聰明伶俐根骨絕佳悟性極高的小女兒,夫妻倆覺得人生已經美滿到讓他們惶恐了,于是更加珍惜如今的幸福生活。”
清涼的少年音在耳邊如清冽的山泉緩緩流淌,似是安撫了煉魂的不适,白果覺得好受多了,她開口,語氣虛弱卻戲谑:“聽你這樣講,夫妻倆似乎是立下了不得了的flag。”
“沒錯,一家三口的平靜日子沒過多久,就出事了。”艾辭的聲音微頓,“有點狗血對吧?但就是這樣,小姑娘七歲的時候,這家人倒黴地遇上了仙魔大戰,大能戰鬥波及到了這家人,然後夫妻倆為了保護小姑娘被魔族逃将殺死了。”
“那小姑娘呢?”
“被仙道大能帶回去收作徒弟,成了大能最小最受寵愛的親傳弟子。”
Advertisement
“哦,”許是熬過了最難受的時候,白果已經能一定程度上刻意忽略不适感了,“你講故事還真是沒味道。”
“喂!”艾辭立刻要炸起來,“我能給你講已經很好了好嗎?不覺得好受很多了嗎?”
白果仔細感受了一下,确實好一些,她笑着道:“使用了精神力嗎?謝謝你啦。”聽說精神力有安撫和治愈作用,看起來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自己修煉到這個地步需要多久。
“……哼。”艾辭抱臂側頭不看她,整個人看起來跟一只被搶了瓜子氣鼓鼓的倉鼠。
白果覺得好玩,但又覺得不好這麽欺負未成年人,便轉開話題:“這就是我這次要去的位面嗎?”
“嗯。”提到正事,艾辭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小脾氣,卻還是不想主動開口。
“那是有什麽特殊的情況?以前可是直接就傳送過去的。”白果猜測道,“難道是有外來者搗亂?”
外來者?兩人倒是不約而同想起了上個位面的721先生。艾辭看起來很煩他,他小幅度擺手:“沒有,你現在魂體剛經過淬煉,最好去這類仙俠修真星際的高等位面鍛煉一下,這個位面難度應該不大,剛好适合你。”
白果面無表情提問:“如果剛剛我沒聽錯,七歲的時候發生了仙魔大戰?”
艾辭補充道:“你過去的時候我會幫你避開危險時間點,到時候應該只有一些殘餘問題,像你這樣的親傳小弟子不會受到多大威脅的。”
“哦,那除此之外呢?你交代這麽多應該不止這個原因?”
“當然,”艾辭眼睛瞪圓,滿臉不可置信,“我是那種廢話很多的人嗎?”
你不是,你是廢話特別多的人。
“這個位面其實是一本小說,作者設定宏大結構詳細且讀者衆多,因此位面升級,但是那個作者,她坑文了。”艾辭有些無奈,“而且就坑在仙魔大戰開始之前一天,所以後面的走向早就崩亂了,對你的任務根本沒啥影響也就沒指導意義。”
崩亂了?“那男女主呢?”
“作者在決定坑文的最後一章放飛自我,讓男主的小弟們背叛重傷了主角,男主逃離之後遇到了反派,男主和反派相愛相殺這麽久終于才知道對方才是真愛,于是他倆在一起了,然後女主黑化幹掉了男主和反派,最後和反派老婆攜手天涯的時候被天外隕石砸死了。”
白果:……好複雜的走向。還好她只是個小小人物不用摻和進去。
“所以說你不用摻和進去多好啊是吧?”艾辭說完劇情自己都有些無力,“然後啊,最主要的問題是,作者好像提過她有個隐藏設定。”
白果知道重點來了:“什麽設定?”
“你之後清冷淡漠的師父,對你溫潤如玉有擔當的大師兄,抱有不可言說的野望。”
“……”白果啞然,“所以說這小說是什麽性向的?”
艾辭道:“言情向。”
白果覺得,要不是這個作者大概和她不在一個位面,她會友情為她的讀者們贊助刀片,真的。
艾辭站起身,身子微微趔趄,眼疾手快地扶着小鼎站穩,他抖抖發麻的腿,用手撩起了一些無色液體,待看到液體如水般順暢滑落,他舒了一口氣:“可以啦,你出來感受下。”
白果依言緩緩起身,由于是魂體,衣物都是魂力所化,倒也不擔心濕身這種尴尬事,她出了小鼎,那青色小鼎便又恢複到手掌大小滴溜溜地旋轉在她身前,艾辭伸手把它召了回去:“你現在還不能和它契約,等能用的時候再給你。”
白果倒是對小鼎不在意,她正新奇地看着自己魂體的變化,之前她雖然可以在系統空間裏實體化,但身體總是還有些透明的,現在再看,已經凝實很多不會透光了。她擡手,試着調用所謂的魂力,手中的物事還沒個大致輪廓,就被艾辭大驚失色地打斷了。
“你不要命了!”艾辭一臉恨鐵不成鋼,“魂力随便用沒問題,你別把自己魂魄給帶了進去啊!我教你!”
白果無辜地眨眨眼,手中的模糊輪廓随着控制消散在空間之中。
許是被白果随便嘗試魂力的行為吓到了,艾辭很認真地教她怎麽使用魂力和精神力,還能護好自己周全,等到教學結束之後,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為了保險,白果在選課系統之中選了劍法學習和步法升階,等到再次結束學習的時候,白果準備啓程去新的位面。
艾辭不放心叮囑道:“這個位面和之前的不同,會更危險,你記得注意安全,有事情随時喊我啊。”
白果笑得溫柔,她迅速踮腳揉了一把毛茸茸的腦袋,“知道了。”
艾辭:!!!
可惡的綁定者還是趕緊離開吧!
白果是被頭上的不輕不重的敲打驚醒的,她下意識地想要行動,雙·腿卻似乎不受控制地待在原地,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恐懼的情緒還未來得及湧上心頭反應到四肢,就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手下是柔軟光滑堅韌的不明材質的白色衣物,鼻尖萦繞着淡淡的蘭草香味。她受驚地擡頭,突兀地望進男子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眸,她張張嘴卻緊張地不知道說什麽。
清晨的陽光透過竹林變得斑駁,白衣男子蹲身在軟椅之前,接住了向前栽倒的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姑娘,白色的寬袖和淡青色褶裙交疊在一起,特殊材質的衣物在陽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
“師父!師父!!”艾辭在系統空間中提醒。
白果下意識開口:“師父?”
雲長川沉默地看着趴伏在自己懷中的小徒弟,她似是被驚到了,一雙烏黑的桃花眼瞪得圓溜溜的,眼尾弧度美好的睫毛脆弱地顫抖着,臉上滿是茫然和無措,她盯着自己的眼睛,聲音細細弱弱地喊自己師父,就像是朵脆弱到随時都可能夭折的花朵。
“無礙。”雲長川頓了一下,動作輕柔卻絲毫不含其他意味地将白果扶回了剛才坐着的地方,像是小心翼翼地将易碎物品放回安全地帶,看到白果又安安穩穩地坐好,才姿态優雅從容地站起身來。
白果被扶回到軟椅上時已經呆愣得不得了,白色廣袖飄逸地從面前拂過,帶過一陣蘭草清淡香味,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袖,仰頭可憐兮兮地看着雲長川:“師父,我的腿……”
雲長川邁開的腳步一頓,他低頭看她,用淡青色發帶随意系着的發絲有些松散,順着他低頭的動作滑落肩頭,“可是又不舒服了?”
絲毫沒有師父的架子,他複又蹲下·身來,纖長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捏了捏她毫無知覺的小·腿,與此同時,白果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他捏的地方向四處蔓延,卻是除了這之外再無法有其他感覺。
從白果的角度看,青絲白衣随着他的動作在草地上鋪散開來,像是在她面前盛開一朵出塵絕美的花,陽光穿過林梢,跳落在雲長川的身上,他垂着眉眼,白果甚至能在暖色的光線下一根根地數清睫毛,淡色的唇微微抿着,禁欲氣息撲面而來。
師父他,是個絕世美人啊。
“魔氣還被青冥珠壓制着,許是需要清除了,無須擔心。”雲長川聲音平淡,微微擡頭看向白果,“最近須抓緊修煉,不可如剛才般貪睡懈怠。”
“是,師父。”白果乖乖答道。
雲長川捏了個傳音法訣,白果只看到他的指尖有瑩白光芒閃爍。“喻寒,過來。”
“是,師父。”從那頭傳來溫潤有禮的青年回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