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兇殘的小師妹(二)

如同艾辭所說,大師兄喻寒簡直就是溫潤如玉這一詞的具象化。雲長川的傳話剛過去沒多久,他就踏着輕·盈的步子到了竹林,在腰間垂擺的黑發被銀色星冠束起一半,同師父一樣的白衣寬袖潇灑如風,他唇畔噙着溫和的笑容,恭敬地向雲長川俯身請罪:“徒兒來遲,請師父贖罪。”

“無妨。”雲長川似乎對此并不在意,他依舊側身站着,聲音無波無瀾,“先送你師妹回去。”說完轉身拂袖,白果只覺眼前空間一陣波動,便不見了他的蹤影。

“是,恭送師父。”

白果見狀,也跟了句:“恭送師父。”

餘光緊緊盯着喻寒出現時眼前明晃晃大咧咧簡直戳到人家腰上的巨大黑色加粗箭頭,白果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猥瑣的箭頭,指的是……

劍。

喻寒直起身,看小師妹有些拘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他輕輕拍拍白果的頭,聲音柔軟潤和似是晨時清風:“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要回去了?”

白果吃不準該怎麽回答,挑了最保險的答案:“師父說,似是青冥珠需要清理了。”

喻寒手一頓,眼中有幾分憐惜,語氣中帶了些安撫:“沒事的,那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白果乖巧地答道。此刻她無比地慶幸自己沒辦法走路,要不然單回去休息這件事就分分鐘露餡。

喻寒曲起食指,在白果所在軟椅的靠背上輕敲了兩下,被灌入的靈氣游走在各個節點,似是被激活了一般,軟椅的結構瞬間改變,不明材質的金屬在經歷過變形重組之後,形成了類似輪椅卻比輪椅更玄妙的物事,白果安安穩穩地被護在其中。

白果咂舌,眼中的驚訝雖眨眼而逝卻還是被時刻關注着她的喻寒注意到了,他笑着解釋:“被師父改良後的浮椅有很大的變化,你可以多試試。”

“這是,師父給我改的?”白果有些吃驚,那麽清冷的人,竟然也會為了徒弟動手嗎?

“是啊,原本你二師兄做的師父不滿意,就親自動手了,”喻寒平穩地推着她離開,“昨天才送過來,你估計也沒注意到,之後多習慣就好。”

“師父對我真好。”白果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喻寒也點頭,他家師父對什麽都是清清冷冷的,當年仙魔大戰的時候也是冷着一張臉打退了最強勁的魔将,唯獨對小師妹,雖說也只是偶爾關心一下,但比起其他人甚至他們,也是要上心許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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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剛才怎麽會來遲?”白果想了下,決定用最安全的話題來套話。

喻寒道:“晨起練劍沾染了灰塵,今日沒料到你會提前回來,更衣就耽誤了下時候。”主要還是一身短打勁裝在師父和小師妹面前會失了禮數。

“麻煩師兄了。”白果笑眯眯道謝。

“謝什麽,”喻寒輕笑,聲音裏是多年相處的熟稔和慣性的寵愛,“都十年了有什麽好謝的,還不如多多修煉早日突破築基。”

白果吐了吐舌頭,聽喻寒的說法,大概在之前的十年裏都是他在照顧指點她,因此談話間也漸漸放開來,在不經意間打聽着想知道的事情,對于小師妹的問題,大師兄自然是知無不言。長雲峰上有禁制,元嬰以下不得使用飛劍和縮地成寸的法術,于是等到兩人終于到了白果的住處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回去好好休息,師父有空便來為青冥珠祛除魔氣,大可不必擔心。”喻寒一路将她送回屋中,又囑咐了小童仔細照顧,便準備離開。

白果仰着一張乖巧無害的臉,眼神澄澈,聲音細軟:“師兄再見。”根據她的觀察,喻寒對這種乖巧妹妹類型的毫無半點抵抗力。

果不其然,喻寒動作一頓,隐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卻還是壓下了摸·摸頭的*,他輕咳一聲,點頭應好,臉上依舊是溫和純粹的笑容,唇角的弧度卻比平時更深些。

白果坐在屋子裏,看着大師兄漸漸消失在一片綠意中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同樣是白衣,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喻寒是經過積累去濁之後泛着柔和光澤的和田玉的白,雲長川則更像極巅之上反射着刺眼陽光而自身卻沒有任何溫度的清冷雪白,不傷人卻也不溫暖。

照顧她名叫三生的十歲小弟子好奇地看着她,随着她的目光踮腳看向喻寒遠去的方向,眼裏滿是對強者的敬畏和崇拜,白果看自己也沒什麽事需要三生做的,幹脆讓他出去練功了,三生剛開始不願意,還是白果保證只要有事就用傳音石叫他,這才道了謝去了外門弟子的修煉之處。

小三生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白果坐在屋裏百無聊賴,她召喚艾辭:“還有什麽劇情沒說的?怎麽我一過來就瘸了?”

艾辭:“……忘了。”他是真忘了,當時匆忙之中光顧着給她講解劇情,卻忘了告訴她現狀,“當年散修夫妻倆受到魔将暴動波及死後,七歲的小姑娘雖然也有微薄修為,卻還是被魔氣侵染,散亂的魔氣倒是好驅除,魔将最精純的魔力卻殘留在體內,強行逼出估計小姑娘也就廢了,雲長川就把最頑固的魔氣全部逼到了雙·腿,用青冥珠鎮壓平衡着等到你修為到了金丹就能完全祛除,但是暫時腿就不能走路了。”

“你能把它弄出來嗎?”

“……不能。”

白果怒:“我要你何用?!”

艾辭委屈:“我們又不是一個神話系統的。”

白果:……算了,他還是個孩子,打個折九成死。

“你還有什麽沒說的?不管有沒有用,全說出來。”

艾辭手中具象化出一本冊子,正是這個世界最原始的劇本,他從字裏行間摘出可能和現在的白果有關系或者有幫助的信息,絮絮叨叨地說給她聽。白果控制着浮椅到能曬到陽光的地方,閉眼靠在軟墊上假寐。

她現在位于大陸一流修仙門派清滄派,門派中一尊九峰三長老為最高領導層,然而這和她并沒有什麽關系,因為,長雲峰長雲尊者雲長川,掌門羅雲尊者的師弟,門派中唯二的尊者,她的師父,雖然住在這清滄派挂着一個峰主的名頭,卻并不關心門派事務,常年不見蹤影,卻因為仙魔之戰一戰揚名備受天下修真者的尊崇,單是他的名字,于衆多修真者就是一顆定心丸。長雲尊者一脈只有寥寥三個徒弟,皆為尊者順手撿回,卻個個天賦異禀,大弟子喻寒是門派內無可置疑的大師兄,二十歲成功凝結金丹一腳踏入生死無妄門,如今二十七已經踏入金丹後期,前途無量;二弟子祝恒二十四歲,金丹初期修為雖不及喻寒,卻也遠超常人速度,同時于煉器頗有天分;小徒弟白果,由于年幼體弱身有桎梏,十七歲剛及煉氣大圓滿,屬大器晚成之人。

而白果由于身體原因行動不便,大師兄便指了兩名外門小弟子來照顧她,一個便是剛才的小童三生,另一個則是文靜的小女孩七喜,兩人輪流照顧她,作為報酬,白果會按時指點兩個小弟子的修行,三人相處倒也和樂開心。

太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白果眯着眼看小院外挺立的竹林,右手平平端起,有無形的漩渦在掌心暗暗聚集,模仿着記憶中的動作,她猛地向前推掌,修長的竹林發出微弱的“嘩啦”聲,往外歪倒了一下就瞬間複原,唯有葉子微晃,似是經歷了一陣不足為道的清風。

白果收回手,抿唇看着自己陽光下白·皙柔嫩近似透明的手掌若有所思,換了個有修為的身體再加上自身靈魂力量的提高,短短的時間內,她已經能根據身體記憶使用一些微小簡單的法術,但依舊不能運用自如,就像剛剛,她分明是打中了竹林,卻徒有架子毫無殺傷力。

這太糟了。

想起這次的任務目标,白果握拳,不管怎麽樣,腿必須好起來,要不然怎麽和……那把劍牽手?

不過說起來,那把叫做易寒的劍是大師兄的本命法寶吧?怎麽才能讓易寒劍心甘情願地交出核心碎片呢?

白果揉揉保持發呆表情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臉,心想也不用太着急。她由于身體的原因無法自己到竹林吐納靈氣,剛開始都是大師兄每天接送的,後來自己修為提高了些,可以操控浮椅了就沒讓他來接,都是讓三生七喜送她過去,大師兄養成了習慣,堅持每天都親自送她回來,這樣兩人倒是有很多時間可以交流,太着急反而露了馬腳,不能急于一時。

露馬腳……白果驀然驚起,平常位面一般沒人會覺得會有換了芯子這種事,但這是什麽?修仙位面啊!萬一被懷疑奪舍什麽的搜魂來一發簡直要人命啊!更何況剛才喻寒怎麽說的來着?“師父有空便來。”有空便來!!

白果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又平靜下來,她控制着浮椅進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溫熱甘甜的茶水瞬間讓她的心跳平複到正常頻率,放下杯子巡視了房間一圈,她将目光定格在小書房裏。

整整一天,白果都沉浸在這些被翻得紙張泛軟的書冊之中,從最基礎的運氣吸納開始,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一點點地将身體中零散分布的靈力控制起來,對靈力的使用也越來越熟練。正當她處于“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扶我起來我還能學”的玄妙境界之中時。伴着細微但暗含·着奇妙韻律的腳步聲,木門被輕輕叩響。

“小白,開門。”

師父大人平靜無波。

屋內小白淚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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